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得知铁托将军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急匆匆接应我们，径直把人带去了他的营帐。我放心不下，跟着要过去，古殇轻拍了下我的肩挤眉弄眼，“你可不准把本皇子喂药的事告于皇叔哦。”我好笑，点头应允，“你一路照顾他也累得不轻，快去休息会吧。”


说完见他还盯着我看，我想了想补充道，“等铁托将军醒来我便去找你。”不待他有所反应，我已然羞红了脸，忙转身跑开。铁托将军依旧双眸紧闭，眉头深锁，气色却好了不少，也许是古殇那“保命丸”起了效果。


“铁托将军如何了？”我低声问。姜枫微微皱眉，“无大碍，不过身上有五六处刀伤，一时半会怕是好不全。”他转头向我，“你们是在哪发现他的？可有看见是何人伤了他？”我惭愧摇头，“我们在那片白杨林中发现了他，当时他已然这样了。”


我心里盘算的却是另一件事：姜枫并未询问我与古殇的关系，亦未关心我为何会与他一同出去，这是不是表明他早就猜透我不曾失忆的事实？若是如此，他还是愿意选择继续相信我吗？也许，姜若蝶快是时候重新成为佟好运了。躺在床上的铁托将军昏迷中口齿不清地呢喃着要喝水，我忙回神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姜枫撑起他勉强灌下半杯，铁托将军终于缓缓睁开眼来。


“你醒了。”姜枫笑看着他，轻声道。铁托将军费力点了点头，继而转向我微笑，“小丫头，这次谢过了。”


“将军客气了，我们也是恰巧路过那儿，你且好好养伤。”我应着场面话。“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姜枫开始询问事情的起由。


我自觉转身悄步往出走，不料铁托将军在身后道，“小丫头，你且留下。”我吃惊，拿眼神瞧着的姜枫，只见他无声点了点头，如此，我复又折身回来。铁托将军靠着床壁，似闭目养神，半晌才有声音逸出口，“当年我助四哥登基为帝，其余几位兄长多有不平，对我怀恨在心，这么多年我不是不知晓，不曾想如今他们竟然动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你那几个兄长我多少有些了解，太子早逝，二皇子叛变处死，你三哥平庸无能，六哥行事莽撞，七哥从小便体弱多病，之中能拿个主意的，唯有你五哥，是不是？”姜枫慢条斯理分析道。铁托将军似倦极了，轻点点头。姜枫思虑半晌，接着问，“此次出征你五哥可有随军？”“自然，他日夜害怕我一人独大，夺了他的地位。”


铁托将军的眸中染了不解和茫然，“姜枫你说，皇兄是否也如其他几位兄长这般忌惮于我？”姜枫神色悲悯，良久没有开口。他是想到了他自己与皇上吗？我叹息，自古皇家多薄情，太过重情义的人，只怕终会寒心。伺候毕铁托将军服药入睡，姜枫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望着他略显寂寥的背影，话不自觉冲口而出，“姜枫，我曾听人说，每处黑暗的背面都住着光明和希望，关键是不能放弃。我便是抱着这样的信念走过来的，我希望你也不要轻易放弃，无论如何，我这个知己都会陪在你身边。”到达古殇所住营帐时，只见普洱城主正四处翻找着什么，我好奇问她，“普洱城主你在找什么？”“古殇的‘保命丸’。”


普洱城主百忙之中抽空回答，而后她却郑重其事地强调，“以后和殇一样唤我‘普洱’吧，普洱城主普洱城主，别扭得很。”我被他逗乐了，“好，普洱，你找保命丸做什么？”“适才有士兵来报说军中出现一些患病者，症状表现为全身起斑，忽冷忽热，且极易传染，现在全军上下人心惶惶，殇去处理了，他让我找找看保命丸可否有效。”我想了想，拽起普洱往外走，“保命丸是有强身壮体、疗治内伤之效，对疾病却是不管用的，你毋须找了，先容我去看看。”


古殇已雷厉风行将患病人群隔离，单独居于一个营帐，见我来，他急声呵斥，“这种病是会传染的，你来干什么，快回去！”我摇摇头，一步步跨进帐中，患病士兵个个呻吟哀嚎，痛苦难当，我的心被震撼到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们！我默默对自己道。挑了就近的一位患者，我蹲下身把上他的脉。


古殇扯了块白纱布掩住我的口鼻，心疼又无奈。我欣慰，拿眼神示意他没事。脉象急切无率，难以琢磨，眸无异样，面部乃至全身起斑，舌苔泛黄，手脚时常抽搐，这究竟是何疾病？仔细询问了他们最近去过何地，吃过何食物，我还是一无所获。


如此一番折腾，待我感到腰酸腿疼时已是月上中天，古殇扶住我道，“病发突然，來势汹汹，也不是凭你一己之力便能解决的，先休息一下吧。”“军医怎么说？”抬头望了望同样忙碌到此时的几个军医，我问。古殇皱眉，“经过他们的种种排除与推测，初步判断可能是误食而引发的瘟疫，至于再具体的，如何医治，尚不可知。”


误食？那究竟会误食何东西了？我想不出个所以然。“大家累了一天，都先回去吧。”时候确实不早了，古殇下令道，而后看了几眼患病士兵，又对军医说，“先开上镇痛药，好让他们睡个安稳觉再说。”


瘟疫通常经由动物染发，桐栖城所食之肉多半为牛羊，可据患者所言，他们并未吃过牛羊肉，那又是为何？愈想愈无法入睡，我索性披了厚厚棉衣又去了患者营帐。黑暗中有一处人影在晃动，我吓了一大跳，欲惊叫出声之际，那影子先开了口，“小丫头是我，士兵们折磨了一天，难得能休息，你可别惊扰了他们。”“铁托将军？真的是你？”我悄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担心地问，“你为何会在这里？你的伤要不要紧？”铁托将军微笑摇了摇头，边检查边道，“若猜得不错，他们是去了马匹市场而感染瘟疫，那里人杂马多，难免会误食什么东西。”


对了，他们确有一个共通点，那天去了马匹市场。佩服铁托将军的心细和高超的医术，我松了口气扶住他道，“劳您费心了，确实如此，那可有什么法子治吗？”铁托将军倒笑了，让我摸不着头脑，只听他道，“你救我那天所见的‘千纤草’便是治这马瘟的良药。本来千纤草长相普通，较难寻到，你机缘巧合找到了它们，也算好心有好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