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真相会是这样呢?枉我当时还委托他打听爹娘的下落,当真是可笑至极!真的,太好笑了,我想笑,生硬地咧开嘴,却是眼泪落了下来,铺天盖地。砸在心上,攸地化成把把利刃,扎得心尖儿血肉模糊,疼痛欲裂。天下间还有比佟好运更傻更笨更可笑的人吗?“姑娘,王爷与…洛风公子吵起来了。”


紫苏俯身低声道,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姜枫与洛风么?他们想吵便吵,与我何干?哦,对了,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哗地站起身,我疾步冲向姜枫的书房。


二人见是我,皆先一怔,我却不管不顾地嚷起来,“洛风,你想去送死我没意见,早死早超生!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找我一同前去,故意让我看清他们两兄弟的面目,这下你满意了?!还有姜枫,我爹娘他们是因为你的好弟弟才无辜遭受此番磨难,你良心何安?当时不是你说要尽快救出他们的吗?”骤然想起什么,我的心愈揪愈紧,“若你早调查了我的身份,定然知晓被抓走之人便是我的爹娘和弟弟,而这一年来你竟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姜枫皱眉出声打断我,语气里有隐约可察的冷戾。好,好,什么“知己之交”,你终于还是对我不耐烦了。


心已痛到麻木,我不禁冷笑。“您是一手遮天、高高在上的倨王爷,我一介乡下女子低微卑贱,如何想又有什么关系,左不过我们这些贫民命不值钱,活该被抓被杀,便是为了尊贵的小皇子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佟好运。”


温和淡然甚过姜枫的洛风也已然忍耐不住,低声喝我。我也不想这样,可你们要我如何接受这一切?“因为我的关系让你的亲人受到牵连,我很抱歉,你放心,无论付出何代价,我都会救他们出来。至于大皇子他们两兄弟…”洛风沉吟,我的心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只能说他们的心思比你想象得要深得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你也应该很清楚。”那个位置,独居高处、睥睨众生,没有人不想要的吧…古殇,你也例外不了…“还有皇兄,就是知晓了是你的父母亲人,他才愈加着急,可大皇子谨慎,二皇子狡黠,纵然皇兄权势滔天、耳目遍布亦防不胜防,你真真不该不相信他。”这怕是洛风这辈子说得最多的话了。


我承认,他的话让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歉然望向脸色不佳的姜枫,他冲我温和一笑,摇了摇头。明明最在乎我的人是他,我为何还出言伤他?佟好运,最自私的人其实是你,不过么…“那你赶紧去啊,去把我爹娘他们换回来。”自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看到洛风听完后登时苦笑的俊脸,我的心情又好了些。


“佟好运,你给我闭嘴,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突地从门外冲进一道倩红色身影,为炎炎夏日添了几抹亮彩,甚是赏心悦目。不过若是再温柔些便更好了。我在心里嘀咕。


拿了眼瞧她,瘦了许多,更显得整个人愈发弱柳扶风、纤细动人。这样的白悦兮,恐怕任何男人都愿意为其倾倒。然而,有一人…“悦兮,别胡闹,这说的什么话,好运是怎样的人你竟是不清楚么?你这般骄蛮的性子可得好好改改了。”


洛风清绝的嗓音响彻小小书房,有宠溺,有无奈,却唯独缺了,男女之情。白悦兮的脸瞬间黯了下来,半晌没有言语,只死死盯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似要透过他的眸望到他的心上。我有些不忍,缓和道,“原是该怨我说的话难听,悦兮也是为了你出头,你又何必出言训她,白白伤了人的心,叫人心寒。”


“哼,少在那装好人。”白悦兮收回目光,眼眶却已然泛红,犹自倔强道。姜枫缓步走近,浅笑盈盈,“悦兮姑娘这下当真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他的眼神温柔深切,似是含了无限情意,我知:白悦兮这般又令他想起年少时的皇后了。任性乖张,率性而为甚至得理不绕人,我其实很羡慕。白悦兮歉然,转眼挂了笑容,一把抓住洛风的胳膊,她似嗔似撒娇,“你的伤好了吗?来了天烁城为何也不找我,知不知道我这一年来有多担心你呀?”“知道,你且放心好了。”


不动声色抽回手,洛风揉了揉她的发笑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纵然知道了又如何?我叹息,亦不免头疼。


洛风的心意我尚无法全然确定,倒是白悦兮,固执偏激,我只怕她不会轻易放手,即便洛风无意于她。可是洛风,他会接受白悦兮吗?“老爷,府外停了辆马车。”李管家这时进来通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姜枫疑惑,“马车?是何人?”李管家有些不确定道,“老奴听到动静出去时,驾驭马车的人已离开,我只远远瞧见了个背影,若然看得不错,该是大皇子。马车载了一车子人,有两个约摸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较是显眼,一位消瘦苍白,似抱病卧床已久,另一个圆头肥脸,富态之像,不过他们全晕了过去。”脑子里电闪火花,我骤然想到什么,忙拔腿跑出府门。


马车华丽宽敞,一般人自是用不起,掀开挂有金穗流苏的苏绣门帘往里瞧,最前面靠着车壁,已然昏迷不醒的两人赫然是一年多未见的爹爹与白老板!爹爹似乎更清瘦了,脸颊刀刻分明,无一丝血色,紧挨着他的娘亲又明显多了许多皱纹,肤色愈加粗糙暗沉,尽显艰辛。我哪里还忍得住,眼泪轰然决堤。古殇,你为达目的使用何手段我通通可以不管,即便是利用我,你又何苦要我爹娘这些无辜的人遭受苦难,我没办法原谅,不能了。


此时你心疼我把他们送来,又有什么意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与你,怕是跨不过这道坎了。今后,我们纵然不会成为敌人,我亦无法,再为你做什么了。白悦兮见到自家爹爹安全脱险,重重舒了口气,已眼疾手快将其扶出马车,爹娘及其他人在洛风与李管家的搀扶下出来,我却始终没有寻到日夜牵挂的小小少年的身影。


痛到麻木的心似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竟快要碎了,“好命呢?”洛风也已察觉了这个问题,担忧地看着我安慰,“大皇子没有将他送来,定是好命在关押期间逃跑了,他聪明敏捷,心眼又多,不会出什么事的。只要我们放出消息,他知道了一定会找来,你勿需太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