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只到了半路,皇帝陛下就醋意横发的将聂欢颜换到他自己的銮驾里面来了。
  涵婕妤受不得婕妤撵轿的颠簸,这皇帝御驾可比凌家经过改装的马车安稳多了。
  不是凌家没有这个工艺,只是不敢越过皇上去而已。
  凌恒独坐马车之中,微眯眼睛,里面全是杀气,最终只能安慰自己,再忍几天便好。
  御驾当中,聂欢颜与宇乾各自盘踞一角,皇帝陛下倒是有心说什么,可是看聂欢颜那爱答不理的样,又张不了嘴,很是别扭。
  两日之后,终于到围场,或许是外面山清水秀要养人一些,由人扶着聂欢颜至少能缓慢的走动了。
  宫里皇后娘娘出来了,要树立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还要日日被太后娘娘磋磨,其实日子很不好过。
  但她还能咬牙忍着,至少能出来了,这便是胜利的第一步。
  还叫人给妙宝林送了一些东西,“本宫能有今日,全靠涵婕妤所赐,本宫如何能不感谢她呢。”
  太后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这些天盯着她的容貌打击她呢。
  甚至,她用的药中还被加了一些东西,幸好被及时发现,若不然她这张脸就真的恢复不了了。
  而放眼宫中,如今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太后而已。
  围场之上,第一日刚到皇帝陛下自然不可能做什么,还是举行宴会招待各位。
  晚上篝火边载歌载舞,妙宝林和罂粟公主还亲自下去斗了起来,唯独涵婕妤在自己帐子里凄清的自己与自己下棋。
  宴之半酣,凌恒就先溜了出来,看她愁肠百转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
  “你很在意这盘棋?”
  钦差一路查下来,聂欢颜所说句句是真,临阳知县被罢官处斩,牵连家人流放,但是张晓文因为还没有与知县千金成婚,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儿,所以躲过了一劫。
  他就怕因此聂欢颜对他依然有不舍。
  聂欢颜只是笑笑,摇了摇头将棋子放下,“没有,我只是这两天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人不像是绿袖口中的张晓文罢了。”
  她陷入了回忆,“那个人应该比张晓文更加魁梧一些,身上气势十足。”
  “这棋你与阿乾也下过,现在你身边又是他,想来你是将他带入进你的梦里了吧。”
  凌恒心里轻微的纠结了一下,面上不露声色,“有时候人总是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的,或许我们也是别人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也说不定,过去的事儿就不必这般纠结了。”
  聂欢颜努力装出释然的样子扯嘴角,让凌恒放心。
  “阿兄说的对,过去的事儿是不应该多纠结。”
  转而说起其他事情,“那头正热闹呢,阿兄怎么就来了我这里?”
  “外边笙歌艳舞,可我却觉得无聊的紧,你自己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呀。”
  凌恒总是这般温柔,对她的人付出永远不求回报,让聂欢颜心里感动,又有些没安全感,她怕这个人也是因为其他人才对她这样的。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凌恒摸了摸他的脑袋,“颜颜就只是颜颜而已,不会是任何人。”
  他真的从来没有将他当成过其他人。
  皇帝陛下久不见据说是更衣的凌相爷回来,自然也是不放心的。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如何能猜不到他现在在做什么,直接让尹公公过来请人了。
  “皇上请相爷回宴上去,商量一下接下来几日两国的比试。”
  既然宇乾想要给人来一个下马威,最关键的就是先要把人家武力制服。
  这样罂粟公主和亲之事,他们才能更加得利,更加好谈筹码。
  “这等事儿都要来找本相,皇上莫非是看不见满朝的武将?”
  平日里那些文臣在朝堂上拨弄风云,如今终于有了武将的用武之地,他们自然更要拼尽全力表现才是。
  尹公公就笑得有些尴尬了,把头低下,表示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他只是负责传信而已,皇上的口谕,相爷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不是。
  “呵~”凌恒冷笑,对宇乾越来越失望,又摸一下聂欢颜的脑袋,“那我去前面看看,你早些歇息,别想太多那些有的没的。”
  聂欢颜答应得很爽快,“阿兄慢走。”
  然而尹公公只是跟着聂欢颜的人把凌恒送走了而已,自己没有跟上。
  留下来苦哈哈的,忧心忡忡,“虽然婕妤与凌相是兄妹,不过之间没有血亲,婕妤与相爷还是该保持一点距离的。”
  聂欢颜不置可否,反问他,“这话是皇上让尹公公转达的?”
  尹公公摇头,这只是他自己给聂欢颜的一点忠告而已。
  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小流言了,如果二人还不知道节制,终究是会污了名声的。
  看聂欢颜那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无奈,便忍不住多提醒她一些。
  “皇上心里还是最看重婕妤的,只是婕妤也知道,自古皇帝三宫六院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婕妤就莫要与皇上置气了,不然苦的是自己而已。”
  “不与他置气我心里才苦呢。”聂欢颜大乱棋盘,让人扶着到里面去,“本婕妤要就寝了,尹公公打算继续在这里待着吗?”
  尹公公直接被噎住,只能行礼退出去。
  忍不住留下了三千行清泪,他为两个主子费尽心思,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念他的好。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竟然一个都不愿意先低头,这样得闹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特别是皇帝陛下不开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那就更加难过了。
  所以尹公公尽心尽力其实是这个原因……
  凌恒过去的时候,两国什么时候怎么比试都在言语交锋之中定了下来,宇乾就是单纯的想要把他叫回来而已。
  早知道是这样,凌相爷自己回了位置喝茶,没有多说什么。
  篝火依旧高涨,舞娘们已经换了几波,场上越来越热烈,但是凌相爷就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此间的纸醉金迷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看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