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大忠听了,又看了一看,还是摇头道:“不,皇上,您休要瞒着我。我虽然不知此毒是什么来历,但皇上您应堂发黑,嘴唇青紫,指甲乌黑,如何不是中毒之状?”翁大忠几乎要流下泪来了。因问清元:“皇上,你可知是何人下的毒?”清元就叹:“师傅,休要问我了。


无论你问什么,我都是不会回答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在皇宫一切安好,师傅还是尽快回常熟吧。”翁大忠听了,还是颤颤巍巍道:“皇上,您既知自己身中剧毒,但却又闭口不言。


我也非愚人,心中已知这下毒的人是谁了!”翁大忠说着,心里更是难过。清元听了,也就不说话了,只默默地看着师傅。翁大忠就道:“皇上,下毒的人可是——太后?”“不,不是。”


清元摇头。“可普天之下,能有这样胆子的人,也就是太后了!虎毒不食子,不想太后待皇上竟这样无情!”翁大忠说着,激愤异常。翁大忠对着清元跪了下来,涕泗纵横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呀!方才我看了,皇上您这毒,还有治愈的希望。


此毒也未入五脏六腑,还在肌肤表层。若能寻得良医,好生治疗,皇上您是有治愈的希望的!”清元听了,就长长一叹,方对师傅道:“师傅。好吧,我也就不隐着师傅了。


此毒的确为太后所下,但我并不想因此好太后撕了脸皮。”清元就告诉翁大忠,因自己无嗣,太后已决定未来的大燕国皇储,由安东王清远的长子接任。太后对安东王府,还是眷顾的。


翁大忠听了,还是摇头道;“可太后这样做,分明就是弑君。不行,我要去内务府,我要去总理衙门,我还要去吏部礼部工部刑部其他各部——”翁大忠说着,驼着背就要往外走。清元见了,只得拦住师傅,说道:“师傅。


你何必如此?这样,我只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翁大忠看着自己伴随了二十载的皇帝。“不错,师傅,我是自愿的。


人总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不瞒师傅,此毒乃慢性,人中了此毒,还是能活个三年五载的。只要太后不为难安东王府,不为难那些支持变革的大臣,我愿意死。”


清元将这话只说的平静。翁大忠听了,还是跌足顿脚道:“可是——皇上,您就这样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么?”清元就道:“师傅。今日,你所看到的,怎样都不能说出去半个字。


算我求师傅了。”翁大忠听了,心里已经在另作筹谋。他想了一想,就道:“好。


我绝不告诉第三个人去。”翁大忠说这话,其实是有所保留的。不告诉第三个人,那么还可以告诉第二个人。


清元却是未想更多,他又对翁大忠道:“师傅,你这样孤身一人在燕都城,到底不方便。不如,我找个可靠的人,出宫来照顾你吧。”翁大忠听了,连连摇头摆手。


他急切道:“皇上,我这样就好。若是人多了,总是有不妥不方便之处。皇上若为我好,且就让我这样吧。”


清元知师傅是个固执的人,心里决定了的事,是再不能更改的,因此,只好随了他去。翁大忠和清元就着茶炉,又说了一个时辰的话。翁大忠这才想起,还未问皇上究竟为何事出宫,因也就问了一问。


清元就道:“此番出宫,不过为了一个人随便走走。并无别的任何安排。因我自小就在王府和皇宫长大,与这燕都城外界可谓陌生。


这入了冬了,杜鹃阁各处也清静,这些时日,也不须上朝,也无别的不相干的人过来打扰,因此,就想出来走一走。以还平生一个遗憾吧。”此话清元说的淡淡,但翁大忠听来,却有抑制不住的悲音。


一时,清元出了茶铺,翁大忠送他出门,清元便请师傅早点安歇。回了客栈,清元也就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清元醒了来,用过了早饭,也就又悄然往西街去了。


当翁大忠赶来看望他时,掌柜的听了,就说此人早走了。翁大忠也就将茶铺关了,装作一个看相之人,雇了顶轿子,就叫人将他送去清远的安东王府。到了安东王府,翁大忠落了轿,拄了根拐杖,就在王府门前,弯腰驼背地自言自语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与人看相,不收分文。”


他自言自语的在王府门口说了好半日,那些守门的就要将他撵走。翁大忠见了,口里还是喃喃不休。安东王府里的一个管事的过来了,便呵斥他道:“你不识字么,这里可是堂堂的安东王府。


你老人家若是识相,还是早点走吧。”翁大忠听了,就道:“你莫要先将我赶走。且我替府上掐指一算。”


翁大忠说着,就闭了眼,对那管事的道:“贵府上如今正沾喜气,恐是府上的一位王妃正身怀六甲。”这管事的一听,心里不免有些诧异。王妃怀孕的事,这个看相的怎会知道?莫非,他果然有些神通?因此,他想了一想,就道:“看相的,你在王府大门前赖着不走,莫非是要进里头与我们王妃看相?”翁大忠听了,就道:“王妃是大富大贵之人。


不过府上的王爷更是贵不可言。请问这位小爷,府上王爷可在?”那管事的听了,就道:“哟,你口气不小呀!我们王爷纵然在王府,也不会见你这样一个江湖相士。你还是走吧。”


管事的说着,就叫几个下人过来,将翁大忠撵走。正推攘间,就见路边传来阵阵的马蹄儿声,原来是清远回来了。见了门口杂乱,清远下了马,就问:“到底怎么回事?”那管事儿的,就赶紧说了一气。


翁大忠便驼着背,立在管事的身后,看着清远。清远却是未注意翁大忠,听了管事的话,就道:“好生叫他走也就完了,何必这样推攘?叫人觉得难看。”清元说着,就要往府里进去。


翁大忠见清远果然要进去,情急之下,赶紧就大声道:“王爷今日不看相,以后会后悔终生。”那管事的一边听了,见这老头不知好歹,急的赶紧叫人将他架出去。“慢着,我老人家说的可是真的。”


翁大忠急忙又道。清元听了,便也好奇地回了下头,打量着这看相的老头。这老头弯腰驼背,白须一大把的,自是面生。


清远的心动了动,忽然就道:“老人家且将头抬起。”翁大忠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大胆将脸对好了清远。与翁大忠,清远自然是认得的。


只是,数年未见,翁大忠老多了。清远心里很是一愣。他不是早被太后赶出燕都城回了老家了吗?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又斗胆入了燕都城,还到了他的安东王府前?清远觉得,这其中必有端倪。


翁大忠有太后懿旨在身,若无太后召唤,此生他不得重返燕都城。所以,现下的翁大忠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的。不过,清远不是傻瓜,翁大忠不惜化了妆过来,与他自然是有要事。


因此,他便故意说道:“嗯。你会看相?”“不错。我还会测凶吉。”


翁大忠看着清远,眼神复杂。“方才,是你测出了王府王妃怀有身孕?”清远凝视着他,问道。清远自然知道翁大忠并非什么江湖相士。


但凝芳怀有身孕,他是怎样知道的?清远的心里既疑惑又好奇。“不错。不如,王爷请我王府详谈。”


翁大忠镇定说着。清远看着他,就道:“好。老人家里面请。”


翁大忠听了,赶紧就随着清远进了王府。清远在王府自己的书房见了翁大忠。待到了书房里头,清远赶紧就叫下人出去,将房门阖上了,请翁大忠坐下,与他沏了茶,方才道:“翁大人,您竟然还在燕都城?你可知,若是被熟悉的人认出来了,您老可就犯了死罪了!”因念及翁大忠是哥哥的老师,所以清远待翁大忠素也尊敬。


翁大忠听了,就缓缓道:“不瞒王爷,我来燕都城,已经有大半年了。好在,因我行为低调,一切还算风平浪静。”清远听了,就道:“大人,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大人潜回燕都城,是为了皇上。”翁大忠听了,也就点了点头。方道:“是呀。


我的心里的确放不下皇上。”清元就又问:“不过,大人您是怎么知道本王的王妃怀有身孕一事?”翁大忠就道:“王爷,昨儿个晚上,我见着了皇上了。原来这几日,皇上趁着天冷,竟是悄悄地出宫了。


皇上与我说了许多事儿。”清远听了,也就点头道:“怪道如此。我今日入宫,便是去探望皇上的。


可到了杜鹃阁,皇上只在屋子里,说他一概不见人。我听了,虽然觉得奇怪,但皇上既然叫我走,我如何能不走?原来,皇上是命了人,叫他扮作皇上自己。”翁大忠听了,只想将话题引到了重心上,因就对着清远道;“王爷。


皇上中毒了。”清远听了,心里大惊。他站了起来,看着翁大忠,诧异道:“中毒?你是怎么知道的?”翁大忠听了,就叹息着告诉了清远。


清远听了,就咬着牙,紧握拳头,一字一句道:“原来是这样!”翁大忠就叹:“皇上叫我什么都不要说,但我既然知道了,又哪里能忍?所以,思来想去的,也唯有来告诉王爷您了!”清远就道:“大人放心。待皇上回宫后,我会去找皇上。不管怎样,总是要将皇上体内的毒驱散了,身子痊愈了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