长江起自青藏,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西接泯带九河,穿洞庭湖、鄱阳湖两大水系,一路进入东海。乃华夏三大龙脉之一,贯穿中原大地,养育无尽文明。江水奔腾咆哮,多险滩急流,水质却十分清亮,入口甘甜,与那黄河截然不同。

龙气渗入江水之中,滋养沿途生灵,鱼虾河蟹,鸟兽飞禽,生就无穷灵异。河底泥沙之下,埋藏着大量的铁金钨等矿产,是古来锻造金钱,打造器具的无上源地。巴山以西,向上入川的巫山,就是三峡所在。

处处险山恶水,猿啼咆哮。从此出发,不出一日,就到白帝城。再顺流而下,就是著名的都江堰。

巫山两岸,崖壁陡峭,古树如札龙。上面又多古栈道,山洞,里面嶙峋的白骨,陈年老棺。古人重视陵墓,川人更有葬在悬崖之上的习俗。

为了阻止后人的打扰,陵寝建完后,都是把绳子砍断,垂落江中。千百年来,上面积累的白骨,已经数之不尽,惹得无数盗墓贼蜂拥而至。离河不远,有一小镇,名为白水。

白水镇地杰人灵,镇中之人多以捕鱼伐木为生,又有摆渡人,转渡奇异客。有些客人喜欢探险,有些想要攀登悬崖,都要靠这些摆渡人。二十世纪初,三辆越野车来到了这个宁静的镇子,从中下来一队人马,有老有少,还有三个兵爷,穿着军装,真枪实弹,虎目怒睁,让人不敢直视。

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身形有些削瘦的老者,倚在车门上,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默默点头。“没错,就是这里,三十多年了,还没变样呢,空气也还是那个味。”“老靳,什么味啊,牛粪味?上山下乡的时候,听说你被发配到这里放过牛,怎么样,挺感慨的吧!”旁边一个带着小黑帽,身材很胖,眼睛很小的胖老头哈哈调笑道。

“老罗,别跟我拌嘴,都一辈子的交情了,谁还不知道谁。你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都是我给你把风……”“嘘,我的大爷,您小点声,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了,您翻出来干嘛。这要是让孩子听见,我的脸皮往哪隔!”“好了,让孩子们过来,商量一下。

这次考古的事,不能大意。这里的野兽凶猛的恨,要是掉进河里,一准被冲走。”胖老者摘下小黑帽,拿着当扇子扇了扇,撇了撇嘴,说道:“你也不要太罗嗦,文物局不是派了三个兵娃子跟着吗,哪有什么危险。

其实也就是出来散散心,就当旅游了。考古,有什么好考的,这考了一辈子,挖了一辈子棺材,都快变成土夫子了!”老者摇摇头,道:“这次不一样,这回要在悬崖上进行作业,不是我们平常在陆地上,挖个坑,打扫打扫文物就可以的。”这是一支考古队,由国家著名考古专家靳教授领队,几个队员,都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

这些年轻人一到这里,都被周围的山水景色迷住,有的还拿出相机啪啪拍照。“你看,屋顶上有只猴子”,一个二十来岁,明目皓齿的女学生,纤纤玉手就指着屋顶上正啃着苞米的猴子,眼神里露出兴奋之色,看起来俏皮可爱。“好了,小蝶,淑女一点,不要大吼大叫”,小姑娘的旁边,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拉了拉她的袖子。

“嘁!你管我。周岚,你还不是这样?”“巴山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几个文质彬彬的男生在那故作风雅,嚼诗咬文。“孩子们,快过来!”胖老者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摇了摇手里的小黑帽。

两个姑娘,四个男学生,三个兵大汉都聚了过来。“靳教授,罗教授”,几人点头问好。靳教授浑浊的老眼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道:“孩子们,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擅自行动,不然,我保证你们的年终毕业论文完蛋。

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明白了吗?”“明白。”“快去收拾好东西,绳索,铲子,食物,这些装备一样都不能落下。老罗,你跟我去镇里一趟,去找一找老林子,看还有没有摆渡人。”

“嗯。”老林是一个伐木工人,年龄大了,就退休在家。有时提着一支土铳,进山打点野味,生活也过得挺滋润。

两个老教授找上门来的时候,老人正蹲在门口,抽着大烟。烟锅子里的烟气淼淼,让人看不清那一双长满皱纹的脸。始一见面,老林还没认出来,毕竟几十年过去了,变化太大了。

唠了一会嗑之后,说了说当年的事,一时感慨无限,嗟叹老了,生命短暂啊!“老林,我们这次来是准备请一个好的摆渡人,要走这一段急流,技术必须要靠谱。不然船翻了就完了。至于钱,不是问题!”老林抽尽最后一口烟,把烟锅子放在门槛上磕了磕,把烟灰磕出来。

“要说着摆渡人,现在还干着的真不多,这活费心费力,一不小心就出事,船翻人亡。而且时代变了,去外面打工,比这都挣得多,我们这一代退休后,下面那一代根本没人接着干,青黄不接哦。”靳教授皱了皱眉,“没人干,那怎么办,你可得想想办法,要不然你去给我们撑船。”

“别,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再说,我年轻时是砍木头的,虽然水性不错,但这一段我还真摆不了。”靳教授有点急了,“这没人撑船,难道让我们打道回府?”旁边胖胖的罗教授翻了翻呢白眼,“回去?都到这了再回去,这不埋汰人吗,干脆去军区,申请一架军用飞机载我们过去,要不你就直接游过去,或许里面的鳄鱼会嫌你的肉老,不吃你。”

“别开玩笑!”正当举足无措的时候,老林突然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闪过一丝亮光。“我想到有人还能摆渡,不过这人不是干这一行的,他寻常撑船,都是去江里打鱼的,我也说不准他愿不愿意载你们!”靳教授听此,眉宇间的皱纹松了开来,舒了一口气,“有人就行,给他钱,他要多少给多少,反正都是国家报销。我就不信他不帮帮忙!”老林笑了笑,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他,他住在镇西边,那地方停偏僻的,不好找。”

三个老人顺着泥土小道,穿过镇子。渐渐地,荒凉了起来,周围出现了一些老房子,都是泥土房,长年失修,变得残破不堪。地面上的荒草没膝,里面有大量的白色蛋壳,雪白色,和鸟蛋一般大小,那是蛇蛋。

草间挂着蛇蜕,有些渗人。一条条蛇蜿蜒爬行,或红或绿,头部呈扁平的三角帆型,都有剧毒。罗教授吸了一口冷气,起了一身鸡皮嘎达,牙齿打着哆嗦道:“我怎么感觉空气有点冷啊,脊梁骨呼呼的冒冷汗,这是蛇窟啊,谁住在这种地方?”“那人是养蛇的,这里空气潮湿,气候适合,所以这些热带蛇都繁衍的很快,这片地方里的蛇都是他放养的。

平常也没有人敢过来,这些蛇也不会乱跑……”靳教授点点头,道:“养蛇也不错,这东西虽然吓人,但有很强的药用价值,是一项发家致富的好工作。”转过一个街道,眼前出现了一个有些古典的院子。院子很大,足有有数百亩,院子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蛇,黑色的蛇流交缠在一起,吐着鲜红的蛇信,一闻到生人的气息,都一阵骚动。

两位教授的头皮发麻,老林笑了笑,道:“第一次见都这样,见惯了就行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推开柴门,走了进去,都得踮起脚尖。这些蛇哗啦一声围了上来,老林似乎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包硫磺,捏了一点粉末,洒在三人身上,周围的蛇都呼呼的退去。“好了,走吧,每次见他一面还这么麻烦!”心里打颤的穿过这蛇院子,后面是几剑木质房屋,房子上有些青苔,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罗教授耸了耸鼻子,问道:“这是什么味?”靳教授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说道:“鸡肉味,还有中药味,这是当归、人参,还有枸杞味。”老林笑开了花,“不错,那家伙喜欢吃,今天有口福了,正赶上他吃饭。”掀开门帘,就看到一个大火炉,上面有铁圈,蹲着三个砂锅,砂锅上正咕嘟咕嘟冒着白气。

旁边还有一张床,床上的被褥很干净,叠的也很板正。一边还有一个柜子,上面全是药酒,虎骨、虎鞭泡的酒,眼镜蛇泡的酒,还有老鼠昆虫泡的药酒。老林看了一下,道:“他还没回来,我们先吃。

那家伙胃口大,如果回来了,我们连汤都喝不上。说实话,这家伙煲的汤那可是真香,馋的我直流口水。”说着,就搬了几个马札,围着火炉坐了下来。

掀开砂锅盖,当归鸡汤、蛇羹、乌龟汤,都是去了浮油,汤清亮如水,药香混合着肉香,能让人连舌头都吞下去。罗教授嗅了一下,笑道:“好家伙,这都是药膳啊,这人参看模样也是野生老山参,大补身体,还有红枣,这东西补血气。不过我们吃了,这合适吗?”老林摆摆手,已经喝了一汤勺清汤,脸上露出享受之色,“没事,那家伙整天吃这个,我看着都过分,太浪费了,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两个教授看了一眼,也忍不住食欲大动,吃了起来。“好吃,这肉炖的都稀烂了,蛇肉很细腻,跟鸭脖子似的。鸡块用筷子夹着一哆嗦,那肉就掉下来了,一点也不沾骨头。”

现在正是夏天,天气燥热,应该吃些清凉的东西。吃这些大鱼大肉,对胃很不好。不过几人都馋坏了,也不管那么多了。

吃的满头大汗,有一种极致的感觉。就如腊月天吃冰溜子,夏天抱着热腾腾的烤番薯啃着,专门和自己过不去,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吃的正酣,院子里的蛇突然齐齐嘶鸣,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阳光有些耀眼,两位教授抬头,眯着眼半晌,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来人是一青年,刀削斧刻的脸庞,黑色的眼眸如一汪深潭,波澜不起。头顶带着一草帽,上身一件麻布短袖,下身一件蛇蜕做成的兽皮短裤,脚上蹬着草鞋,脚跟处还有点泥巴。

他的皮肤有些黝黑,这是被太阳晒得健康色彩。最让人看一眼就不忘的是他的双手,他的双手很大,与他的身体相比很不协调,上面长满厚厚的老茧,有一种牛革的味道,指甲盖被磨圆、磨平。他的手里提着两条一米来长,胳膊粗细的老蛇,蛇头不停地转动,似乎被掐的头疼。

看到屋里的人,青年微微一愣,接着,就裂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白牙。手指一用力,噗嗤一声,蛇血泵了出来,两条蛇被直接捏死,青年的运指如刀,手指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直接开肠破肚,取出两枚深绿色的蛇胆,活生生的吞了进去。两位教授看的目瞪口呆,老林已经见怪不怪。

抹掉一点溅在嘴唇上的蛇血,青年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蛇胆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