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眼睛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情愫。
  几秒之后,聂欢颜终于忍不住飞奔了过去与凌恒相拥,眼泪随着落下。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凌恒了,害怕打开寿康宫大门的会是别人。
  “没事了没事了……”
  凌恒一边拍着聂欢颜的背,一边重复这句话。
  其实他表面淡定,但心里也是害怕的,就怕有人在他之前才控制住了寿康宫。
  良久太后娘娘才看不过去,笑着打断了他们。
  “你们小两口要恩爱也得等事情全部解决了呀,算着时间乾儿应当已经落败,可还有凌太傅呢。”
  聂欢颜与凌恒这才分开一点,有些不好意思,那手还紧紧牵在一起,就怕失去了对方。
  凌恒淡淡冲里面点头,“我们也可以到金銮殿去了。”
  他就是过来接聂欢颜而已,这人不在眼前怎么也放心不下。
  反正今日这种大乱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女子不能到朝堂这个规矩了。
  太后娘娘也要去主持大局不是。
  罂粟看他们紧握着的手,心里微微抽痛,嘴角笑容勉强,“我便不过去参与你们大胤的国事了。”
  并不想跟着受这些人间疾苦来着。
  聂欢颜皱眉不放心,“宫中不定有什么变故,公主还是一起,别出了什么事儿。”
  凌恒接口,“此次也要多谢公主相助,殿下便一起吧,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不好与苗王交代。”
  最终罂粟当然还是跟着去了,谁叫她拒绝不了凌恒。
  太后娘娘私下收服的禁军为他们开路。
  凌太傅刚看凌恒回来还有些高兴,但见后面的几个女子就沉下了脸。
  太后娘娘还没进来就先发难,“凌太傅想要自己坐上那位置吗?”
  “不敢。”
  太傅大人这才从龙椅前面移开一点身子,几步下来跪在凌恒面前。
  “臣请皇上登基。”
  凌恒拉着聂欢颜避过去,“草民姓凌不姓宇,也不是皇家子弟,更加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太傅大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到底是养育他多年的父亲,这礼凌恒受不起。
  太后娘娘则是几步上去,到了凌太傅刚才的位置。
  “太傅先不要急,鲁王还在城门那边,待他进宫,自然准备登基。”
  如女皇一般,随着拿出一张圣旨,“这才是真正的先皇遗诏,立鲁王为新君!”
  并没有打算给大家看是真是假,反正只要有这么个借口就是了。
  “太后……”
  凌太傅站起来,激动了一下,可惜话被跑进来的小兵打断。
  “太傅不好了,鲁王带人来袭,军中有三成反水,宫门已经守不住了,鲁王正带人往这边来。”
  “鲁王是何时进京的?”
  凌太傅不解去看凌恒,一个亲王带兵离开封地,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凌恒淡淡一笑,“鲁王其实就是带的木家援兵而来,有凌太傅帮忙遮掩,朝中自然不知道。”
  鲁地的那个鲁王不过是替身而已,真的鲁王早就悄悄到蜀地了。
  就这说话期间,鲁王殿下已经到了金銮殿外,声音先传进来。
  “儿臣救驾来迟,还请母后恕罪。”
  大步流星跨进来,后边有精兵万千,将朝中大臣全部围住。
  “我儿来得不算晚。”
  太后娘娘会心一笑,终于放松下来。
  凌太傅不认命,抬起手却吐出了一口鲜血。
  罂粟公主站在凌恒后面幸灾乐祸,“太傅想着给你们皇帝下毒,难道就没想过别人也可以给你下毒吗?”
  毕竟凌恒这边有个鬼事神医,不仅医毒双绝,轻工也很是了得。
  “好好好,输在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手里,老夫输得不冤呀。”
  凌太傅最后说完这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再不能睁开。
  鲁王突然进宫,这突然的变故是大家想不到的,又看宇乾和凌太傅都倒了,大臣们很识时务的全部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再次扬起手中圣旨,“先皇遗诏,立鲁王为新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保命,那心中不服之人也只能暂且臣服。
  有几个去偷瞄凌恒,希望他能奋起反抗,可是让他们失望了。
  凌恒没跪下去,但是对鲁王依旧恭敬,只出来替凌太傅求情。
  “还是希望皇上与太后能饶家父一命,即便是终身监禁也好。”
  他说凌太傅是他父亲,就否认了自己皇子的身份。
  “这是自然。”
  鲁王殿下,也可以说是新皇很是大度,衣袍一甩,坐在了龙椅之上,“凌太傅几朝老臣,忠心耿耿,如今不过一时糊涂,就保留太傅虚衔回家荣养吧。”
  当然,为了防止他又有什么不臣之心,还是叫人日日看着凌府的。
  凌家子弟今后也不能入朝为官,不能在外经商了,只能靠那点祖产打发度日。
  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德,新皇对宇乾也没有赶尽杀绝,封了他为安王,还赐了王府,只是那王府如宗人府一般而已,也是日日监禁。
  最后笑眯眯挽留凌恒,“皇兄辜负忠勇侯,还请侯爷不计前嫌,回来接任丞相之职。”
  凌恒摆手,表示自己已经厌恶了京城,只想带着妻儿浪迹天涯,连侯爵都没有接,还将自己的家产也悉数捐了出来,只留了一些度日的银子。
  三日之后,大胤新皇正式登基,南疆大皇子并罂粟公主启程回国。
  与此同时,京城西门,凌恒带着聂欢颜也出了城,没有带任何人,就他们两个互相扶持。
  月姑姑带着小莲跟南疆车队一起回蜀地木家,终于踏上了归乡之程。
  大胤天下大定,海清河晏。
  当然,暗地里自然也还是有漩涡的,但这都不能与外人道不是。
  八个月后,聂欢颜生产之期快到,凌恒一个男子没有经验又有诸多不便,这才带着他去了蜀地木家,请月姑姑帮忙。
  作为木家的外甥与外甥媳妇,两人受到了很热情的欢迎。
  几日之后,聂欢颜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可惜只有聂欢颜自己知道,她里面已经亏空得厉害,时常体虚无力。
  但看着玉雪可爱的孩子,她还是满足了,就算以后没有她,也有人陪着凌恒了不是。
  安王府中,宇乾说是王爷,过的确实囚犯的日子。
  凌恒心眼有时候很小,已经和新皇商量好了,要日日折磨安王殿下,使他受一遍聂欢颜所受锥心之痛。
  还要人日日告诉他,他与聂欢颜如何恩爱。
  终于,在他们产子这一日,宇乾支撑这么久,还是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跌下高台,四周大火顺势而起。
  “阿涵,是我对不你。”
  这是安王殿下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