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王老板一死,外室怕少了她的好处,寻死觅活地和她生的女儿搬进了宅子,跟正室夫人住在了一个屋檐下。嫁出去的那个女儿不愤,买通了家里的专门打扫卫生的阿姨,趁给那个外室生的女儿盘发之际,拔下了几根带着毛囊的毛发,然后跟她父亲的烟斗一起去做了DNA鉴定,结果不出所料,那女孩根本不是王家的人。
我实实在在地晕了,要取得那几根作鉴定的头发,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吧。
风清月接着说:“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王大公子本来就垂涎这个便宜妹妹的美貌,无奈是亲兄妹下不得手,这下可百无禁忌了,那小姑娘料想遗产无望,也乐得顺手推舟。碍眼的只有那二公子母子二人了,便百般使坏逼他们搬出宅子,”
说到这里,风清月微微一笑:“要不怎么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他们在客厅大打出手,砸坏了据说是祖传的座钟,然后,王老板两年前写好的遗嘱就这样浮出水面了。”
“遗嘱上指明公司由二公子继承?”
风清月点点头:“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权归二公子所有,其它一子一女还有夫人和外室,各占百分之五的股份,宅子归那兄妹俩。估计他也知道那个外室生的女儿不是他的吧,遗嘱中根本没有提及。”
精彩纷呈一波三折啊,真让我回味无穷。
要把现金全部搬回家,却叫我犯了难,特别是看到上官玲若要求的纸钞是那么多的时候。可我的车子平时装的东西不少,仅是红酒就有两大箱,简直成了我一个移动的家,根本放不下这么多装了纸钞的箱子。风清月趁机把她的车也开了过来。我们两人的车倒是能够装得下了,但是她去我家,我能将她拒之门外吗?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风清月柳眉倒竖。
人家一片好心,我也不忍再拂她的好意,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跟随姐姐远走高飞重新来过,这样一想,我连忙说:“没有的事,只是你平时太忙,怕耽误了你的时间。”
风清月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我前行带路。
车在家门口停下,风清月提着箱子蹒跚的走过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我很自然的一手接过箱子一手扶住了她。她自然而然的抓住我的胳膊稳住身形,一瞬间,她的身子颤抖了几下。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
“你的手好凉,像没有温度一样。”风清月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砰”手里的箱子掉在了地上,我惊慌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不请我进去吗?”
我把她请进屋里坐下,借口收拾装着纸钞的箱子,急步迈出房门。我只想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搬完箱子,我一点都不累。可心里的沉重,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敏敏,那张画呢?”
“哪张画?”原来她进了我的睡房,我不敢过去,可不得不过去。那里到处都是凌乱的画像,都是我和家人的,卢昊轩的,玲若姐姐的,只有若雪的画像,我可以光明正大端端正正的挂在墙上。对了,还有一张卢昊轩的,我把它贴到了天花板上,早上一起床,晚上临睡前,我都会跟他道“早安”、“晚安”。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你说帮我画的那张穿着嫁衣的画像。”风清月似乎有些难堪。
“哦,我收到柜子里了。”我有些不明所以,终究还是诚实回答作答。
“那张天花板上的画像是谁呢?”我倒是没想到风清月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画像,不过事已至此,我还是告诉了她,“那是卢昊轩。”
“卢昊轩?很好听的名字。你爱他,对吗?”风清月问得尖锐,反教我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我不能骗她,“是这样的。”只希望这不会给卢昊轩带来麻烦。
“所以我的画像放柜子里面,他的画像在天花板上?”风清月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我觉得她的思维到了一个我不能理解的角度。我有些茫然,“你在说什么呀,你们是不一样的。”朋友和爱人,这怎么能一样呢?
风清月却是涨得脸都红了:“我的画像只能关在柜子里见不得光,他的画像却放在天花板上,每天醒来就看着他?你们就这样朝夕相处?你这样公平吗?亏我还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我无言以对。
“你以为,你们能相爱?”风清月突然笑了,“相爱也不能相处吧?”
我被她突然的愤怒和突然大笑搞得发懵,却也抓住了重点,“为什么?”难道风清月已经发现什么了?我心里一阵忐忑,就凭手的温度她真的就能确定我是非人类吗?“我只是有些贫血罢了。”
“我还没多说什么呢,你就说贫血。敏敏,你真的不太会说谎。”风清月一双利眼直视着我,看上去又是得意又是生气。
见我无言以对,风清月似乎有些无趣。她像女王一样的巡视着我的卧室,这自以为是的咄咄逼人。
风清月不置可否,又换了个话题,“这么久了啊,你姐姐离开有六年了吧?”
老实说,我根本没注意上官玲若离开我多少年了。在我心里,我们是一直在一起的,但风清月这么问,我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你姐姐离开,可是有七年了。”风清月紧紧盯着我,好像我犯了什么不得了的罪一样。“话说回来,你姐姐的手也和你的一样冰凉呢。”风清月幽幽又开口了,逡巡在画像之前,“而你的家人,怎么全部是年轻的模样呢?难道时光在他们面前停住了脚步?”
我无言以对,但是风清月并没有再接着追问我,而是稳定了一下情绪,轻轻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古代的爱情故事。”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给我听听吧。”
就在我的睡房里,当头那么多画像的面,风清月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
“很早的时候,有个叫王生的公子在回家途中,救了一个美丽的女子,那个女子为报救命之恩,甘愿以身相许。这王生家中本有贤妻,但他迷恋那个路中相救的女子的姿色,渐渐疏忽了妻子。妻子看出那个女子不是良家女,劝他送走,他却以为是妻子善妒一意孤行。后来他的身体日渐衰弱,路遇道长才知道那个美丽女子原是恶鬼所化,美丽的外表是画的人皮。”风清月说到此处没有再开口,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我。
猛然间,我听懂了风清月的故事,她是在暗示她对我的怀疑,她觉得我不象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或许根本就不是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我听说过,并且知道被很多人奉为至理名言。
风清月把我跟恶鬼混为一谈,想来私心里也是对我没有了好感了吧?她是想告诉我,人鬼殊途,我和卢昊轩必定象王生与那鬼女一样,是不可能结合在一起的。
都说只要一朝拥有,不必天长地久,但我对这话是绝不赞同的。狐女多情,狐性本痴,这是族长爷爷说过的话,当时我不明白,现在却是慢慢懂了。我不能接受跟所爱的人是没有结局的劳燕纷飞天各一方,甚至如我父母那般阴阳相隔,我只想朝朝暮暮长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