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落而知秋。辗转已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人间黑白分明正义犹存。王平的书店里,陈四整理着架上的书籍,慧可坐在收银台托着腮若有所思。
叶艳着了一身艳红如血的秋裙,迈着妖娆的步子推开了书店的门,慧可一看到她就显出一脸的厌恶,走上前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你来就没好事。赶紧走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叶艳不屑地看了慧可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找王平。”
“王哥不在。快走快走,别影响我们书店生意。看见你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是做正经买卖的,再说了,没看见这角落里坐的都是大学生吗?别带坏了祖国的花朵。”
慧可推搡着叶艳出门。“别推我。祖国的花朵那是小学生,你们这里……”叶艳四下打量着看书的女大学生,轻蔑地哼了一声,继续道:“都是残花败柳。”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赶紧走。”看书的学生纷纷愤而离去,陈四也上前推赶叶艳。“我找王平,见不到他我不会走的。”
叶艳的架势是要赖在书店里了,慧可和陈四都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在那等着,然后各忙各的不再搭理她。过了半晌,王平从外面回来,样子不如从前那般精神饱满锐气十足。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黯淡无光,皮肤粗糙,头发散乱,不修边幅;一进门他便看到叶艳正窝在沙发里看书,见他进来便坐了起来,原以为王平会与她说话,结果他径直往里走去。
“王平,没看见我在这吗?”叶艳起身叫住王平,王平驻足头也没回道了句:“你来干什么?”“有事情和你商量。”王平无奈转过身向客厅走去,想尽快把叶艳打发走。陈四端了一杯茶给王平送进客厅,仅一杯茶,还是给王平的,显然叶艳是个极不受欢迎的客人。
叶艳看着端给王平的茶,撇了撇嘴,说:“王平,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有事快说,说完快走。”王平无精打采地说。“邹文——她还没醒吧?”叶艳试探性地问。
“与你无关。”王平抬起头看着叶艳十分严肃地说,眼神里充满戒备和不容侵犯。“我听说像她这种情况,估计永远都醒不了了……”“滚。”
王平的语气颇为平淡。“好好好,不提这个。其实我来是想和你说叶秋的事,最近她和那个姓古的闹矛盾,很不和谐,我看你老婆都那样了,不然你和叶秋再……”“你给我滚!滚呢!”王平狠拍了一下桌子,叶艳惊吓得缩在沙发里,继而起身,整了整那火红的裙子,说:“神经病,走就走。”
接着又迈着妖娆的步伐往外走去,临近门口又说了一句:“王平你好好考虑考虑。”“啪。”王平把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叶艳闻声不再多言赶忙溜了出去。
如今,邹文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王平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仍需要蚌珠护体。邹文转院回到杭州后,蓝蝶曾来看过她,但是王平一见到蓝蝶二话没说就撵她走,说他不愿见到她,邹文也不愿她来。蓝蝶只好离去,临走前把之前承诺王平的钱的剩余部分托慧可给王平,慧可把钱给王平的时候被王平狠狠地骂了一顿,钱也被王平从医院的楼上扔了下去,已走到医院楼下的蓝蝶看着空中飘下散落的百元大钞,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接着大步走出医院门口,从此和王平再无联系。
邹文不醒,王平整个人陷入痛苦与自责之中,无心养伤更无心修炼。其间,清河道人和周兴来看过王平,提到进阶元神之境的时候,被王平一顿疯了似的痛骂吓得没敢再来。还有一次庆三与一群混子打架,来找王平商量报仇,起先在客厅坐着聊其他的,相安无事,一说到打架报仇王平当即摔了杯子,谁也没敢再出声。
自那之后,庆三也很少来了。大家都知道王平因为邹文的事心情不好,虽为他担心但也爱莫能助。叶艳自打知道邹文昏迷的事情之后,到书店找过王平几次,每次都是提叶秋和姓古的婚后不和的事,每次也都是被王平以这样那样的方式轰出去。
慧可也受不了她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来一次赶一次。距离叶艳来没过几天,叶秋又到书店找王平。还是那间客厅,陈四给王平端了一杯茶,看样子叶秋也不受欢迎。
较之旧时的红光满面,此刻的叶秋也憔悴了许多。她几乎一直低着头坐着,双手攥着衣角,过了很久才说话。“阿平……”“我叫王平。”
“我……”“有什么事快说。”“阿文她……”“与你无关。”“你们……”“没事就回去吧。”
叶秋吞吞吐吐了半天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又坐了一会儿,衣角都被她攥皱了,她开始小声抽泣,带着哭腔说:“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找谁。我不想让我爸担心我,我姐她只会看笑话不嫌事大,以前我还可以找好朋友阿文,现在……”叶秋哭得更厉害了。“到底怎么了?”王平象征性地问,不掺杂任何感情。
“没事。”叶秋小声说。慧可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拉起叶秋,说:“我说大小姐,没事你就回家哭去,别在这影响我们书店生意。
你在这里哭外面买书的都听到了。”叶秋擦了擦眼泪,转身看着王平,对他说:“阿平,当初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对不起你,我真没想到现在他会为了别的女人打我……”“你老公打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你的老公们。走吧,走吧。
没看见王哥不想搭理你吗?”慧可催促叶秋离开。叶秋泪眼汪汪的看向王平,王平始终没有正眼看她,她终究不再坚持,最后说:“阿平,其实我来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我走了。”说完叶秋就哭着跑了出去。“虚伪。
有病。”慧可望着叶秋离去的背影不屑地说。王平未置一词,独自一人径直去了天台。
天台的藤椅空荡荡的,不再有邹文灿烂阳光的欢笑,不再有他们四目相对的温暖,不再有曾经所有的美好。王平坐在藤椅上,暖阳耀得他睁不开眼睛,本该是阳光温热岁月静好的时刻,却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在这用回忆来温暖自己不至被现实的冰冷刺伤。他眯着眼睛回想过去的时光,从十多年前离家出走,苦心追求十年得到《上清经》修炼练气士,终获半仙体质,一路走来得到了那么多,或许上天太过眷恋,所以现在要让他饱受痛苦。
邹文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他逃脱不了干系。此时的他,内心有着过去不曾尝过的苦痛。当初叶秋离他而去,他曾宿醉以告别初恋,那时觉得很痛,可是却无法和现在的难过相较一二。
结婚以来他和邹文之间的点点滴滴,虽然平淡,但却格外心安。他喜欢和邹文在一起的感觉,然而现在邹文却因为他昏迷不醒生死难料,他无比的自责,他不由得将这一切怨恨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修为没有能量,那么他的阿文便可以过着平凡而美好的生活,不会遭受惊吓与苦难。
此时的他多想废掉自己的一身功力,然而受伤未愈的他却连这点都做不到,他只好怠于养伤阻止自己能力的恢复,让身体饱受痛苦,以此来减少内心的痛苦和负罪感。第二天,姓古的小子一副自以为是宇宙中心的姿态来到书店,踢门而入,道:“王平,王平。给我出来。”
“你干什么?”陈四见姓古的把书架的书狠狠往地上摔,大声喝止。“我找王平。有种的出来见我。
不然我把这破书店砸了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先把你砸了?”陈四冲了上去要揍姓古的,被慧可拦下了:“王哥说了,别惹事。”见这情形,慧可赶紧给王平打电话把他叫了回来。
王平依旧垂头丧气,回到书店,头都不抬,径直到客厅坐下,陈四给他端了一杯茶,被姓古的给摔了。“王平我警告你,离叶秋远点。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她是我老婆。
你老婆还没死呢你就勾搭叶秋你还是人吗?”姓古的没好气的说。王平抬起头瞪着姓古的,他讨厌别人同时提到邹文和“死。”“看什么看?你现在就是块垃圾,不,你一直就是块垃圾。”
姓古的指着王平骂道。王平起身疾步上前朝姓古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姓古的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脸,道:“你敢打我?!”“打你是告诉你阿文怎样与你无关。警告你,回去告诉你老婆还有你大姨子,不要再来打扰我,还有你,你来一次我打一次。”
王平揪起姓古的领口,愤而言之。“你敢?”“你看我敢不敢?快滚。”姓古的艰难地站起身踉跄着向门口走去,嘴里不忘逞强地骂着:“你给我等着,老子有的是钱,你们都给我等着。”
“呸。滚吧。”慧可狠狠地关上门,转过身自言自语道:“这一家人有病吧,一个接一个来,真是讨厌。”
“王哥,怎么办?”陈四问王平。“把杯子收拾了。”王平指了指客厅破碎的玻璃杯,接着上楼去了。
时光匆匆又过了些时日,王平把邹文接回了家里。他的伤大致已痊愈,便把蚌珠用来守护邹文。他亦天天陪在邹文身边,照顾她,与她说话,店里的生意无暇打理,平时也不爱见人,慧可和陈四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不知不觉屋外的梧桐叶子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