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元就道:因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所以就出宫凭吊一番。我们大燕国人有去友人陨难之地,祭吊的习惯。“都灵夫妇都通中文,清元这话他们也懂。


都灵夫人就道:”皇帝陛下,此番您出宫,皇宫其余人可知道?“都灵夫妇得知大燕国皇帝变革失败,心里都对他充满了同情。他们虽是异国人,但住在燕都城,还是能知道皇宫里皇帝的大致处境。他们知道大燕国的老太后将皇帝幽禁在了杜鹃阁。


清元懂都灵夫人这话的含义,听了就缓缓道:“夫人,我一切安好。”清元说着,又问都灵夫妇要往何处去。都灵先生就道:“皇帝陛下,我们要回国了。


我的任期已到,须回国述职。”清元听了,就看着都灵夫妇,问道:“都灵先生,都灵夫人,你们回了亚美利加后,还会再来大燕国吗?”都灵先生道:“皇帝陛下,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国内正值新任的皇帝大选,等选出了新的皇帝,我才知道我下一步的具体职务。”


清元听了,就又点头道:“你们国家的政体,是三权分立。这个自然和我们大燕国不同。”都灵先生就道:“皇帝陛下,贵国总有一天,也会——”清元听了,就叹道:“这个,我也相信。


只是,这路也崎岖艰难。”都灵夫人看着清元,忽想送一点礼物给他。她想了一想,就和都灵先生耳语了一番。


都灵先生听了,点头同意了。都灵先生从胸前将怀表取了下来,递给了妻子。都灵夫人便对清元道:“皇帝陛下,我和我丈夫就要回国了,这块金表是德国制造的,算是我们在临行之前,送给皇帝陛下的礼物。”


都灵夫人说着,就将怀表郑重递了给清元。因为心里将都灵夫妇当作是难得的真朋友,清元也就收下了金表。都灵夫人又道:“皇帝陛下,这块金表可以打开,里面还可以镶嵌照片。


每隔一个钟头,金表就会发出动听的音乐。”清元听了,就道:“我虽然不待见西洋的人,但是他们国内产的机械手表,质量却是极好。”都灵夫人就道:“皇帝陛下,我和我丈夫之前也出使过别的国家。


我们去过印度、埃及,甚至更远的地方。但在我们的心里,唯有大燕国是最难忘的。我们相信,大燕国虽然积贫积弱,但以后总会有强大!这头沉睡的东方雄狮,总会有醒来的那一天!”清元听了,心里受到了激励,也就昂然道:“不错。


这个我心里也一直坚信。谢谢都灵先生和夫人了!”清元说着,将金表小心收了起来。天色尚早,都灵先生和夫人买了启程的车票,也就不急于返回大使馆收拾东西。


都灵先生和夫人便邀请清元上马车,与他们详谈。清元点头同意了。都灵先生说道:“我知道大燕国的百姓,都很厌恶我们洋人。


他们认为我们都是坏人。那些传教士和修女们在大燕国传教,只是被他们认为是洪水猛兽。”清元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先生,那些基督福音的书,我也看过。”


都灵夫人听了,就惊异道:“什么?皇帝陛下也看过《圣经》?”清元就告诉他们:“不但是《圣经》,还有科技和经济政治,只要和这些沾边的书,我都看。看了这些书,我心里承认,我们大燕国的确落后。”都灵夫人听了,就道:“皇帝陛下,这些都需要一步一步地来。”


清元听了,就点头道:“我知道。对此,我心里非常清楚。百年之后的大燕国,一定会是个强大无比的国家。


英法美等国,我对你们亚美利加最是有好感。”都灵先生听了,就道:“皇帝陛下,我近日正筹划在贵国建一所学校。我想以这所学校为桥梁,输送贵国更多的学生去亚美利加学习深造。


不过,这个计划到底怎样,还须等我回国了再说。”清元听了,也就点了点头,他对都灵夫人道:“好。这是件好事。”


清元见天色已经大亮了,等过了晌午,他就该回宫去了。因此,清元就对都灵夫妇道:“如此,咱们就在这里,依你们洋人的礼节,握个手,道个再见吧。”清元说着,就在马车中与都灵先生握了手,方下了马车。


看着清元孤单的背影,都灵夫人便又道:“皇帝陛下,代我向燕妃问好。在我心里,燕妃是我的朋友。”清元听了,就微笑道:“好。


我一定代为转达。”清元说着,也就快步离开了菜市口。燕妃看着清元的背影,忽然就道:“我们何不送皇帝陛下一程?这里离皇宫很远。”


都灵夫人就道:“不用。我看大燕国的皇帝陛下很享受这份一个人走路的孤独。”都灵先生就道:“如果不是要回国,我还真想呆在这紫禁城,呆在这神秘的大燕国。”


到了晌午时分,清元也就到了颐和园那处僻静的偏门。王全子早就等着这一刻,清元一推门,王全子就赶紧将门打开。看着皇上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王全子的嘴里,不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王全子感慨道:“皇上,你可回来了。”清元就道:“我出宫,也还不过三天不到。你就这样发起感慨来。”


王全子就道:“皇上说的是,可是奴才也听说过那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还是三天?”王全子见清元的衣襟上沾了一些尘土,便赶紧对躬着腰,伸手将衣襟上的灰尘拂去。清元听了,就道:“好了。


我这不是回宫了?”王全子跟在清元身后,清元就问王全子:“王全子,你这三天,呆在我的寝室,可曾有人要来见我?”王全子听了,就叹了口气,对清元道:“皇上。幸亏也只有三天,要是再多一天——不,要是再多上一个时辰,奴才也撑不住了。也是奇怪了,皇上这一出去,这进杜鹃阁要见皇上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


清元听了,就问王全子:“王全子,都是何人要见我?你都如何处理的?”王全子听了,就皱着眉儿道:“奴才听了皇上的话,自然是躲在屋子里不出去。无论什么人来了,奴才依了皇上的话,总是不见。这前来见皇上的人,有皇后,有恩仪大公主,有安东王,有庆王,有桂公爷,还有袁蔚亭袁大人——”王全子说到这里,清元就顿住了脚步,与他道:“哦?袁蔚亭也来过了?”清元算了一算,按上回袁蔚亭寄来的书信看,也是到了他回国的时候了。


清元心里一动,因他的确也想见到袁蔚亭。清元便又问王全子:“王全子,除了以上这些人,可还有谁?”听到王全子未提起燕妃,清元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王全子是懂皇上的心的。


从前,雨妃在时,王全子的心里只是糊涂,还只一个劲儿地说着雨主子的好处。不过,自打雨主子犯了事,惹了太后,跳了井后,王全子心里便不这样想了。渐渐地,他看出了皇上心里,看重的却是燕主子。


想着皇上也就只有一个女人可疼了,王全子便更是对燕妃恭恭敬敬儿的。听了皇上这样说,王全子赶紧就道:“皇上,您出宫第二天,奴才可就露出破绽了。”清元听了,就看着前面盛开的一簇腊梅,问王全子:“此话怎讲?”王全子就道;“皇上您不知道呀,燕主子也来了杜鹃阁。


她进了来,听了奴才的声音,马上就识出了破绽。因此,燕主子径直就入了皇上您的寝室。幸亏是燕主子,要是换作别人,见奴才假扮皇上,定然要告诉太后去的。”


清元听了这话,心里却有微微的欣喜。他道:“到底是燕妃细致,听了你的声音,就识出了不同。”王全子就道:“皇上,似乎燕主子早就料到皇上出宫了。


因此,燕主子才那样淡定。”清元就道:“燕妃见我不在,也就回去了?”王全子听了,想了一想,还是隐了燕妃问他要皇上头发一事。王全子也是个鬼灵精。


那一天,他将皇上剃下的零碎头发,寻了出一些,装在了匣子里,来燕舞宫好生送了给燕妃。燕妃见了,自然是细细收了起来。王全子见了,心里还有些疑惑不解,因问燕妃:“娘娘,您收着皇上的头发,果然是要得一份念想么?”燕妃听了,便道:“王全子,自然是这样。


怎么,你不信我?”王全子听了,也就不敢问了。看着王全子沉思不语,清元就道:“王全子,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儿的?”王全子回头神来,听了这话就道:“奴才哪敢心不在焉,奴才是高兴。真正皇上回园子了,奴才也就再不要提心吊胆的了。”


清元听了,就道:“好了,你快些走吧。也是奇怪了,这别人跟着我来了杜鹃阁,都只是变瘦的,可唯独你,却是比以前更肥!你说你也不过就走了这些路,就气喘起来了。”王全子听了,就苦笑着擦汗道:“皇上,奴才其实是有病。”


“有病?”“皇上,奴才去太医院瞧了,太医说奴才这是肾虚。”清元听了,就道:“哦,原来你是肾虚。不过,我也颇懂一些医理。


这得了肾虚的人,可是不能大吃大喝。王全子呀,从今以后啊,你每天就吃青菜萝卜好了。”王全子听了这话,更是苦笑道:“皇上,您就饶了奴才吧。


奴才没什么爱好,也就贪些口舌之欢。要是这点也没了,奴才那可活得痛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