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桐栖城一分为二,大元与乾朝的子民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交流往来愈发频繁密切,桐栖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繁华。我一家店一家店走过,看着百姓们盈满喜气的笑脸,心想古殇当初的这个提议确是对的。只是古殇…那样一个男子,他要渐渐远离我的世界了。
这些日子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压抑得愈厉害,心底的翻滚情绪便愈发沸腾,只带着一颗心都是痛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他,仅他一人,却偏偏入了我的眼、占了我的心,即便明知挣扎无望。其实我真的很想任性脆弱一次,抛开所有的介蒂和隔阂,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可惜,佟好运已背负了太多东西,每挪一步便重上一分,我永远都没有足够的力气走到他的面前。
从此以后。“麻糖哎,好吃又不黏牙的麻糖,姑娘您要不要尝尝?”路过一处小摊,商贩洪亮清脆的吆喝声传入耳,我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初次品尝麻糖有那人在身边讲鹣鹣鸟双飞情深的传说,而现在,我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尘世繁华,回忆与他的过往。
“姑娘?”我自袖中摸出十文钱,“据闻麻糖是桐栖城的特产,自是要尝尝的,给我拿一包。”味道同那时一样,甘甜中微带辛辣,像极了这座悲壮荒凉中渗有几丝柔情旖旎的边关城池。在这儿度过的半年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
古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很想你。“佟好运。”我怎的会听见那人的声音?难道是出现了幻听?不可能,他不可能在这儿的。
我用力摇头,余光却瞥见了淡蓝衣袍一角拿金丝线绣的朵朵金菊,清气淡雅又不失富贵。“好运,你这般表情,我会觉得你是太想我想得都呆了哦。”他弯下腰,在我耳边呵气道,声音依旧沉郁好听,话语依旧放浪轻佻。
是他,真的是他!我僵着身子抬眼看去,却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一滴一滴砸落心上。万种情绪翻江倒海,我已然没了思考的能力,只那么呆呆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之人。发丝微扬,面若冠玉,自是风流倜倘,光华莹润,尤其是嘴角所含的一抹笑,能耀亮半个天际。
在所认识的男子中,他绝不是最为丰神俊朗的,却让人一看到便觉安心。这是一种无从言说的感觉。“哎,平日里我总在想要是你能哭一次多好,这样我就能安慰你哄哄你了,如今你难得地流泪了,我却宁愿代你受过。”
古殇的话里带了浓浓的叹息,我的心忍不住一抖。他说着伸出手小心且温柔地揩掉我的眼泪,手指与皮肤摩擦带来一种莫名的触感,我就要沉溺其中,却在愣了一下后,不动声色避开了身子。他的手猛地落在半空,古殇也不恼,耸了耸肩笑道,“也罢,男女授受不亲,你快别哭了,我真心疼,真的。”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他,为什么要抓我的父母他们要挟洛风?为什么要利用我害死姜枫?为什么我和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境地?可此刻面对着他甚是真诚的神情,我发觉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而我也说不清这眼泪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流。“好运,对不起,这段日子害你难过了。
我并不想撇开责任怎的,可是抓走你父母他们我已经懊悔不已了,还有倨王叔,涉那样做我并不知情,当年咱们一起对抗大元犯境,就在这桐栖城,我心里对倨王叔只剩满满的钦佩与亲近,我又怎么会想要他死?”似了解我心之症结,他略略正了神色,一一说道。可是,就算如此,事情已然发生,没有人可以再改变了。而我从来就不是个大方宽和、不去计较的人。
“好运…”古殇见我沉默不语,只闷闷地哭,不禁有些着急。他开口欲再说话,却被一阵突然响起的女声打断。“烈焰,快停下!路两边的人赶紧让开,我这马儿受惊了,别让它误伤了你们!…啊,救命啊!烈焰,慢点!…”循声望去,有一匹骏马自前方狂奔而来,看情形马儿应该已经发狂,只晃得背上的女子摇摇欲坠,情况十分危险。
“好运,往后退一点。”古殇低头伏在我耳边简短说了一句,而后一个腾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径直落在马背上女子的身后,迅速拽住了缰绳,又照着马脖子处用力劈了一掌。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瞬间,马儿似瘫了般横卧在街道上。
如此精彩而惊险的一幕,围观的众人忍不住纷纷鼓起掌来,为古殇高超的武艺和过人的胆量。我亦为他捏了把汗,眼下见平安无事,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烈焰?你快点说,你把我的马儿怎么了?!”马背上受惊的女子着一袭鹅黄色衫裙,为这深秋渐凉的时节增添了一抹亮色。
她从马背上跃下,先是围着自己的马儿仔细查看了一圈,然后对着她所谓的“救命恩人”如此斥道。哎?明明是古殇为了救她不得已敲昏了这马,怎的这姑娘倒反过来指责起他了?好不讲理的姑娘。我在心里暗道。
古殇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噗嗤笑出声来,“马儿素来是极通人性的,你若是当真这般爱护它,它又怎可能会发疯要将你摔下背去?你这姑娘未免好笑得很。”“你胡说!烈焰是我从小养大的,它一直很温驯,从没有这样过,今天…今天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了…”眉眼俊俏的年轻女子一口否决,却渐次低了声音,似是真想不通好好的爱马为何突然发狂。这时名唤烈焰的马匹缓缓苏醒过来,年轻女子大喜,吃力扶起自己的爱马,拽着缰绳走出喧闹的大街。
她清冽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公子,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适才是我无理了。我叫南宫宝宝,日后有缘再见。”“我看那姑娘也是个不简单的,从她刚才思索的凛然神情判断,定是想到有人在她的马儿身上做了手脚。”
我朝着走近的古殇说出分析所得。古殇却抓住了另一问题,“也?好运,在你心里,谁还是个不简单的?那人绝对不会是我,我多简单啊。”…对此,我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转身走开。
“好吧好吧,回归刚才的话题,我觉得你说得确实在理,我那会子救人时在那姑娘身上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古殇追上我,一脸神秘。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什么味道?”“千纤草,能令马儿失控的千纤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