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乐极生悲？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在前往明月阁的路上，羽昭离阴测测的盯着千羽落看。千羽落被羽昭离盯的浑身不自在，皱眉问道“你干吗这么看我？”羽昭离身形一顿，语气不善的道“跟本王说话还你呀我呀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对主子不敬，是要杖责的么？”毫不掩饰的威胁，千羽落默然无语，淡淡道“王爷，奴婢知罪。”说实话真心不怎么喜欢奴婢这个自称。

千羽落落后羽昭离一步，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怎么正大光明的脱离苦海远离这个有点别扭的王爷。“嗯。”羽昭离轻哼一声，见千羽落没有跟上来，皱眉问道“你怎么走这么慢？”千羽落淡淡道“回王爷，做下人的跟在主子身后是规矩，奴婢不敢逾越。”

所以，是你走的慢，我只能这么跟着罢了。羽昭离郁闷之极，好似怎么说都是她有理？难道当主子的就不能训斥几句下人么？就算不讲理又怎么了？羽昭离猛的回过身来，正好撞见千羽落盯着自己神思不属的模样，“你在想什么？”“没。”千羽落本能的停住，差点就撞上了。

“你刚刚那鬼点子你想出来的？”羽昭离眯着深邃的眸，颇有深意的问道。千羽落顿觉好笑，这个羽昭离半夜发疯原来是为了这个？抬头淡笑道“王爷你想多了，那鬼点子不是我想出来的，不过偶尔也在闹市见过街头卖艺的耍过几回油锅捞物的戏码，照虎画猫罢了。”至于闹市里有没有过这类的卖艺杂耍，天大地大就算没有羽昭离也不敢断然不是？又不是天下间每个角落他都去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千羽落能弄出来的别人也有可能，所以千羽落的说辞羽昭离虽然持怀疑态度倒也不再追问，他更感兴趣的是“本王想知道你出此计策时，算过可能成功几层？”千羽落歪头看着羽昭离，淡笑道“八成。”

“怎么说？”“王爷，奴婢可有必说的义务？”千羽落淡笑，不换点东西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话，那太对不起自己了。“千羽落，你忘了你是本王的奴婢了么，主子问话奴婢岂有不答之理？”羽昭离眯眼，显得危险至极。千羽落蹙眉，想了想道“王爷想听，奴婢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就是赌徒心理罢了，毕竟输了赢了也不关奴婢的事，是么王爷？”横竖我就是不说，有招你尽管使呗，王爷了不起啊？羽昭离挑眉“你把此间缘由跟本王说清楚，以后允许你在没人的情况下不用自称奴婢。”有些咬牙切齿，羽昭离憋着一肚子烦闷，最终松了口。他看的出来千羽落自称奴婢时那脸上的神情有多不甘愿。

千羽落点点头，表示这个交易可以做。想了想才道“萧青玄才华横溢，单凭他一人战江青书院四位先生加上简钰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就可以看出他是个人才。”“就这个？”羽昭离挑眉，语气显然是不信。

千羽落出的题可不是单凭文采就能胜出的，她考的是胆量。千羽落淡淡道“王爷是不是也觉得他如果上京赶考足以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差不多吧。但这和比试有什么关系？”羽昭离看着千羽落，一副你敢耍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千羽落不以为意的笑笑道“在此之前，我和萧青玄曾短暂交谈过。他的理想却并不是金榜题名走仕途以耀门楣。所以他并不会惧怕简家和文家的威压。”

所以他今晚才会不顾一切的站在擂台之上，傲气凛然的和两人对峙。“只是因为不怕，所以甘愿舍弃一只手？”羽昭离语气不善，显然觉得萧青玄疯了。千羽落垂眸淡淡道“不是甘愿，是形势所逼，他不得已而为之。

他是个骄傲的人，看不得官场黑暗宁愿舍弃功名利禄，即使面对养育自己几十年的父亲他也丝毫不退让，他爱慕谢小姐，便不愿看谢小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即使面对简家和文家的同时刁难，他也不惧，何况是区区一只手臂，又不会要了他的命，他有什么好下不了手的？”何况下手之前自己还拿话激他，萧青玄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愿意被人嘲笑？读书人天生便有一股傲气，事已至此再临阵逃脱他日后还有何颜面活下去？经由此事，足可以看出萧青玄其心志之坚，其傲气之盛，千羽落微微一笑，或许萧青玄日后真的能成为造福一方名动天下的一代杰出农学家。“据本王所知，文俊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羽昭离默然，听了千羽落似乎对萧青玄了如指掌的模样，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忍不住拿话顶她。

“文俊怕死。”所以他不可能为了美色而把自己搭进去。最后会上当，完全是因为看萧青玄进了油锅而安然无恙，自己若不效仿之定然会贻笑大方，谁知照做之后不仅搭了条手臂依然免不了贻笑大方的结局。

千羽落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浅笑，今晚她的心情很好。即便是羽昭离也不得不说千羽落分析的极为有道理，就算是赌徒心理也是赌的相当精准。顿了顿羽昭离挑眉问道“你不怕简家和文家找你麻烦？”千羽落不解，抬头看他“他们找我做什么？今晚的事情虽然是我做的，却是离王你指使的，依他们两家目中无人的眼界，恐怕不屑与一个丫鬟为敌吧。”

“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我离王府的人，他们想动本王还得掂量掂量，动你却容易多了。”羽昭离勾唇，一双深邃的眼眸闪动着晶亮的神采，看着千羽落。千羽落淡然一笑，不以为意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离王好像是打算把我送给简钰当新婚贺礼？”“你好似很迫不及待啊？”羽昭离语气不善的道，见千羽落微微蹙眉，哈哈笑了起来“不过，经过今晚这一闹，本王估计简钰会很乐意接受本王这个贺礼的。”

羽昭离忽然淡淡的笑起来，有些恶意的说道。他就不信今晚这一闹，哪怕原本还藕断丝连的两个人还能继续心无芥蒂的缠绵下去，而据他所知简钰也不是个有容人雅量的君子。所以千羽落一旦被送到简钰身边，简直和最初千羽落猜测的落到西楚守城将军何肃手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认识千羽落到现在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千羽落一直是个安静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即使是在擂台上对着简钰也丝毫没有露出一丝动容失态的神情，折让羽昭离心中很是疑惑。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不了被烙印贱奴的屈辱割脉自杀，又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跑回千家去挖埋在地上的情书的人。此刻的她这般作为，到底是怎么回事？千羽落看着羽昭离神情变幻莫测，微微勾起唇角，不再理会。

离简钰大婚还有几个月呢，这几个月会发生什么事谁能知道呢？长路漫漫，千羽落不再言语，一路上显得有些清冷，道路两旁依然灯火通明，但因凤羽国长年宵禁，百姓俱都早睡早起，虽然今晚元宵，百姓们也只是比平常晚睡了一些。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便难以改变，所以即使江州太守下令今晚解禁，百姓们也自发关门闭户休息并未和平日有所不同。看着一路清冷，羽昭离的心情莫名的又沉了沉。

走了走，看千羽落一直都以一种规矩严谨的姿态跟在他身后，路上的灯火映照在千羽落一身素衣长发束带，神情冷寂，浑身上下似乎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冷意和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羽昭离心里一动，问道“你今晚对简钰下手真狠，是因爱生恨么？”千羽落抬头，见羽昭离一脸就想看她好戏的模样，不由一笑“王爷你想多了。”“怎么会？你若对他无情，又怎会巴巴的跑回千家去取那一盒子情书？”羽昭离不善的问道。也不知怎么搞的心情莫名的不好。

见千羽落一脸无所谓，忍不住就想给她添堵。千羽落歪着头对上羽昭离不忿的神情“我把那盒情书送给司少卿了。”只有不在意的东西才会说送便送。

千羽落对此毫不手软一点不留恋。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明她已经对简钰无情，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羽昭离一愣，深深看了千羽落一眼，眉梢一挑，双手背负在后，大步流星而去。千羽落在他身后一脸莫名其妙。

这个离王，怎么会是这个模样的？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又怎会无端端给她一种危险勿近的错觉？是自己感觉错了么？路再长也会有尽头。两个人的路也总是比一个人走的快一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明月阁楼下。

明月阁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本就是寻欢作乐的不夜之地，今日元宵佳节自然更是热闹非凡。羽昭离站在明月阁门口，千羽落跟在他身后垂眸肃然。羽昭离抬眸望着明月阁内灯红酒绿一派靡靡之象，门口的老鸨见羽昭离俊朗非凡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满脸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风情万种搔首弄姿的过来笑眯眯的就要拽着羽昭离进去“哎哟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呀，头一次来吧？来来来，老妈妈我给你介绍几位美人，包公子您满意！姑娘们出来接客喽！”老鸨一声娇喝，二楼齐齐露出来好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对着羽昭离抛媚眼刷手帕，羽昭离瞧着有趣，挑眉对千羽落道“本王进去玩玩？”千羽落是女子，自然不能在这种地方进进出出。

羽昭离此言分明是要看千羽落不自在，谁知千羽落连表情都不变，淡淡道“王爷尽管尽兴，奴婢在这里等着就是。”主子要寻欢作乐，做奴婢的只有陪同的份，不是么？千羽落一层不变的雕塑脸，羽昭离只觉得兴趣全无，“算了，走吧。”他本也不是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之人，方才不过是想逗逗千羽落，谁知道千羽落如此不解风情，真是无趣的紧，淡了神情，一甩衣袖正待离去，却在此时，明月阁房顶上突然跳下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跪在羽昭离身后道“主子，司公子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