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满意了?没有阴谋了……”声音还带着一丝孱弱,而后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口。
  那模样让人无端有些心疼,邀宋直直的伫立着,仿佛没有从方才听到的话语中反应过来。
  眼底没有一丝的情绪,犹如木头人一般的立着,却被姚芸芸推开,看着眼前这个犹如失了魂魄一样的男子,姚芸芸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手心,眼底的悲凉是那般的明显,短短几天,她几乎失去了一切。
  母亲……妹妹……最最要的亲人都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了。
  “本王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眼看着姚芸芸已然到了门边,邀宋冷冷的开口,缓缓迈开了步伐,朝着姚芸芸走去,骇人的气息就那般袭来,姚芸芸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前行着,声音带着淡淡的蔑视。
  “怎么?不能够再云儿身上报复回来,就准备退而求其次折磨我吗?那么我想问,云儿究竟欠了你什么?”
  只此一句,却让邀宋的脚步一顿,再也迈不出一步,是啊,姚云瑶究竟欠了自己什么?是他将她强行带走,是他让她离开了原本生活的地方。
  更是他,将她推向了那个深渊,他凭什么要报复?又是为了什么报复?
  手缓缓抚上左胸,那跳动的东西似乎给了他答案,缓缓闭上双眼,邀宋的脸上满是愧然,当日若不是自己让克多当众喊出那两个字,她也不至于那般决然离开。
  “王,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刺连严肃的面容浮现,紧紧皱着的眉头说明了情况都多么的严峻,知道此刻,邀宋仿佛才找回了一丝理智,伸手将姚芸芸敲晕,而后有条不紊的说道。
  “从密道离开。”
  “那她……”
  看着姚芸芸,克多有些犹豫了,缓缓看了一眼地上晕倒的人儿,邀宋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带走。”
  “是。”云瑶居前的桃花林内,寥寥几人,静默的立着,悲伤的气息蔓延开了,压抑的让人窒息,侍音的眼眶依旧是红的,小小的玉儿乖巧的跪在一座墓碑前。
  红的如兔子般的眼神让人心酸,他还那么小,却要经历这般痛苦的事情。
  “妈妈,侍音姨说你累了,所以要在这里休息,玉儿很懂事的,一定不吵妈妈,慧姨说妈妈最喜欢这里,玉儿也喜欢这里,以后玉儿和爸爸就在这里守着妈妈……”
  稚嫩清脆的声音,话语中的童真让人听着便要落泪,小小的手抚上墓碑,他还那么小,连死亡都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妈妈要休息很久很久。
  “玉儿知道妈妈流了很多血,以后都不能够陪玉儿了,玉儿很乖的,不会闹的,侍音姨说,要是妈妈想玉儿了,就会到玉儿的梦里,妈妈你要经常来,不然玉儿会很想你的……”
  相对于一群大人,才两岁多的他可以说是云里雾里,但是不论多么的不懂事,只有一点,那就是以后不能够再见到自己的妈妈了,却也仅是这一点,让小小的他害怕。
  “玉儿乖,跟侍音姨用膳去。”
  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小小的人儿一步三回头的随着众人离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言慧珠让蔡走近那个静静伫立的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她先前托我给你的,说是不是到日后有没有机会给你,若是那日她…不在了,这封信便由我转交。”
  这么说着,言慧珠的双眼不仅再次红了,不论过了多久,她都不会忘记,一年前那个帮助自己逃离皇宫的女子,若不是她,她与玄晔不会活到今日……
  微微抬手,李云辉面无表情的接过言慧珠手中的信封,即使脸上再淡定,在碰到信封的那一刹那,手依旧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而后归为平静。
  缓缓转身,言慧珠踩着满地的桃花瓣渐渐离去,将空间留给那个失去挚爱的男子。
  几乎是颤抖着,李云辉打开了信封,隽秀的字就那般闯入视线。
  逍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我雪耻的时候,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你看到言慧珠时的震惊了,这个时候你一定会在心里默默的夸我,想不到吧,我这么的善良……
  你一定看到那片开的灿烂的桃花了吧,这里面可是有我不少的功劳呢,每次难过的时候,我都会想想它们,想想我们的云瑶居,想想…你!
  写这封信的时候,你还是逍遥王,我还是你皇兄的妃子,虽然知道会是奢求,但是想要与你厮守一生的念头从来没有消失过,我总是在想,
  什么时候让你再次抱着我从涟漪谷上跳下,什么时候再像那次那样随心所欲的与你相拥,什么时候一脸得意的指着这篇桃花林向你炫耀,
  然后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下,将来我们还会有我们的孩子,在这里没有王室,没有仇恨,只有一个家,一个我们的家,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够顺利的脱身,但是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把我葬在这里,葬在我们的云瑶居,不过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会这般做的吧,谁让你是我的狐狸呢,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一定是最理解我,最懂我,最包容我的狐狸。
  对不起,原谅我瞒了你太多事情,但是请相信,我一定会努力和你在一起的。
  爱你的云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李云辉的视线却至始至终都停留在手上的信封,眼眶终究是湿了,原来,他的云儿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存着离开的念头。
  手抚上墓碑,看着上头的纂字,眼角终是落下一串泪珠,这么多天,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他从来都没有落过泪,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突然,让他每每都有一种做了个噩梦的幻觉。
  又或是太过于悲伤了,心痛的再难受,却丝毫落不下一滴泪,但是此刻,看着墓碑上的字,妻,姚云瑶……
  她是他的妻,这一生,不论经过多少坎坷,这一生,她都是他的妻,是他李云辉唯一的妻,那娇媚的容颜似乎还在眼前浮现。
  恍然间,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他始终乜有告诉她,早在很久以前,他便看见了她,那时候的她,有的只是静雅。
  不论过了多久,他都清楚的记得,那一日,她的淡蓝的长裙被封缓缓的拉扯着,乌黑的发丝在空中勾勒着完美的弧度。
  眼底的宁静和淡然是那般的耀眼,只一眼,便让他的心从此沉沦,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而后他努力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过那般疯狂的举动,几乎每一刻都在想念着她。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便是这般,他的妻,一个他深爱的,可以与他举案齐眉的女子,这么想着,他不禁欣慰的笑了,眼泪一滴滴的滑落。
  缓缓俯身,看着墓碑温柔的说道。
  “夫人莫急……再过不久,为夫便会下去陪你,若是真有阎王殿,跟他们说说,别急着过奈何桥,等等为夫,等为夫将玉儿安置好便去寻你,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清影等人定会不遗余力的抚养玉儿……”
  看着姚云瑶的墓碑,李云辉笑的很是凄凉,而后缓缓俯身,静静的坐在墓碑旁边,头轻轻的倚靠着,眼神却是深邃至极,眺望着远方,许久方才缓缓闭上双眼,宁静的神色为他俊朗的五官平添了一丝儒雅。
  桃花树缓缓的抖动着,落下一阵阵花瓣,美丽的场景似乎是在成全一对男女美好的邂逅。
  云瑶居内。
  两男两女静静的坐着,床榻上是两个已然熟睡的小家伙,不知是谁先叹了第一口气,于是持着筷子的手一一放下。
  “他这已决定怕是要招来诸多事情了。”
  半响,言慧珠方才缓缓开口,清影与小六子亦是一脸的担忧,只有侍音,从头至尾,她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窗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们在讲什么。
  诶……
  将侍音的神情收入眼底,言慧珠的眼中有的只是叹息,忽的,清影缓缓起身。
  “你要去哪?”
  见状,小六子立马拉住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却不想清影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他。
  “打听一下外头的消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能够瞒到什么时候。”
  话毕,竟是直接转身离开。
  “慢着!”
  阻止声再次响起,若不是因为开口的三人是那个一直静默的侍音,清影怕是连理都不愿理会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