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萧青玄对谢晚晴的心可昭日月,别说只是一只手,就是今日要我性命我也双手奉上!”萧青玄被千羽落斥的俊脸通红,瞪着那口兹兹冒着气泡的油锅,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出双手,快速的将左手袖子挽起,看也不看那烧的沸腾的油锅一眼,直接将左手杵进油锅之中。“不,不要!”谢小姐惊呼,吓的脸色惨白,萧老头直接跌坐在地。谢老爷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想过,萧青玄一介布衣书生,居然真的肯为自家女儿这般牺牲。

盯着萧青玄的神色闪了闪,热泪盈眶。羽昭离只怔愣一瞬间便恢复原先的淡然肆意,看着萧青玄一副视死如归在油锅中左右翻腾的手,看了一眼萧青玄,便将目光落在千羽落身上。这个女人看起来温婉无害没想到却这么残忍,那可是油锅啊,看起来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出这么馊的主意,羽昭离在心里重新将千羽落的定位做了调整,嗯,好吧,这个女人越残忍,对付起简钰才越有挑战性。

如果真的温和善良像只小绵羊,那就没有价值了。简钰侧头看向羽昭离似笑非笑的道“离王倒是教导有方,如此一个柔弱静敛的女子没想到手段如此残忍,真叫人意想不到。”“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才对,简公子不是不知道千羽落此前遭遇了什么吧?说起来还是拜简公子所赐呢,千羽落能有今日成就都要是简公子之功。”

羽昭离举起手中茶杯做酒遥敬简钰,淡淡的笑道。简钰则侧过身去视而不见,心中却对千羽落更加厌恶,一个贱奴仗着有离王撑腰居然敢捅出这么大的麻烦来,从前倒是没看出来她有这般狠毒心性,却不知日后有离王撑腰还会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若是日后羽昭离真的将她当成礼物送给了他,那么他简家将永无宁日。

心中一颤,双拳在衣袖内握紧,看来,此女非得除去不可了。而文俊则是瞪大了眼看着萧青玄在油锅中来回摸索的左手,整个被吓傻了。乖乖很诡异有没有?那可是翻滚的油锅啊,萧青玄还是不是人?怎的看不出来他疼?文俊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的连连后退,最终受不了直接哇一口趴在擂台边缘呕吐了起来。

千羽落不屑的撇撇嘴,就知道文俊没胆量,否则何至于请这么多谋士来助阵?只怕今日事情过后,文俊恼羞成怒要闹出不少事来了吧。侧头看向羽昭离,羽昭离正一脸带笑的盯着自己。千羽落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今日这般作为是对是错,不过也总归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凡事都有两面性,做都做了,后悔有什么用呢?“找到了,找到了!”忽听一阵惊呼,萧青玄没入油锅的手猛然抬起,溅起油花闪闪,手中正握着一直金灿灿的蝴蝶簪,正是方才千羽落沉入油锅之中的蝴蝶簪。

“萧大哥!”徐慕白奔了过来,率先抓住萧青玄的手查看,检视了一会才颤声道“萧大哥,你,你,你的手……”居然只有轻微的红肿,并没有预想中的油炸崩裂,血肉翻腾!徐慕白将目光移向油锅,那油锅还在兀自冒着腾腾气泡,似乎在嘲笑着现场的人们。“我的手,我的手没事?怎么回事?”萧青玄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了半晌恍惚不已,视线转向千羽落,却见千羽落正浅笑看着自己,萧青玄不觉微红了脸,虽然他和千羽落也不过刚刚相识,但千羽落却是个善良的女孩,他刚才怎么会对千羽落的做法有犹豫呢?不过还好自己做了,回头看向那口兀自蹦跶的欢腾的油锅,萧青玄摸摸胸口,庆幸不已。萧老头也回过神来,萧青玄第一时间并没将簪子交给谢小姐,推开徐慕白的手,冲到跌坐在地的萧老头面前颤声道“爹,爹,孩儿没事,害爹担心了!”“你没事?真的?让爹看看!”萧老头紧紧抓着萧青玄,苍老的眼眸中闪着激动的泪花,一双手扶着萧青玄也是颤抖的不能自已。

萧青玄将拿着簪子的手伸到老人面前,也是激动地热泪盈眶,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觉得愧疚于心,一直觉得他愧对谢晚晴,想要为谢晚晴做些什么,所以冲动之下竟不顾后果,直到现在,看着跌坐在地的老人,才觉得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却是这个一直爱他胜过自己性命的迟暮老人。萧青玄不由再次跪地语声哽咽“爹,孩儿不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喜极而泣,泪流满面,抚着萧青玄的手仿佛在抚摸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千羽落看的不由鼻子一酸,上前一步轻轻扶起老人家笑道“老人家,如今皆大欢喜了,该高兴才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刚才是老头子失礼了,姑娘是个好人,老头子对不住了。”老人情绪稍微平复下来,见到千羽落满脸愧疚。

千羽落淡笑着摇头,看向萧青玄。萧青玄此刻也镇定下来,见发簪还握在手里,放开了萧老头,走到谢晚晴面前,微微红了脸不自在的道“晚晴,这个给你。”“傻瓜!你混蛋!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呜呜……”谢晚晴从萧青玄的手刚一探入油锅之中便一直惨白着脸捂着嘴不叫自己叫出声来。

此刻见萧青玄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控制不住心中汹涌澎拜的激动,哇一声哭了出来,萧青玄一愣,顿时心中疼痛不已,伸手一拉,谢晚晴整个人便扑入他的怀中,哭的肝颤寸断。“离王好手段!”简钰面色不善,对羽昭离阴测测的说道。“好说。”

羽昭离淡然一笑,继续喝茶。显然他也被震到了。深邃的眼眸带着笑意看着那口兀自翻滚的油锅,那明明是被烧的滚烫的油锅啊,萧青玄是怎么安然无恙的伸进去拿到东西又全身而退的呢?心中震撼之余,看向千羽落的眸越发深邃了起来。

“萧青玄,你作弊!”刚刚还趴在擂台边吐得稀里哗啦的文俊此刻回过神来,看萧青玄正毫发无损的抱着谢晚晴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一张本就被吓坏了的脸更加惨白而怒火冲天,冲过来将谢晚晴从萧青玄怀里拽了出来,萧青玄一个不小心着了文俊的道,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指着文俊怒道“文公子,比试前有言在先,你放弃了比试视为输,而我赢得了比赛,视线也取得离王简公子和谢老爷的首肯,如今晚晴是我的妻,你给我放开她!”“你的妻,哼!用卑鄙的手段赢得的手段也敢说自己赢,萧青玄,都说人穷志短,果然如此!”萧青玄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文俊拉着谢晚晴的手龇目欲裂。谢晚晴大叫“你放开我!”几番挣扎也没脱手,千羽落皱眉曼声道“文公子,你不服?”“自然不服!”文俊松开谢晚晴的手,走到油锅旁边看了一会,阴测测的道“你在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吧?定然是作了弊,否则萧青玄那只手早就废了,还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嘿嘿,输不起就别在这里叫嚣,徒惹人笑柄!”徐慕白凉凉的嘲讽。千羽落含笑看了他一眼,她发现这个徐慕白的口才真是好,嘲笑起文俊来简直顺溜的就向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想起初见时那个跟在自家嫂嫂和哥哥身边的那个会脸红的少年,千羽落觉得徐慕白是属于那种越挫越强的小强,实力不可估量啊。“谁说输不起,比赛还没完呢!”文俊大声道。“这么说,文公子是想试试?”千羽落上前来,朝文俊比了比那口正翻滚的油锅,似笑非笑的问道。

文俊瞥了眼一点损伤都没有的萧青玄一眼,又看了看那口翻滚的油锅,似是下了重大的决定,傲然道“自然,本公子也要试试这口油锅!”走过去一把夺过谢晚晴手中的发簪噗嗤一声又扔了进去。“简公子,你怎么说?”千羽落淡淡问道,声音丝毫没有起伏不安。“文公子有此胆量,试试也无妨”简钰眼神瞟了瞟,淡淡说道,显然也是怀疑千羽落使了什么手段。

千羽落浅笑道“既然简公子如此说,我若挡着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但是,之前离王承诺萧青玄若因此有损伤由离王府负责,却不知文公子若因此受伤该由谁负责?”简钰一怔,没想到千羽落这个时候会这个话,看了眼萧青玄,不是好好的么?同一口油锅难道会有两种结果不成,淡然道“自然由简家负责。”在简钰看来,千羽落此举是故弄玄虚,那么他便大方的承下来,还能落个有担当的好名声。

“好,简公子有胆量,羽落佩服。”千羽落浅笑道,身躯微微一福,给简钰行了个大礼。简钰皱眉看着千羽落,却见千羽落已经笑意盈盈的站起来,走到文公子身边问道“文公子,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由简公子为你作保,若是因此有什么损伤,可不能将责任怪到任何其他无关的人身上,文公子你可想好了?台下那么多百姓可都看着呢。”

台下已经有起哄的了,夜已经有些深了,但群众的热情显然空前高涨,一个个都兴奋异常,看着那口翻滚的油锅,群众叫嚷起来,都盼着能再看一次油锅捞簪的戏码。千羽落这么一说,再看一眼那口油锅,文俊犹豫了起来,虽然有了萧青玄这个前车在此,文俊也不敢贸然拿自己的手去试验,但被台下的人一叫嚣起哄,显然有了些骑虎难下之感,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简钰。简钰端起茶杯,垂眸淡淡道“文公子,时候不早了。”

显然简钰也在逼迫着文俊。在他看来,那口油锅一定不能伤人,在知道油锅不能伤人的情况下文俊若还不敢下手,那丢脸的不仅是文俊,还有那个为文俊出头的自己。“好,本公子就捞给你们看看!”被众人一激,文俊也顾不得什么,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衣袖一撸,抬手便插进了油锅之中。

“啊——”只听兹一声,油锅立马冒起了浓烟,文俊公子惨叫一声,跌坐在地,狼狈不已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右手捂着左手,一双眼睛满是惊恐,瞪着眼前的油锅似在看什么妖孽一般。“怎么回事?”简钰奔了过来,看了眼文俊,文俊的手不是刚刚萧青玄那般只是微微红肿,而是真正的被油炸过的模样,虽然时间短,但也足够他的左手被烫的冒泡,血肉翻飞。简钰脸色顿时变的难堪,转头瞪着千羽落道。

“我的手,简公子我的手,我的手要废了,救救我!”文俊见简钰过来,连滚带爬的过来拽着简钰的裤脚,一脸惊恐。“千羽落,你怎么解释?”简钰沉声问道。“都说了后果由简家负责,简公子此时来质问我是何道理?”千羽落淡淡浅笑,很是愉悦。

“你这个妖女,心肠怎的如此恶毒?”简钰咬牙。“此事与我何干?文公子在比试前明明已经弃权,没人强迫他来比试的。哦对了,要说起来,文公子最后会下定决心,和简公子你的保证和威胁脱不了干系。

我刚刚好像听见简公子说一切后果由简家负责?”千羽落闲闲的道,看简钰脸色不善,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羽落说的不错。简公子,身为男儿自当该有所担当。

这点后果都承担不起反要无赖一个丫鬟,简家是当我羽昭离不存在么?”羽昭离的声音在身后凉凉的响起。简钰的脸顿时变的更加难看起来。简钰是个聪明人,到现在若还不明白他是被羽昭离和千羽落给耍了他就不配被人称作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

文俊还兀自躺在地上哀嚎,千羽落浅笑道“简公子若有闲情在此与离王闲磕牙,不如还是先送文公子回去疗伤吧,若是晚了,估计那手就真的要废了。”简钰盯着千羽落,眼神复杂,半晌道“千羽落,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变的如此恶毒。”“不敢,羽落如今不过是离王身边的一个丫鬟,丫鬟行事自要听主子安排,羽落从未敢自行其事。”

言下之意,若有怨恨就去找羽昭离吧,与她无关。羽昭离莫名中枪,摸摸鼻子靠着擂台边上的一棵柱子上,有些冤屈,但眼睛里迸发出的神采绝对是光芒万丈,神采飞扬。今晚的千羽落带给他太多震撼。

若说城西护城河畔那个点天灯的少女只是个恬静婉约的聪慧少女,此刻的千羽落给他的感觉却是从容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决然。到底是逆境出奇才,还是天性如此?羽昭离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兀自笑的云淡风轻丝毫不把简钰放在眼里的素衣女子,听说这个女人从苏家跑出来第一时间便是回到千家原先自己的院落里挖那些曾经和简钰共有的风花雪月,怎么看都是对简钰情意绵绵,痴心一片,怎么今晚看着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看她下手毫不留情的架势,是因爱生恨么?早有人七手八脚将哀嚎不停的文俊抬下了擂台,简钰一张俊美的脸黑如染墨,跟着文俊一行走下擂台,路过千羽落身边,沉声道“千羽落,这是你报复我的手段么?”千羽落面沉如水,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简公子严重,简公子名门之后文武俊才,做事光明磊落襟怀坦荡,岂会做一些什么小人行径以致惹人心生怨恨进而报复?”当然若有的话我是不介意报复。想起千家灭族自己被贬为贱奴,千羽落目光倏地变冷,在她记忆中的千靖安,虽然聚少离多,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脸肃容不苟言笑,但绝对是个坦荡荡的君子,若叫她查出谁陷害千家满门,定要他血债血偿。

至于简公子在千家灭门之后退婚以求明哲保身,在千羽落看来这点恩怨根本不值一提。简钰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千羽落,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身后羽昭离不咸不淡的飘来一句“简公子,别忘了到时候替萧公子送聘礼给谢家。简家家大业大,想必也不会办的寒酸,平白丢了脸面,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