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一向能言善辩的温扬雪有些张口结舌的回答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居然羞红了脸,文质彬彬的问:我能抱抱你么?这是第一次温扬雪问出这样的问题,岩可也愣住了,她低下了头也有礼貌的回答说:可以啊!说完这三个字她的眼睛就立刻别开,再也没法再看温扬雪一眼。温扬雪觉得自己好像情窦初开的没用少年,他强压下自己猛烈的心跳走了过去,张开双臂,轻轻的把岩可抱在了怀里。


温扬雪的温暖,岩可头发上清新的味道,就通过这个拥抱向对方传递过去。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像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一下下坚定而快速的打着节拍。只是一个拥抱而已,但是两个人都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稀薄得无法呼吸了。


温扬雪抱着岩可心里暗暗的庆幸着:还好她没走,还好她没有走……从晚上到现在见到岩可之前,他最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他打开门,发现岩可已经离开了。如果她要走,他没有办法能留住她,因为他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找她,因为自己没有理由。


如果她这一走,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如果他和乐正宇、雅蕊三个人设计的这个计划能够成功,他还能东山再起,再一次拥有他过去拥有过的一切。但是如果不能成功的话,他温扬雪就是一个穷得背了一身债的中年男人,怎么能再去害她?也就是说,岩可要走的话他温扬雪甚至连挽留都没有资格。


此刻的他已经卑微到了尘土里,只能在心里奢求她能多陪着他一刻。岩可紧紧地抱住温扬雪,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刚刚才下好的要走的决心在这一霎那就土崩瓦解。她深深的呼吸着温扬雪的味道,眼睛热热的。


一个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合过眼,相拥着便都突然觉得累了,困了。现在有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安慰着,体贴着。突然两个人都觉得眼睛累得睁不开。


岩可首先站不稳,眼皮困倦得直打架,但是双手却依旧不愿意放开温扬雪。温扬雪温柔的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揭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刚刚躺到了床上,岩可的眼睛就立刻闭了起来,但是她的手还死死的抱住温扬雪不放手。


温扬雪轻轻的拉了两下,发现岩可已经变成了一根爬山虎,牢牢的抓住了他。他笑了笑,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看着她的熟睡的脸渐渐的也合上了眼睛。虽然此刻是白天,但是这栋房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虽然岩可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小房间里秘密,但是温扬雪他们还是坚持在晚上工作。


岩可会每天送上夜宵,然后就乖乖的躺倒自己的床上睡觉。日子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但是所有人好像都在一块薄薄的冰层上舞蹈,谁也不敢大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这天晚上,岩可在送完夜宵之后又一次坐在房间里,她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明天还是走吧!自己呆在这里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还让所有人都不能自在的工作。她再一次摸到放到床下的包袱,每天晚上她都会这样想,但是每次到了清晨温扬雪就会来到她的房间,看见他的脸她就会又一次打消自己要走的念头。不如就趁着黑夜走吧!要不第二天早上就会又一次不忍心,在第二天晚上又会产生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看着自己没有信号的手机,上面显示此刻已经是晚上的三点。她已经打听到今天晚上有一个村民的亲戚会连夜赶路经过这里,她可以搭上这趟顺风车。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岩可背起自己的行囊走出这栋乡间小楼。


她抬起头看向顶楼的那间小房间里透出来的微微的光芒,想起温扬雪明天早上来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就不能再看见自己了。她的眼睛就微微的有些湿润,算了吧!与其做一个碍事的人,最后被人赶走,还不如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自己走远。就算不能留下记忆,好歹也要留下最美好的背影。


岩可又看了一眼这栋小楼,然后就默默的向前走去。她和别人说好了在路口等的……一边走,岩可每走一步都想起和温扬雪相处的那些瞬间。她知道温扬雪对自己有多好,就算她一直一直不敢承认,但是就算不承认她还是很清楚的知道。


他带着自己去订做一套睡衣,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为了自己挺身而出,他给自己一个吻,他的拥抱他手心的温度,他的笑……不知何时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她深深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泪水滴到了自己的鞋上。他明明知道自己要杀了她,还依旧帮助她,甚至教她怎么用剑来杀了他。他是疯子么?如果他是疯了,为什么还是疯得那样的动人心弦?走了好久,她突然觉得一阵阵刺痛从她的裸露的小腿上传来。


她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深深的茅草之中,她的小腿已经被草叶划出了密密麻麻的伤痕。原本约定好的路口已经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去了。看来刚刚低着头的时候,她早就偏离了原本的道路,走到了莫名的荒野。


四周一片漆黑,一阵寒冷和恐惧传来,岩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她和温扬雪之间也是这样,她低着头渐渐的偏离了自己的道路,走到了一片她早就找不到的荒野,在温扬雪默默的温柔里迷失了方向。就在岩可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她听到草叶唰啦唰啦的从远处传来,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她这边靠近。


在这样又黑又冷的荒郊野外,这样冷冷的草叶晃动声足以让人心惊胆战。岩可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剑,也不知道这来的是人是鬼。想起村里的村民们闲聊时讲起的乡野怪谈,岩可觉得自己的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本能的蹲在草丛里,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一片黑暗中,那感受到那唰啦唰啦的声音越走越近,而且确实在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近。突然岩可感受到了恐惧之余,有一种熟悉但是久违了的感受,好像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心脏。


让她不能呼吸,不能动弹,甚至连心跳都快要停止。这种感觉她在患上自闭症的时候,常常会感受到。只要有人向她说话,或是在周围发出很吵的声响的时候,她就会有这样切实的疼痛感。


但是在悉心的治疗下,她渐渐的走出了自闭的阴影,只是在偶尔的恶梦中梦见自己的父母被杀的时候,她才会感受到这种清晰的痛觉。现在,这种感觉又一次降临在了她的身上。就在她在用仅剩的脑力费力地思考着的时候,一个人的脚从她的眼间经过,那个人穿着皮靴和黑色的连帽衫。


他的背上竟然背着一把长长的枪!看着那黑漆漆的枪口从自己的眼前晃过,岩可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紧接着另一个人也从她的面前走过,他的枪别在大腿上,是一把带着细长消音管的小手枪。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边有一个人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岩可隐隐约约的听见空气中飘来音乐的声音。


原来两个人都带着耳机,听着暴躁的摇滚乐,肆意的走在大片的草丛中。他们两个人都很年轻,大约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统一的黑色连帽衫和黑色的靴子。看起来是同一个组织的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