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其位谋其政,千羽落纵然心中不愿,此刻也只得低头在前面替两名小二领路。两名小二一脸赔笑跟着千羽落进到浴房,将浴桶添上了温度正好的水,这才又点头哈腰的出了房门。千羽落冷着脸过来道“王爷,请沐浴。”

羽昭离捧着茶杯喝茶,一脸的悠闲肆意,仿佛没听见千羽落的话。千羽落只得又靠近了一些唤道“王爷,请沐浴。”羽昭离这才似乎听见了千羽落的话,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本王何时说过要沐浴了?”呃,那这是?千羽落一愣,羽昭离,你这是玩死人不偿命么?抬头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如果那洗澡水是她烧的,然后还累死累活的提进来倒上了,一切都侍弄好了他再华丽丽的告诉她,本王不洗澡,尼玛千羽落绝对会撕了现在的伪装上前一步掐死他。

羽昭离起身,走进卧房,看着那宽大奢华的大床,铺着崭新的锦被,很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来见千羽落站在身后不远处垂眸一动不动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拉了旁边一只椅子斜靠着坐了下来道“本王倒是瞧着你一身挺狼狈的,应该好好洗洗。”呃,这个,在客栈也?同一间房里,外面坐着个男人,她在里面洗澡?千羽落目光浅浅的瞥了一眼浴房,两间房间只隔了一闪轻薄如翼的屏风,连浴桶内袅袅上升的雾气都看的清楚透彻,叫她在这里洗澡?千羽落的脸色顿时一僵,“王爷说笑了吧?主子在,做奴婢的岂敢逾越?”千羽落断定眼前的男人是耍着她玩,心中憋闷着,连之前有不用自称奴婢的约定都忘记了,规规矩矩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主子的房里洗澡也算是很不合规矩了。如果说在王爷面前称呼王爷为“你”要被杖责的话,那么在王爷面前洗澡就属于极度无礼的举动估计直接拉出去毙了。羽昭离耸耸肩,淡淡道“本王有洁癖,即使是这种高级客房,他们的东西本王也是尽量不用的。

那桶水,本王赏你了。你今晚替司少卿拔箭,身上脏死了,本王看着恶心。”却原来是嫌弃起自己来了?千羽落眼角眉梢淡淡扫了自己身上一圈,还好啊,并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好么?抬头看了眼隔间的雾气,千羽落很淡定的道“王爷说的是,奴婢这就下去将自己打理干净。”

横竖自己其实并不愿意与羽昭离共处一室,若能躲开他,千羽落表示一定要到明天早上再出现。见千羽落想都不想直奔房门而去,羽昭离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促狭,两步便将千羽落拽了回来,千羽落冷不防被拽个正着,身子不稳,直直往后跌去。羽昭离眼疾手快,将千羽落往自己身前一拉,一个旋身正好落在里间的门扉之上,千羽落的后背被抵在门板上,羽昭离一只手抓着千羽落的胳膊,一只手穿过千羽落的颈边抵在门上,好整以暇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娇颜。

羽昭离的脸贴的太近,千羽落被禁锢住了身子无法动弹,眉宇之间温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千羽落的心冷不防慌乱了一下,微微垂眸,淡淡道“王爷?奴婢身上脏,请容奴婢下去打理一下再来伺候王爷。”羽昭离挑眉,盯着千羽落微微蹙起的眉笑的不怀好意“刚刚司少卿还为了你身受重伤,你此刻脱离本王的视线,万一再遇到凶险该怎么办?或者,本王是否能理解为,你想逃跑?你没忘记自己是本王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最贵的女奴’吧?”羽昭离将“最贵的女奴”几个字咬的极重,千羽落万分确定这厮是故意羞辱自己,让自己摆正自己的身份,要唯他命是从。

“既如此,奴婢遵王爷旨意便是。”千羽落忽然抬起头来,巧笑嫣然的道。这回换羽昭离没法回神。

被尊为最贵的女奴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怎么这个女人一听见这几个字忽然就笑的这么开心?一愣神间,禁锢住千羽落的双手猛然被推开。力气之大直将羽昭离推的后退了两步。千羽落快速的闪进卧房,冲着羽昭离龇牙一笑,砰的一声将门从里面反锁了。

羽昭离这才回味出刚刚千羽落的神态虽然笑的明媚娇柔,但语气中却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看着好似没什么变化,却原来也是只会发怒的小猫呀。羽昭离双手环胸斜斜倚靠在门扉之上,看着那一抹窈窕俏丽的身影闪进屏风之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奸诈的仿佛一只老狐狸。

不一会便听见卧房之内传出来悉悉索索的水声,羽昭离剑眉微挑,重新坐回方才喝茶的座位上,这才将方才司少卿交给他的那封信封取出来,信封是用火漆密封,显然是比较机密的文件。羽昭离眉头轻皱,对着油灯将火漆烤软,这才将信封撕了开来,取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看过来,神色却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那深邃的眼眸闪过的凛冽的寒光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打颤。羽昭离将整个信纸扫了一遍之后重新装回信封收到袖带之中,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窗外不知什么东西轻轻响了下,羽昭离眼神微动,沉声道“进来吧。”窗户微微动了动,似乎又从来没动过,只是在羽昭离话音方落,房内突然又多了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羽昭离身侧双手平举递上一个信封低声道“主子,有关简家和文家还有千家的所有资料。”羽昭离眸光一闪,抬抬手接过黑衣人递上来的一封厚厚的信封。

一边打开来看一边漫不经心问道“那批粮草可有下落?”黑衣人身子僵了僵,却也恭敬的回应道“属下无能,只查出大概方位。”“哦?”羽昭离眼神动了动,问道“在哪?”黑衣人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触及到羽昭离蓦然变冷的眼眸,不自觉的颤声道“在阙华江附近,但却无法得知具体方位。”清平州太守府就在阙华江不远,负责运送粮草的谢承泽和手下一千多人就是在太守府被人放倒的,十万担粮食也是在这里失踪的。

属下费了这么多天才查到粮食在阙华江畔失了踪迹就跟没查到消息一个样。羽昭离眼眸轻垂,并未再说话,只是一目十行扫视着信封内的内容,黑衣人早已冷汗直流汗湿衣襟,虽然还是正月的天很冷可是这高级客房内明明有给客人供应火炭,怎么会这么冷呢?黑衣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他们也很冤呀好不好,阙华江流域一眼万里一马平川,站在东边就能看到西尽头,马车足迹明明就在江边可是却没搜查出粮草踪迹,江面宽约几十里,难不成十万担粮草还被人偷渡过江了不成?对面就是西楚了,如果真的偷渡了他们是想追也没法追回了呀。黑衣人有苦难言,却也不敢随意上报主子,他们这些下人只能以主子命是从,是不能随意妄猜上意的。

就在以为羽昭离要发火的时候,才听到羽昭离道“下去吧。明早叫顾明悠来见我”。黑衣人忙点了点头,身影快如闪电,退到窗户边开了一条缝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羽昭离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低沉的眼眸闪着几许冷然带着寒意。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传来一阵一阵颇有节奏感的响声。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月落西沉,估计都要天亮了。

羽昭离微微勾起一抹笑,起身往卧房而去。千羽落此时正泡在浴桶内,一脸怒气的往上撩着水花,想想外间那个笑的一脸欠扁的男子,千羽落心中抑郁,索性将整个身子沉到桶底,闭气养神。羽昭离走进来的时候,室内空无一人,不觉微微邹了邹眉,按时间推算,那浴桶的水早都凉了,她不会还没洗完吧?抬头往屏风上瞧去,冉冉水雾早都消散不见,连浴桶中也寂静无声,没有流水的声音,也没有那一抹俏丽的身影。

羽昭离心中一紧,动作比大脑反应的更快速达到冲到屏风之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