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白倒还好,床铺软软的,睡得舒坦,言少由却觉得稻草铺扎人,一晚上,翻来翻去,醒了好多次。没办法,在言府的时候先不必说,就是在山贼窝里的那段日子,因为那个肥女人的关系,所以他的吃住都是比其它的山贼要好的,温暖的床铺一下子换成了稻草铺,当然是不太适应的。悉悉索索,莲白被他吵得睡不着,不由的翻起身来骂道,“一晚上就没见你消停,你就不能赶紧睡觉!”言少由拿被子盖着身体,声音闷闷,“我也想啊,可实在是太扎人了,我就是睡不着怎么办!”莲白翻了个白眼,又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嘀咕道,“果真是少爷命!”言少由听了,暗自也翻了个白眼,不过没说话。


既然都睡不着,索性,两人就开始聊起天来。莲白率先开口,转过身,正面对着地上的言少由,“哎!你睡了没?”“没有!”言少由没好气。莲白勾勾嘴角,忽然问道,“哎!言少由,离家出走,你有没有后悔过?”本来就算是不受冲,好歹也算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这下出来能不能吃饱是个问题不说,还要遇到这么多危险事。


言少由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呼吸淡淡的,就在莲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突然见言少由翻了一个身,正躺在稻草铺上,双臂从被褥里伸出,交叉至于脑后,淡淡却又很坚定的说,“没有!”莲白来了兴致,“为什么?”难道他不觉得害怕?因为是黑夜里,所以莲白并不能见到言少由勾起的嘴角,他的声音仍是很淡的说道,“虽然没有几天,不过,担心,害怕,逃出来的喜悦,有喜怒哀乐,我觉得,这样活着,才能像是个人!”莲白听他这么说,忽然就想起他们以前在屋丁上时,言少由也有些类似的感叹,再想起一些自己听到的事情,不由的,就有些好奇,“哎!言少由,在言府里,他们都说你不是老爷的孩子,你怎么觉得?”不过话说出来,莲白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想去探究此刻言少由的表情,无奈夜太黑,真的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她只能暗自懊恼,她是不是说的太直白,太伤人了?言少由沉默了一会儿,却开口了,“睡吧。”声音轻轻的。


这样,是不想回答了。莲白不知怎么的就感觉松了口气,不过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失落感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松了口气是因为好在言少由并没有生气。


而失落则是因为,言少由不愿意跟她讲起,是不是就证明,他对她还是有很多的保留?不过,这种事,也的确是不好对外人说起的。所以,莲白脑中一直不断的胡思乱想着,各种思绪交织,到了最后,竟也这样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以前在山贼窝的时候,虽然也有地方睡,可是陌生的地方,随时可能而来的危险,不管是莲白,还是言少由,每次入睡的时候,都不敢睡得太死。


这下终于从山贼窝里出来了,在这种温馨的环境下,再加上一日赶路的疲倦,到了后半夜,两人都睡得很熟。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快晒屁股了才终于醒过来了。言少由比莲白更加早的醒过来,因为他睡在稻草铺上,所以,一页下来,浑身都不禁有些酸痛,而相比较而言,莲白这一觉就真的算得上是一页好眠了。


言少由坐在稻草铺上妞动着肩膀,活络筋骨,莲白听到声响,不由的也悠悠转醒了。一醒来,对上正坐在稻草铺上的言少由的眼,莲白的脑中不由的又想起昨日夜里自己问的那个问题,见了言少由,不禁有些尴尬。言少由却似不这么觉得,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莲白打了一个招呼,“早啊!”莲白窝在被子里看他,有些呐呐的,“早!”说完,她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言少由的神情,发现他确实一切正常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往后的日子,看情况,两人还要继续相处下去,莲白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她一定不会再问一些有的没的了。言少由因为比莲白醒的早,所以莲白醒的时候,他的衣物都已经穿戴整齐了,因为怕莲白尴尬,所以,率先出去洗漱什么的了。而莲白,也在她出了房门之后,迅速的从窗上坐了起来,看了一下现在身上的衣服,因为两人的衣服经过昨天逃难般的,所以已经破了好多,而且,也已经很脏了。


所以,她现在穿的是那个大婶以前的衣服。因为她身材矮小的缘故,所以,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长,她把袖子挽了起来,然后又把衣摆撩起了一些。才出去了。


走出门的时候,正对上言少由在吃早饭,他一手捧着一个碗,桌上,有几碟腌菜。见了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莲白,那番不伦不类的样子,不禁就笑了出来。还差点把嘴里的粥也都给喷了出来。


莲白见状,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作罢。出去,正好碰到坐在屋檐下正给她缝补衣裳的大婶,莲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那大婶冲她笑笑,看着她身上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的样子,眼中也不自觉的带上了揶揄。


只是她不像言少由,还是给莲白留了些面子的。只不过莲白不禁更加郁闷了。正巧那大婶说衣服已经补好了,只不过,因为脏,所以还要再洗一下晾一下才能穿。


莲白又点头冲她道了一声谢。忙着洗漱了一下就去帮大婶干起活来。莲白和言少由本是不欲在那大叔和大婶的家里多做叨唠的,因为他们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大叔和大婶家里的情况也并不是很好。


大叔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去,大婶说,大叔是要到山上去砍柴来卖,现在是冬天,正是需要柴火的时候,所以,会比较好卖。莲白和言少由问过,为什么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砍柴。因为,他们记得,昨天他们遇到那大叔后,回来的时候还走了听多路了,更别提要再加上之前的话,大叔去砍个柴到底得有多远。


那大婶听了他们的话却笑了,说,“那柴都在山上,要砍,岂不是得那么多路。”莲白和言少由点点头,明白了,这里是镇上,自是没有柴砍。不同于大叔,大婶平时靠帮人家缝缝补补来赚一些零花钱,日子虽然不宽裕,但好在也过得去。


但莲白和言少由两人心里也清楚,这番他们忽然来访,也不知花了大叔大婶家多少天的吃食。所以,两人打算,等到两人的衣服一干,就立马走人。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莲白觉得,出来行走的,别说太多,一人好歹也得有个两身行头,来回换着穿。


所以,某一天,莲白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绽小金元宝,还有几粒碎银子,虽然肉疼但是也没办法。她喊着言少由,两人一道去了镇里的集市上。言少由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何,直到莲白带她进了布庄。


莲白先是为自己挑了一件成衣,衣服的布料不是很好,但是好在很厚实,她转身付了钱,把大婶的那件衣服脱下来折好,然后把那件衣服换了上去,贴身的,少了几丝滑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似是比较满意,然后走过来,让言少由也看着挑一件。言少由看着她不禁有些咂舌,不过桃花眼中却是京广闪闪,“好你个莲白,一直藏着掖着,原来,你有钱啊!”在言少由的认知里,虽然他并没有问过莲白的身份,只不过以他这么多天跟莲白在一起的经历,还有的就是在言府里的时候,他也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到莲白并非是像一般人家的普通小姑娘一样。


但是,他始终觉得,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都有不想与别人分享的事情。所以,既然莲白并没有主动开口,所以,他自然也就不会问。在言府里的时候,他虽然诧异莲白居然能在那些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偷到他奶奶的首饰,但这并也不算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他便也就没有多做计较。


但也就是那次,他感觉莲白总是有那么点本事的。现在,又看到莲白掏出那些银子,心中不由的就升起一个想法,嘻嘻笑,道,“莲白你可以啊!说!这些银子是不是你顺手在山贼窝里面抹的!”他说者无心,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莲白的面色却一变,先是跳起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就是略显慌张的向身边看了看。好在,这店里头人还算多,老板客人各自忙活,并没有注意他们这边这个小角落。


只不过,言少由当然是不知道的。他以前虽然不受冲,但也最多就是看几个白眼被人家议论几句是非而已,而跟莲白在一起之后,他似乎不是脑袋上挨暴栗就是小腿被踹。是谁说的?男人都是有尊严的!所以,言少由也不例外,挨了莲白那么多次打之后,终于暴走了,“莲白!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动手打人!”他的语气有些愤怒,所以声音自然而然的就有些大,所以,店里头不管是客人还是老板,都不自觉的向这边瞅了两眼。


然后,这一瞅,眼睛就黏着不动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言少由的长相实在是太过出色。不时地,店内就有来挑衣裳和布料的姑娘向这边瞟上几眼,神情含羞带怯,不管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夫人,二十来岁的少妇,十几岁的大姑娘,还是几岁跟着大人出来玩耍的小哇哇,完全就是老少通吃。


莲白看着不禁觉得无语,只不过言少由此刻都在气头上,所以,并没有发现周围那些或惹的视线。不然,凭莲白平日里对他的印象,这厮定是要得意上几分的。不想多做计较,莲白便也就没回了言少由的嘴。


只干干的道,“你还要不要新衣了?不要的话,我们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