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间转瞬之间,说快也快,说煎熬也是煎熬。五年之间,许东一直都躺在医院,他没有清醒意识,也不会动,更不会说话,可是仍旧保持着生命迹象。医生也说这样是没有希望了,可能一辈子都会是一个植物人。


法院的判决在没有被告出席的情况下宣判,是无期徒刑。就像是永远无望的煎熬,可是远远比死刑要好很多了,要是表现良好,也是可以减刑的。判决书下来的时候,韩小美再一次的流了眼泪,她来到医院,紧紧握着许东的手,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说:“许东,你看见了吗?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的,我们还有希望,我,我会原谅你,也会一直等你,你一定要醒来。”


可是许东这五年来,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清醒迹象,他一直都在沉睡着,俊俏的脸庞以前总是带着具有亲和力的笑容,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夜空之中绽放的绚烂烟火,韩小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就是迷失在那样的笑容里面。可是他再次回来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满面憔悴,胡渣布满下巴,眼睛也失去了以往迷人的神采。他真的为了她改变了很多,也受了很多的苦。


昏迷之后,尽管抢救回了一条命,可是他的面部已经全部都已经损毁了,医生说这样严重的损伤他们也是无能为力,也许将来有条件可以选择出国去做整形手术。韩小美只是笑着摇摇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永远爱他。我爱他,跟他的相貌没关系。


在我的心目中,他始终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最帅气的男人。”现在,她只要一想起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对许东惊恐和厌恶的情绪,以及她冰冷的拒绝,就会觉得心里面像是有一千万把刀子在割自己的肉一样!她讨厌自己,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一刻紧紧地拥抱住许东,只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他没关系的,她已经原谅他了,她并不怪他。只要这样对许东说,说不定许东就不会做出从楼上一跃而下这样偏激的行为了……可是韩小美也明白的,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悔恨,再多的悲痛都已经无法挽回,于事无补。


她能够做的,现在只有默默地,一直呆在许东身边,永远都不离不弃。韩小美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了温柔又坚定地笑意,她一边给许东修剪指甲,一边对许东说:“许东,等我做了店长,就有更多的钱来给你治疗,到时候你一定会很快的好起来的。我会一直等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走得太远,要记得我还在原地等你。”


晶莹的眼泪留下来,韩小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即使,即使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再醒来,我也会一辈子都在你的身边,我哪儿也不会去的,我就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一种直觉——许东一定会醒过来的,总有那么一天,绝对会的!所以她会一直就这样等待下去。医院里面的护士走进来,看见韩小美已经伏在床边睡着了,她的发丝散落下来,有几缕飘散在白皙的脸颊边,阳光照进病房,洒在白色的病床上面,光影里面韩小美竟然有了一种格外圣洁的美丽,护士一时之间都呆住了。


小护士是新来的,来这家医院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过这件事情了,当时她觉得那个男人真的是帅呆了,要是有一个男人肯为自己这样做,那她真的死了也愿意!可是真的来到医院看见这一幕之后,却觉得更加佩服韩小美一些,这个女人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可是命运却如此的不公平,到现在她也没有得到自己的幸福。现在再问她,她真的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要碰到这种事情。她心里面同情韩小美,就不忍心吵醒她,所以就慢慢地走过去。


等到走到床边的时候,她轻手轻脚的检查仪器,当走过病床边的时候不小心擦过了露在外面的许东的一只手,忽视吓了一跳,看清楚之后吐吐舌头,准备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面,却在拿起来的那一瞬间看见了许东的手动了一下!“啊!”护士的惊叫把韩小美惊醒了,她一下子抬起头来,见这个年轻护士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她觉得莫名其妙,奇怪的问:“护士小姐,请问是有什么事吗?”“这,这个……”护士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用自己的一只手指着许东的手,“他,他刚刚……”韩小美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问:“怎么了?许东出了什么事!”护士如梦初醒,激动地说:“我刚刚进来,看见他的手好像动了一下!”韩小美长大了嘴巴,一时之间都愣在那里了,她的脑海里面难以消化护士刚刚说的话,她刚刚是不是说许东他的手动了一下!那是不是意味着许东有意识了!护士已经跑出去叫医生了,只剩下韩小美一个人毫无反应的站着,她的心中充斥着巨大的狂喜跟不可置信的怀疑。要是真的许东有了意识,那真的是最最叫她开心的事情,可是万一只是护士的错觉呢?要是是因为她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呢?心中转过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欣喜跟希望占据了大部分的心绪,韩小美都不能够控制自己脸上的笑意。医生很快就闻讯赶来,医护人员都围到许东的床前,毕竟这个病人的情况特殊,而且又已经昏迷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要是能够苏醒过来,那可就算是医学上的奇迹了!韩小美被挤在外面,她的手心里面全都是汗水许东真的能够醒过来吗?要是这一切到最后还是只是一场梦该怎么办?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许东的主治医师陈教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对着韩小美摇摇头,严肃的说:“我们观察了,还是没有发现他已经清醒了。”


“怎么会呢?”韩小美大声否认,“不可能的!刚才那个护士明明说看见许东的手动了一下的!要是他没有意识,怎么可能会动?”陈教授同情地看着她,摇摇头,“很遗憾,我还是不认为他有清醒迹象,那个护士可能只是太累了所以看花眼了。抱歉。”医生们离开了,韩小美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从眼眶之中涌出。


尽管早就已经习惯了失望,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老天简直就是在跟她开一个残酷的玩笑!求求你,真的不要这样,不要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又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面掐灭她希望的火焰。她真的不知道,这样下去,她还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心力交瘁的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韩小美把自己丢进沙发里面窝着,她疲惫的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她跟许东的过往种种。


真的算不上什么美好的结局,实际上总是波折不断,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总是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考验,可是有那么多的幸福时光,那么多的欢笑,那么多的悸动,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说要放弃,怎么能够做得到呢?因为她爱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来爱他,即便这一辈子再也不嫁给别人,即便这一辈子永远都背负着债务,生活过得艰难,她也愿意!韩小美走进浴室,打开淋浴,把自己推到花洒下面站着,任凭着水把自己的全身打湿,她不在乎,在水的作用下她好像还可以更加理性的思考,今天这件事给她的打击不小,现在她需要重新恢复冷静,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要被任何的负面情绪影响。收拾完一切,姐姐打电话来了,“小美,今天先过来吃饭吧,我炖了鸡汤。”答应姐姐马上就出门,她放下电话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微笑,默默在心里面说:韩小美,你一定要加油!加油!一打开门,小侄女儿就马上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甜甜的叫她“小姨!”蹲下来使劲抱了一下小姑娘,亲了她圆圆的脸蛋。


姐姐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端着一个砂锅,把砂锅放在桌子上面,招呼她吃饭。“小美,你尝尝我炖的鸡汤,小火慢炜的,味道鲜香得很,绝对不比饭店里面的差!”姐姐给她盛了一碗放在面前。韩小美喝了一口,味道很香,有一种一直温暖到心里面的感觉,她笑着夸赞“姐姐的手艺都比得上五星级饭店里面的大厨了。”


“你这个丫头就会捡好听的说。不过你姐姐我有这个自信!我呀,是看你最近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店里面那么忙,还要到医院去照顾病人,这样来回奔波着始终不是个办法,天长日久,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累垮的。”韩小美只是低着头喝汤,她知道姐姐只是担心自己,可是这么多年这些话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重新提起来,她的回答也总是一样的,其实没什么意义。


果然,她的姐姐紧接着就说:“小美,你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这样老是孤身一人算怎么回事儿呢?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一个可靠的归宿才是重要的,你一个人的负担那么重,要是能够找到一个老实的,对你好的男人能够帮你分担,那不是挺好的么。”见韩小美始终不说话,她的姐姐着急的推她,“你倒是给我说句准话,我已经帮你看好了一个男人。人家男方人挺不错的,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做仓库保管员,一个月的工资再加上奖金也算是可以了。


人也长得不错,关键是老实厚道,听说了你的情况不但不嫌弃,还愿意帮你分担重任。你就见见吧,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啊!”“姐,我已经早就说过了,我不见什么男人,不相亲。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条件是什么样的,我都不愿意。”


韩小美放下碗,认真的回答。“小美,你不能够一辈子都把自己给耽误了!我知道你跟许东两个人是不容易,要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帮着你在医院照顾他。可是现在已经五年时间过去了,你也不是什么年轻小姑娘了,这年岁在咱们村里面早就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你老这么耗着有什么好处,他要是一辈子都醒不了,你难道就这样守活寡过一辈子?将来老了,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啪!”韩小美摔了碗,站起来,“姐,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个事情,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说了好吗!我这个人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是许东的人!你要是再说这些,以后我再也不来了!”“哇!!小姨好凶!”小侄女儿被吓坏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小姨发这么大的火,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小姨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温柔的女人,从来不会发脾气,现在突然这样,小丫头实在是接受不了。姐姐搂过女儿,安慰着,“囡囡不怕,小姨没有凶人,是说话声音大了一点,没有发火。”韩小美也惭愧地看着她们母子两,轻声道歉:“姐,对不起,我……”她的姐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面不好受,一个女人一生谁能够有这个运气遇上这样一个拿命来爱自己的男人呢。


遇上了是你的福气,可也是你的冤孽,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毕竟咱们两个都是女人,从小就没什么人心疼,你是我的妹妹,我心疼你。”韩小美的眼眶都湿润了,她哽咽着过去抱着她姐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我的亲姐姐,我知道你真心为了我。


可我就是做不到!对不起!”“傻瓜,这是你自己选的命,不用对谁说对不起。”她姐姐擦干她的泪水,“小美,坐下把饭吃完吧,我看你都没有吃东西。”这件事情就又被搁置起来没有再被提起。


韩小美的姐姐看自己妹妹坚决的表情,知道想要劝动她也是不可能了,只好收起这样的念头,也许老天安排她跟许东两个人注定要这样纠缠不休吧。吃完东西,韩小美在厨房里面收拾碗筷,手机却响了。她接起来,那边的声音急切,几乎可以说是用吼了:“喂!是韩小姐吧?这里是市第一医院,你快点来一下,那个病人,许东,许东他有了清醒迹象了!”“小美,是谁打来的电话?”她的姐姐随口问,却没得到回答,等抬头看的时候,韩小美已经冲出了门外。


几乎是用光速冲到医院,跑进医院大厅的时候都撞到了好多人,她管不上那么多,只一个劲儿的埋头跑着。往常不算长的路程,这会儿就算用尽全力奔跑起来都觉得没有尽头,心里面只想着:快一点!快一点!路程再短一点!好不容易跑到了病房门口,韩小美却胆怯了,她不敢推开病房的门,要是还是像今天早上那样一切都只是一场白费,那她真的会当场崩溃掉。深深呼吸,给自己不断的加油鼓劲,她还是推开了那道门,陈教授带着医生护士在里面忙碌,见她进来赶紧招手示意她走近一点,“小韩你来这里。”


颤抖着走过去,她脖子僵硬着,都不敢看一眼病床上的许东。陈教授早就见惯了这样的情况,也理解她的心情,但是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心情,忍不住紧紧抓住她的手,“奇迹!这真的是奇迹!今下午过后我还以为真的只是小护士看错了,没想到一会儿护士再进来换药的时候,发现他真的手动了几下!赶紧通知我,我赶来这里马上就详细检查,发现真的已经有了明显的苏醒迹象,他很有可能会醒过来的!”韩小美的心在那一瞬间放回原处又高高抛起,但并不是像今天下午那样的绝望之后的跌落,而是一种狂喜的心情!许东真的回来了,她这么久的等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还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现在真的实现了!她真的说不出话来,只有也更加紧的握住陈教授的手,激动的话都快要说不清楚,反复地说:“谢谢!真的谢谢!”陈教授他们详细检查之后说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观察,不过情况总体上还是很乐观的,叫韩小美要更加留心注意病人的情况。医生们离开以后,韩小美坐在床边看着许东,拿起许东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感受到他的暖意,眼泪含在眼眶之中,她轻声呼唤:“许东,许东。”


许东,你真的回来了吗?告诉我这不是一场梦,求求你以后千万不要再离开我!我们要永远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以来,韩小美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快乐的,叫做“幸福”的东西,为了守护这个属于她的幸福,她不惜会付出一切代价。她看着窗外,夜晚的天空难得的清爽,深邃蓝色的夜空仿佛一块干净的蓝宝石一般,星星在天上闪烁着,就像那时候她跟许东牵手走在路上抬头看见的那样。也许希望真的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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