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李管家称“他”为小皇子,原来…已回来了几日,我却一直沉浸在默书那天说出的震惊消息中。怪不得总感觉洛风不似常人,原来…怪不得他的神色时常流露出那种难言的迷惘和痛楚,原来…“姑娘,你好歹吃点东西吧,身体要紧。”紫苏在身边坚持不懈地劝我吃饭。


我看着她,不由想到差不多年纪的好命,一年不见,他应该长高了长壮不少,是个小男子汉的模样了吧。只是,究竟是谁抓走了他们?爹的身体如何受得了,娘又不知担心害怕成什么了。想起他们,我又担心又难过,可,摸不清对方情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无论默书亦或姜枫。


浣沙城作为旧朝都城,宁瑶长公主带着两位皇弟逃至与其相邻的青玉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么些年洛风一直隐匿于我们村子,他该有多难过了。脑海中不由浮现那张风雅淡泊的俊脸,我默默叹了一声,总觉得姜枫与洛风有些许相似,竟不曾料到他们居然是亲兄弟。这世上的事,真真神奇难测呵。


洛风洛风,可是姜洛与姜枫名字的合称?他的真名又唤什么?与他相处五年,我竟对他知之甚少,终究是洛风藏的事情太多了吧。“悦兮并不愿见我,我去了几次,她皆找了理由打发,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许是她侥幸逃出,便只身来天烁城找寻我们。至于怎的到了清雨阁,我也想不明白。”


耳边突地滑过那日默书的话,我又开始头疼。白悦兮自小便有心思有主见,只是她连亲哥哥都不愿相见,究竟有何目的了?她若真是侥幸逃出,是不是对抓走爹娘他们的人的来路知道些?还有洛风,他现在置身何地了,病有无大碍?而至于神秘人利用白老板他们威胁,他又到底会不会现身呢?眼下,有太多问题迫切需要得到解答。姜枫几乎每天下了朝都会过来,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抬头,逆光而来的男子一袭家常孔雀蓝锦袍,气质高雅,光华自盈,温润如玉。


我突然为他心疼:少年遭遇家亡国破之痛,又在仇人的羽翼下存活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定也极苦的吧。“作何用一种…类似怜悯的眼神瞧我?”他进来疑声问。有这般明显么?我忙凝了心绪,笑应,“没有啊,您是声名远播、显赫尊贵的倨王爷,我崇拜还来不及,哪敢什么怜悯了,你这词用的可严重了。”


他也笑,“呵呵,你呀,一张嘴伶俐的,谁也比不得。”他攸地黯了神色,“不过,声名远播、显赫富贵的倨王爷很值得羡慕崇拜么?我怎的一丁点儿也不稀罕?”心一疼,又有些心虚,我只接着打哈哈,“王爷这话说得可真轻松了,你不稀罕呢,是因为已经得到了,并且握在手里很久,总会有腻烦的一天。王爷要是大方点把它让给别人,保准会抢疯了不可。”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几千年便是这样的道理,与其从高贵荣耀的地位一跌而下,成为人人皆可踩压的蝼蚁,我倒希望从不曾得到和拥有过,便也无所谓心殇了。”姜枫又流露出迷惘痛楚的神情来。朝代的更换,政治斗争的波云诡谲,于我们而言,并无力改变。


兀自感慨,姜枫已收了心神,出言道,“听闻清雨阁新来的那位悦兮姑娘近日红得很,许多达官贵人慕名前去,其中不乏朝中大官。”我尽量不动声色地回应,“那位悦兮姑娘有何特别之处了,竟吸引了如此多的人前去?”“这个…本王也不知晓。”姜枫似起了什么坏心思般眨眨眼,“要不今晚若蝶你陪本王走一遭吧。”


“我?不行,我可是女子。”我反应大地跳起身叫。凭着倨王爷的势力,姜枫定已知晓了白悦兮的身份,那么白默书、我,他定也清楚无疑。


我私下的所做所为他或许也是明了的,只不过我一直装聋作哑,他便陪着罢了。如此,他是否也猜到我接近他的目的了?没有别的路可走,我只能在倨王府一日日呆下去,想方设法拿到古涉要的那东西。默书已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穆老爷与穆阳虽要顾忌,我却断定古涉不会轻易伤害他们,所有的坚持和努力不过为了那个人…那人而已。


古殇,不,其实应该是亓殇。跟随姜枫走在去清雨阁的路上,我默念他的名字,只觉心脏莫名暖了起来。只是…我抬眼望了望身侧的男子,在心里坚定道:即便最后得到那东西,皇后一党势力倒台,我也一定会尽全力保住姜枫,让他可以无忧过下半生。


清雨阁属于雅阁,相比普通青楼多了几分静然,我们到时没有嘈杂之声,整个大厅正响彻一阵优美绝伦的琴声,大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凝神细听,似已入了神。“悦兮姑娘的琴声果真美妙啊。”“谁说不是呢?一日听她一曲,天下之福事莫过于此了。”


一桌有两人低声谈论,欣赏爱慕之情溢于言表。不得不说,白悦兮的琴声真的很美,是一种让人听了,仿若酥到骨子里的感觉。她自幼便衷爱音乐曲律,加之在洛风那位造诣极高的师傅跟前学了几年,如此水平也在情理之中。


“琴声不错。”姜枫衷心赞了一句,而后从腰间取下羊脂玉笛,悠悠吹了起来。悠扬隽远的笛声配合宛转动听的琴音,宛若天籁,让人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眉清目秀的侍女走至姜枫身边,嗓音清恬道,“公子,我家姑娘想请您上楼一叙。”白悦兮的厢房淡香缭绕,暖意融融,令人不觉放松。她似在等候,听到开门声快速转过身来,却在看到我们的刹那,僵了神色。


然而只是瞬间,她便挂了浅笑道,“两位公子,请坐。”她眼里有浓浓的失望滑过,我看得真切,却不知为何。姜枫依言落座,打量了几眼后道,“听闻悦兮姑娘不仅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腔好曲,人亦长得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如今亲眼得见,果真所言非虚。”


凭着这段时日对姜枫的了解,他的赞赏发自内心,我不觉惊疑。“呵,公子过奖了,悦兮愧不敢当。”白悦兮兴致欠缺,应付了一句。


她的眼神状似随意瞥过我,挂了不耐道,“我有些累了,不便招待二位公子,还请两位公子多多担待。”姜枫摇头笑应,“怎么会?”说罢起身离开,有东西不小心从腰间掉落,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欲弯腰去捡,白悦兮已抢先一步握了在手。看了半晌掌心象征倨王爷身份的玉牌,她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是倨王爷?”我看不懂她的表情。


姜枫止住步子,转过身点头,算作默认,脸上挂着标志的浅笑。我亦看不懂他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