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未经开发,还是足够的原始,也是足够的新鲜……新鲜的空气,新鲜的土壤,新鲜的树叶,一切都赏心悦目。在城市世俗中,总是有一些拘束的感觉,红尘之气,汽车尾气,工厂废气,人为呼吸废气,简直就是一个大毒气罐子。阳光透过树叶,稀稀洒落一地光斑。

一条进山的小道里,几人坐着牛车前行。“驾”“驾”牛车的主人,是一个老头,别人都叫他老关叔,苗族人。这次进山,拉了一车白盐,准备进山贩卖。

王平他们也搭上了这车,虽然慢点,但胜在稳当。“老关叔,你这大烟叶子很呛啊,带劲,在哪买的?”老关叔抽着大烟锅子,袅袅的青烟混合着新鲜空气,闻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哈哈,娃子,你这可买不到。

这是我在山里边自己种的,不但能抽,还能防蚊虫。夏日里雨水多,蚊虫多,把这东西捣碎了,裹在棉布里,点燃了,那味道能把蚊虫都熏跑了。”老关叔的牙口不大好,他们那一代正贫穷,牙膏这东西还没传到大山里头。

又加上常年吸烟,把牙齿都给熏黄了……山里边,就是野兽多,特别是这里,毒蛇多,蝎子多,蜈蚣多,蟾蜍多,所以就造成这里的生物很能抗毒,不怕咬。这里生活的兔子,被蛇咬两口,都能蹦跶两下再死去,寻常家养的兔子,到了这里,就是毙命的份。到了这里,王平感觉来到了家乡,他从小就钻深山老林子,对于这些,有一种熟悉与依赖的感觉。

蒙家寨子,是一个苗家的寨子,里面全部都是苗人。这些苗人族内通婚,保持着血脉的纯净。他们遥远的祖先,就是与黄帝打仗的那个九黎族,虽然到了新世纪,这些都没几个人记住了吧,但传下来的那一套生活环境还是没改变。

没有汽车等现代化东西,家里也没有电视机,山里面信号不好。大部分东西都是原始的,陶瓷,骨棒,金属类的东西不多。住的地方,也是双层竹楼。

下层养猪,上面主人。食物是一种糌粑,还有一些野味,大山里面最不缺少这东西。这里黄鳝特别多,很多山里的小河里面都有这东西。

还有吃海螺的,用晒得通红的干辣椒放到油锅里一炒,那辣椒呛的人直直的流眼泪,再放入海螺,老香喽!这寨子里有上百户人家,大部分都没有半户口。一是与世隔绝,户口没什么用,孩子们也不去上学,都是学习祖传的那一套。而是家里嫌半户口要花钱,虽然花的不多,但也心疼的慌,都能买好几包精盐了。

几个开裤裆的孩子,脸上染得乌起码黑的,在寨子前玩着一条颜色通红的毒蛇。这些孩子的胆子特别大,那毒蛇的毒牙,被大人用钳子拔了,虽然咬不找人,但看那颜色,山外面寻常的大人都渗得慌。一个孩子抓起蛇的尾巴,把蛇皮从上面给撸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肉质。

接着,就是放到火堆上烤。火堆里,还埋着几个烤地瓜,外皮都烤黑了。但除去那一层烤焦的厚黑皮,那瓜瓤是真香。

“哞”“哞”牛叫声传来,看到牛车,孩子们都兴高采烈的叫了起来。“老关爷回来了”这些孩子们都撇下手里的事情,围了上来。老关叔哈哈一下,骂了声馋猫,就从马车里取出一个被布包小心包裹着的小袋,从里面抓出一把带着芝麻的奶糖,一人一颗,给他们抿到嘴里。

孩子们不舍得吃,就含到嘴里慢慢的化着,小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有的孩子又把奶糖从嘴里吐出来,跑回家里,给父母或者弟弟妹妹吃。老关叹道:“山里的日子苦啊,不比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过这里也淳朴的多!”王平也点头应是,他很喜欢这淳朴的民风。

虽然这些淳朴的民众,也会有坏人,比如那邪修,就是从这个小寨子里走出去的,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变坏了,专吃婴儿脑子。不过王平相信,那人还是念着家的,肯定不会害自己寨子里的孩子。他害的人,没有苗族的。

或许在他心中,除了苗族,别的族类都是外族罢!这种心思,在中国五十多个民族里,不可避免……不会儿,那些大人们就来买食盐,用的也不是钱币,而是像皮毛、陶罐等这些等价交换物。在寨子里,钱币不流通。盐是必需品,特别是这里。

气候炎热,而寨子里的人大部分吃的都是野兽肉食,必须用大盐腌制起来,才能防腐,不然一夜的功夫,肉就得臭了。王平等人看了看寨子的地理位置,点点头,地点没错,就是这里。苗族寨子也分很多个,现在还住在深山里的不多,再根据地理位置,很好找。

一个苗族少女,穿着吗奇特的服饰,在袋子里划拉了一把大盐,问道:“老关叔,这盐有些粗啊,便宜点吧!”老关用手指捏了一小撮细盐,轻轻地辗了辗,笑道:“小乌娜,这都是最好的精盐,别和你老关叔打价,没门,窗户都给你盯上,我这出去一趟可不容易,要了老命嘞!”少女有些生气,咒骂了一句,嘟囔了一下,又注视到王平等人,眼眸亮了,打招呼道:“你们是从山外面来的吗?”“嗯”王平笑着点了点头。少女有些兴奋,拉着他们谈了起来。“山外面的生活好不好啊?我去看了几次,不过东西太贵了,买不起!”王平贪婪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笑道:“没你们这好,多天然啊。

那里都是废气,吸一口少活十年。住的地方,是一个个水泥笼子。夏天太阳热的时候,地面都晒得白花花的,晃得人眼疼。

下的雪都不是白色,而是灰色,没有完整的雪花,都是一层雪沫子。”乌娜对外界有些向往,皱着琼鼻,看了看四周,哼道:“我们这有什么好的,都是大树,没什么有意思的。你们也就刚来,还图个新鲜,看上几天就烦了。

很多寨子都搬出去了,我们寨子里也有人想搬出去,不过老爹不让,他那人老古板了!”老爹,是对寨子族老的称呼,相当于村长。王平他们在乌娜的带领下,去拜访了一下那老爹,他住在寨子后面的一栋小竹楼里面。他们去的时候,老爹正对着面前的一个陶罐发呆,看到有人来了,连忙把陶罐收起来。

王平狐疑了一下,就没再管,里面也许是人家的隐私,他可没有什么事都刨根问底的习惯。老爹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不过身子骨还很硬朗,面前的瓷碗里还有几块啃得干干净净的大骨头,看起来他的牙口还不错,胃口也很好。他的头发,扎成了一根根小辫子,披散在肩上,和美杜莎头发上的小蛇一样,又像章鱼的须子。

“老爹好”,王平笑着打了个招呼。至于清河道人,他是低不下头喊人老爹。老爹对外面的人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厌恶,看到王平他们,脸色变得不好,眉宇间挤出了个疙瘩。

对于王平的招呼,也不回话。王平勉强的笑了笑,也没有太过在意。“老爹,这次我们想去寨子后面的鸡冠山去看看,您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向导?”在山里面走路,必须找个熟悉的当地人,不然走到沼泽里,蛇窝里都有可能,再不济也会迷路,找不到北。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到处都是树木,很容易失去方向感。老爹淡淡道:“你们离开这里,我们寨子不欢迎你们,至于你们想去的地方,你们可以自己去。我可以告诉你,那里不太平,碰上什么鬼可不愿我!”周兴听到他的话,皱眉道:“嗯?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就这样,不待见,离开我的屋子。

乌娜,不要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不然容易被带坏!”“好的,老爹,我们先走!”乌娜拉了拉几人,就退了出去。看到几人闷闷不乐,乌娜解释道:“老爹的脾气很好,只是对外人才这样。他原来有个儿子,不过十几年前,有几个外乡人来寨子里旅游,他的儿子就失踪了。

过了几天,等那些外乡人走了,他儿子的尸体也被人发现。所以,他就认为是那些外乡人杀了他儿子,以后他看见所有的外乡人,内心里都认为是坏人,这脾气当然也”王平摆摆手,表示不用再说了,他们明白。去老关叔家借宿,房子不多,几人挤在一个屋里。

大黄狗也进来,外面蚊虫太多,咬的它不舒服。清河道人这时皱了皱眉头,对王平道:“你有没有从那老爹的屋里闻到什么味?”王平和清河道人两人对那环境都很敏感,一点味都能闻出来,嗅觉系统已经发达到一定程度,从某方面来说,也是狗鼻子了。“汪”“汪”大黄狗叫了几声,表示它也闻到了。

王平回忆了一下,他当时没太在意,现在确实感到有些不对。半晌后,他双眼微微一缩。“血腥味,那是人血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