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虽劳累，我更想陪着古殇，于是摇了摇头，“好运谢谢肖伯父的好意了，我就在这守着古殇，晚饭还劳烦您派人送到这里来。”拗不过我，肖老爷点头应了声好，一行人去了。闲着无事，我细细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来，大方典雅，芳华淡淡，更像是女子的闺房，难道是…眼神扫过各处，我发现了古殇的包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打了开来，里面除了一沓信件再无其他东西，拆开来读，我的泪又忍不住掉落。


每一封暗黄信笺的开头称呼均是，“好运”。他写了十四封，却没有寄给我，生生压抑了这许多话，真是个傻子。要是此刻古殇睁开眼来，我一定要对他说：如果这是命运注定的我们的每一步路，那我可以释怀姜枫的死了，只求你可以好起来。


晚饭还算丰盛，我实在没有心情吃饭，可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倒下。古殇不宜进食，我便喂他吃了一些粗粥。饭毕我与肖老爷移步大厅说话，夜色降临，伴随着肖老爷浓浓的叹息。


“佟姑娘，我虽不知你的来历，却也看出你不是普通的姑娘家，有很多话我不愿与别人说，今晚不知怎的很想同你说说。”“肖伯父您太客气了，我与肖御相识几载，关系亲厚胜过旁人，您是他的父亲，我自然也是打心眼里爱敬您的，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直觉告诉我肖老爷接下来说出的话应该很有分量，我尽可能地得体道。


肖老爷长长叹了口气，又沉默了良久，这才道，“平心而论，当今圣上可谓是一代明君，心系百姓，勤于朝纲，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乐意尽心尽力。可就一个男人来说，他着实算不得一个好夫君。”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肖老爷皱起了眉头。


“天下人谁都晓得圣上与前朝济朝长公主乃青梅竹马，可是茵儿她…我永生记得她进宫时雀跃且坚决的神色，最后却落了个…”“肖伯父，淑贵妃到底是怎么…没了的？”古殇不想揭开这条很深的伤疤给人看，我可以通过旁的人了解在乾朝也算传奇人物的淑贵妃。当今圣上即位后很长时间不立后，直至后来找到济朝长公主封其为后，据闻当年淑贵妃差点侧立为皇后，却在梦碎后的次日冠以谋害皇嗣之名被发配到冷宫，最后郁郁而终。这翻天的变故中间究竟隐含了何事无人知晓，又都随着漫长的时光藏于地下了。


肖老爷的神情蓦地悲愤，却又夹杂着些许无奈与不甘心，“说实话，到今日我都没调查清楚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我知道茵儿她是被人陷害的。每晚闭眼，茵儿惨白的面容便浮现我眼前，我这做哥哥的连她的仇都报不了。”连天都是四角方方的皇宫内，硝烟弥漫，每日都有迟暮的红颜，有来自天子的恩宠，有无声的哭泣，有胜利者的微笑，而很多事情，根本没有所谓的真相。


何况这件事还发生在15年前，调查起来难度太大，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欲无言叹息，肖老爷却猛地跪倒在我面前，惊得我唰地从椅子上弹起。“肖伯父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您这样可折煞晚辈了。”


“不，不，佟姑娘，老夫活到这个岁数了没求过人，今日恳求姑娘一件事。”肖老爷摇头，固执不肯起身。心里着急，我无意多想，一口应承到好，这才把肖老爷扶了起来。


他平复了下气息，沉声道，“佟姑娘，茵儿的死因不明一直是我的心病，若是查不出当年是何人害了她，我定死不瞑目。之前我听御儿提起过，能号令闻名天下的夜阑七十二骑的虎符，在姑娘你手里，老夫便想着…能不能…”肖老爷的话没完，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计这才是他对我如此客气的最终目的吧。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反感或者气闷，听了肖老爷的话，我可以想象得到这么多年古殇心中压抑的苦痛，于此，我也愿意为他做一点事情。“嗯，好，我试试看。”许是我答应得过于干脆，肖老爷愣了愣，神情流露出明显的不可置信，看得我又好笑又心酸。


而后他情绪激动道，“谢谢姑娘了，这恩情老夫无以为报，他日但凡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佟姑娘你尽管开口，肖廷我在所不辞。”“肖伯父您何苦这般，晚辈当真要受不起了。”聊至深夜，第二日我醒来时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也来到了肖家。


匆匆梳洗完毕跑向会客的大厅，一袭宽松白袍加身的中年男子果真是爹爹！“爹，你怎么来了？”疑惑之外我更多的是高兴。大抵是因了爹是读书人的缘故，我格外与他亲近，我身上几乎所有的秉性都是自他而来，在这世上，他是第一个我愿意无条件选择相信的人。“好运。”


不知怎么，我听出爹这一声唤里有几分哽咽，不好的预感顿时滋生。我没有再问，因为我知道爹一定会告诉我。“皇上的风寒病愈发重了，昨日便未上朝，众大臣私下议论纷纷，情况危急。”


爹的语气里已然含有太多情绪，我做了心理准备，以承受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好运，我知晓好命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他和悦兮一道密谋，一步步走到今时，恰逢皇上感染风寒之症，指不定他俩又有何举动了，好运，你得想办法粉碎他们的计划。”问题的严重性我当然清楚，我的不解是，“爹你是如何得知好命…”好命和白悦兮合谋的事情除了重阳和我，没人知道，那爹是怎样知晓的？我猜想不出，爹似乎也明白我的疑问，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句话，足以让我和肖老爷惊愣当场。


“当年圣上以高额奖金悬赏长公主三人的下落，是我，是我贪财去报的官。那个时候三次科举我都不曾如愿上榜进入官场，便想着凭此机会得到皇上的青睐。但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让长公主姐弟三人至亲分离，互相思念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