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庄毅再次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朱文正一干人等已不知去向。出了房门便见到小六正守卫在门前,这厮也不知道睡了没有,见到庄毅便告知朱将军一早就回军营了,吩咐小六跟随神医。没想到才一晚上功夫便从奸细变成了神医,庄毅暗笑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精彩了,便想起到张子明那里去看看。

张子明除了仍在昏迷不醒,脉搏已经强了好些,体温也正常。看来脑部的伤不算太严重,已经有所好转。庄毅熬了些滋补的中药,给张子明喂了下去。

在这空当,月儿过来传话说,金掌柜的约神医庄毅到厅堂一见。月儿带到了厅堂后,一名锦袍中年男子满脸堆笑着迎了上来。“哎呀,神医驾到昨日里有失远迎,金某实在是失礼,失礼。

没想到神医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来来来,上座。”金掌柜故作谄媚的嘴脸里划过一丝不屑,庄毅却看在眼里。也许是看到他只是毛头小子,便不太放在眼里罢了。

只是碍于朱文正临走前打过招呼,所以客套的逢迎还是要的。二人坐下后,金掌柜便吩咐下人准备上好的龙井茶待客。“不知小神医师从何人何处?这缝针之术甚是奇特啊。”

金掌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庄毅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和爷爷临别前的嘱托,不可轻易向他人透露身份,否则宋医典恐招他人打主意,便隐瞒了。“在下自小随爷爷在太平乡间行医,偶有猎户被猛兽咬伤,故此爷爷便自主想出了这个法子,我也便学了过来。”

“哦?不知爷爷如今身在何处?”“说来话长,恐怕时至今日,爷爷已经离开人世了。”想起爷爷生死未卜,庄毅难过道。原来只是乡下郎中的法子。

金掌柜听闻后便更加心存不屑了,一番假情假意的寒暄过后,金掌柜叫来管事的给庄毅安排好房间,另安排月儿暂做庄毅的使唤丫头,便匆匆而去。接下来的几天里,庄毅一直在医馆忙碌各种外伤手术,手法也越来越熟练。聪明伶俐的月儿给庄毅打下手,也越来越默契,简直就像前世里的庄艺一般,给主刀医生的配合度越来越高。

而张子明现在也清醒了过来,发过两天高烧,服下几幅中药后便好转了许多,只是身体依然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日子。给城里的铁匠铺画了持针器的大概样式去做,却不甚满意,太粗糙了。小六将此事禀报朱文正后,将持针器的样式图拿了过去,第二天便得到一把纯银的持针器,比铁匠铺里做的要精细了许多,想必是到上等的金银匠那里去做的。

经过几天了解庄毅得知,这金掌柜便是医馆的老板,也是这应天府最有名的大夫之一,祖上四代行医,累积到了金掌柜这代,家业便大了起来,除了汇集应天府各个有名气的大夫齐聚一堂,开了个仁济医馆外,也涉足了药材生意,临近几个省府的药材,几乎都是金掌柜垄断的。包括红巾军在仁济医馆治伤救命,也都是合作关系,完事了该付的药材钱大夫钱都是要给的。“毅儿哥,今天听主事的说,咱们外敷的药材里,三七和蛇血蛇胆已经不多了。”

夜里,月儿给庄毅沏了壶茶送到房间说道。前几日里,月儿和医馆里的一干人等都是一口一个神医,叫得庄毅十分别扭。只好拜托大家叫毅儿即可,医馆里的上上下下几乎都比庄毅年龄大,叫起来也顺口。

除了月儿。月儿自幼在金家长大,父母也都是金家的下人。由于月儿聪明伶俐,学起东西来十分快,做事也仔细,便被安排到了医馆里做事。

“三七的种植期较长。现在刚开春,冬眠的蛇刚刚出洞,如今又逢战乱,抓蛇来卖的农户也是不多的。这两种东西缺少也是正常。

看样子要尽快想到其他办法才行。”庄毅不禁忧心起来。“毅儿小哥,要不要和朱将军禀报?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小六建议道。

小六如今俨然是庄毅的贴身侍卫,这几天晚上都靠在庄毅房门外蜷缩着睡去,庄毅不忍心,便叫月儿在他房间里给小六打了个地铺,小六这才睡了个好觉。“不必了,金掌柜的药材生意遍布几个省府,来源很广,如果他都没有办法,那朱将军知道了也无从出手的。”庄毅不想太多麻烦朱文正,毕竟他还要带兵打仗,哪里有那么多功夫来配合他。

“月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庄毅见月儿欲言又止。“没有,没有,月儿只是担心以后该怎么办。”月儿急忙辩解道,眼神有些犹疑,庄毅看在眼里。

月儿退下后,庄毅和小六熄了灯躺下。“毅儿小哥,我怎么觉得今晚月儿有些蹊跷?”黑洞洞的屋子里,小六隔空说道。小六的直性子有些像恒山,年龄也与恒山差不多,做事却比恒山要沉稳些。

“你也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到底隐瞒了什么,话说回来,月儿毕竟是金掌柜的人,估计是金掌柜那边对咱们有所隐瞒,月儿怎敢说呢。”庄毅猜想道,不敢十分肯定,至少八九不离十吧。

金掌柜对他一直有所防范,这庄毅还是心里清楚的,只是如果月儿是金掌柜的眼线,那他便心里有些失落了。“若是真对咱有所隐瞒,这金掌柜胆子也太大了。要不明天咱再好好盘问盘问月儿?”小六道。

“不必,月儿不说是有自己的苦衷,说了恐怕对她不利。这些天来月儿帮了咱不少,就别让她为难了。”庄毅否决道。

“月儿的确是个好姑娘啊。小哥您年纪不大,考虑得却真周到,比我这糙人要强多了。”小六赞叹道。

好歹上辈子也活了二十多年,思想自然是要比你这18,9岁的毛小子要成熟些,庄毅心里笑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觉间慢慢进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