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打了她一下,姚芸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却是显得那般的悲凉,她的云儿,究竟是受了多少的苦,才会如此容易满意,连奢求也不敢了。
  “主子。”
  心慈的身影忽然出现,让两人皆是有些疑惑,姚云瑶平复了下心情,便疑惑的转身,心慈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心慈看了看姚芸芸,待得到姚云瑶放心的眼神之时,方才从怀中拿出信封,潇洒的字体让人可以想象它的主人该是怎样不拘泥的性子。
  “老奴派人寻找清予方丈的落脚处,终于在城外的寺庙内打听到,清予方丈于三日前在寺内住宿,奇怪的是,第二天便忽然消失,这是清予方丈留下的书信,
  说是留给第一个找到他住处的人,老奴立马将它带来。”
  心慈说完后,便一脸沉重的看姚云瑶,眼神更是没有离开过那封书信。
  “怎么了?”
  最疑惑的便是姚芸芸了,对于姚云瑶主仆一脸凝重的神色她表示很困惑。
  “你先退下吧。”
  将信封放入袖中,姚云瑶缓缓对心慈说道,于是候着低首离开,而后姚云瑶浅笑着看向姚芸芸,拉着她的手往里间走去。
  紧接着,便是低低的交谈声响起,姚云瑶每说一句便让姚芸芸的神色凝重一分,最终,两姐妹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文德宫。
  李云辉静静的立在窗前,眼神飘忽,身后的宫门缓缓打开,小六子弓着身子立在他的身后。
  “皇上,晚膳……”
  “退下。”
  没有给小六子任何说话的机会,李云辉冷冷的说道,让小六子不禁一凛,而后无声退下,却在半途似是想到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说道。
  “主子,唐采还在殿外候着。”
  言罢,依旧静静的立在一旁,等着李云辉的命令。
  “让他进来吧。”
  “是。”
  小六子缓缓的退下,却不知,李云辉的身子早已僵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决定他是废了多大的勇气方才说出口。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唐采狠狠的跪在李云辉三尺远的地方。
  “奴才参见皇上。”
  缓缓转身,李云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唐采,才三十将近的他鬓发竟是出现了一丝丝的斑白,由此可见这半年多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起来吧。”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李云辉淡淡的开口。
  “谢皇上。”
  唐采缓缓起身,而后却是立马红了眼眶,这个他曾待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如今竟是如此的物是人非。
  “有何事。”
  忽略唐采那微红的眼眶,李云辉冷冷的说道,却不想后者竟是再次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上,奴才斗胆,请皇上彻查羽皇驾崩一案!”
  随着唐采那一记重重的下跪声,李云辉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锤下,震得的他全身血液的都颤抖了几分。
  “噗!”
  鲜红的液体喷出,李云辉的脸色极致惨白,让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唐采直直的愣住了。
  “皇上!”
  “不许声张。”
  冷冷的打断唐采的惊呼,李云辉的缓缓的走进,每一步都是那般的缓慢,却像是狠狠的踩在唐采的心上一般,李云辉每靠近一分都让他脸色苍白了一分。
  “将你方才所说再说一遍。”
  在唐采的跟前站定,李云辉冷冷的说道,让周遭的空气直线下降,唐采更是惊愕的连话语都说不清楚。
  “奴才…请皇上彻查…先皇…驾崩…一事。”
  “为何如此说?”
  与李怡的暴怒不同,李云辉基本属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主,让一只看人脸色行事的唐采都不禁在心里打起了小鼓。
  “奴才怀疑…羽皇乃是…被当今皇后姚氏所毒害!”
  轰!
  那一刻,李云辉只能够感受到脑海中那隆隆的声音,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塌,就那般直直的愣住了,半响,方才缓缓扭头。
  看着唐采战战兢兢的脸色,眼神是那般的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于是唐采只能够将身子伏在地上,一刻也不敢抬头。
  盯着唐采的后脑勺,李云辉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一股恐惧由心底涌出,蔓延到四肢,让他恨不得立即逃开,最终却只能够继续听着唐采说道。
  “这是羽皇生前留下给奴才的书信,皇上看过之后便知晓奴才所说一切属实。”
  “你先退下。”
  听完唐采的话语,李云辉只是冷冷的扔下两个字,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两个字。
  “皇上……”
  “朕说…退、下!”
  最后两个字,李云辉仿佛是咬着牙根说出,让唐采头皮一阵发麻,便惶恐的退下。
  知道门再次被关上,李云辉方才缓缓转身,只是眼里却是一片波澜不惊,哪里还有先前的震惊和慌乱,淡然的如往常一般。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唐采的身形正缓缓的缩小,嘴角,不可制止的勾起了一抹冷笑,让人看着格外的心寒。寂静的夜晚,即使是灯火阑珊的皇宫都免不了出现了一丝寂寥,当所有的宫人都在无声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时,却不知,整个大央朝最尊贵的两位主子此时正难以入睡。
  文德宫与昆鸾宫的距离并不近,却愣是没有谁先一步打破僵局,姚云瑶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静静躺着的信封,心里却是一团的乱。
  信上只有四行字:
  本非境中人,回返定有时
  命格阴阳存,一命救苍生
  万事皆有因,结语在佛前
  祭天大典日,凤凰泣血时。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前三句那日清予已然对自己说过,但是这最后一句,却是有些让人疑惑。
  “祭天大典。”
  轻轻的重复着这四个字,难道说一切的事情都会在祭天大典的时候结束,还是说,一切的预言是在几天大典之时方才实现。
  她该做些什么,她能够做些什么?
  深吸一口气,姚云瑶渐渐平复心中的烦乱,细细的理清一切的头绪。祭天大典是在一个月后,祭天大典每三年一次,在大雄宝殿前,一千名僧人诵经,所有的朝臣包括皇帝都必须要虔诚的叩拜。
  此前,皇帝要戒斋三日,这三日内,不能够见任何人,还要罢朝,而后在大雄宝殿内住下,直到三日后祭天大典结束。
  可是,这跟她有何关系,跟李云辉的血蝉蛊有何关系,跟儿的早年丧亲语言有何干系?难道要跪在大雄宝殿之前,请求佛主保佑?
  唉……
  伸手揉了揉额角,果然,人一旦乱了阵脚就会胡思乱想,将信封收入怀中,姚云瑶朝着床榻行去,明天让心慈一起想想吧。
  纤细的手抬起,轻轻一挥,蜡烛便熄灭,徒留一室的静谧。
  文德宫。
  与昆鸾宫相反,此刻文德宫内正灯火通明,明黄色的书桌上,奏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旁的砚台内还残留着红色的颜料。
  批阅完最后一章奏折,李云辉放下红色的朱丹笔,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眉头微皱,不论他怎么让自己逃避,唐采的声音依旧还在耳边响起,皇兄的死和云儿……有干系吗?呵,真真是可笑之极。
  不过即使他的理智这般高数他,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慌,似是在抵触什么似得。
  若是之前,他是绝对不信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日在木屋前,在他亲耳听见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被人吸干血之后,他就会不自觉的陷入自己编织的噩梦中。
  然后,不止一次的,他在心里为她找个借口,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被逼的,她不是那般狠心的人,但即使是这般,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给他带来的冲击有多大。
  对于一切不正常的反应,他都会从心底觉得理所当然,着绝对不是一个好征兆,究竟是哪里除了错。
  他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同时也是给姚云瑶时间,让她接受那些她原先并不知情的事情,不论他的心里是如何的徘徊不定,他都希望她能够好好的。
  可是今日,在唐采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忽然很可悲的发现,原来自己对她的信任也就那般,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坚定,这一点,让他感到了恐慌。
  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与她只见的信任定是千般万般坚固的。
  伸手,缓缓的拿起信封,他想,是时候面对一切了,摊开纸张,熟悉的字体翩然跃上,每多看一个字,手指的关节就泛白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