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呀药丸,我到底什么时候能配制出来呀!”她正想将那药丸放在一边,这令她诧异的事就发生了。只见浸润了她眼泪的药丸,渐渐变幻了颜色,最后竟然成了紫黑色的了。燕妃见了,几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紫黑色——紫黑色——这么说,这种胭脂灰的剧毒,她终于研制出来了?她小心托着药丸,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没错,这种紫黑凝重的颜色,和古书上绘的一模一样。如此说来,皇上身中的毒,终于可以缓解了!现在是夜半时分,燕妃一扫方才的疲惫之色。


她激动地将药丸放在一个小木盒里,小心地将木盒藏在枕头之下。闻着这书房里硫磺的气味也重,因不想令瑶琴看出什么来,燕妃便冒着寒冷,将书房里的窗户和门都一一打开,将那些残存的药材渣子好生地收起来,埋在一颗枯萎的海棠树下。做完了这一切,等道屋内的药味都驱散干净了,燕妃方又将门和窗户阖上。


真是太困太困了,她前脚刚走入房门,眼前一黑,‘咕咚’一声,身子就栽倒在地。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瑶琴在她身边急切地呼喊:“主子——主子——您醒醒——您醒醒——”随后,她的大脑便是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地醒了来。


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到瑶琴一双焦灼的眼神。燕妃在心里默默念道:瑶琴——我知道你待我好,虽然我知你是太后那边的人,但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你一直待我极好。在我的心里,真的将你当作我的亲姑姑。


燕妃努力对瑶琴挤出一丝微笑,口里说道:“瑶琴,别担心,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也就好了。”瑶琴听了,就叹息道:“主子。昨儿晚上幸而我又过来了。


不然,主子昏倒在地上,无人瞧见,冻也要冻死了,究竟是这大冷的天!”燕妃听了,就摇了摇头,说道:“瑶琴,我不要紧的。你不要太担心了。”瑶琴听了,还是皱着眉儿道:“主子,您到底是怎么了?好好儿的,一整天不吃东西,也不睡觉。


奴婢给你熬了参汤,主子您喝几口吧。”瑶琴说着,就从一个小宫女的手中,接过了碗,一口一口地喂着燕妃。燕妃喝着参汤,精气神一时有些好。


她对瑶琴道:“昨晚上,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睡不着,所哟就披了衣裳到屋子外看一看,哪里知道,一不小心,就摔着了,如此而已。”瑶琴听出了燕妃这话里的隐瞒,也就不往下问了,只是轻声说道:“主子,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头守着。”


燕妃听了,就道:“瑶琴。我知道你忠心,但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你不如回自己的房间吧。这会子,我只想好好地再睡个回笼觉。”


瑶琴听了,想了一想,到底还是下去了。临出房前,瑶琴看着燕妃,就深深道:“主子。好歹注意身子。


这身子将养好了,才能做更顺遂的事。”瑶琴也就说了这么多。瑶琴走后,燕妃便也强迫自己睡觉,不然,这带了解药过去,也没有体力去杜鹃阁,也还是要昏倒。


瑶琴说的对,自己的确需要休息。不过,因为解药已经配制出了,这压在她胸口的一块大石已经卸去,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惬意和欢畅。很快,她便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睡,燕妃就睡到了太阳下山。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书房角落里摆放的那座西洋挂钟。看着那挂钟里的小人儿出来,拿着锤子,对着那花芯,敲了十七下。


燕妃就知道,天色很快就要黑了。何况,这大冬天儿的,天又黑得早。不行,她要起床,她要赶紧过去杜鹃阁,给清元送药。


这样一想,燕妃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鞋袜,披了个披风,从枕头下拿出那个木盒子,揣在怀中,就要出房门。书房门一打开,一阵冷风穿房而入,燕妃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冷颤。与此同时,她看到瑶琴就立在门外。


“主子,您醒啦,奴婢正要进来看呢。”燕妃听了,就对瑶琴道:“是呀,我早醒了。”她看着天色,虽然已是天暮,但还能来得及赶去杜鹃阁。


她便又对瑶琴道:“姑姑,我要去杜鹃阁看望皇上。”瑶琴听了就关切道:“主子,可是现在天就要暗了。主子睡了一天,可是什么也没吃呢。


主子不如明日再去吧。”燕妃听了,还是执意道:“不,我现在就要去。我的心里——只想见到皇上。”


瑶琴见了,就叹道:“好,主子既要去,那奴婢就陪主子去。”瑶琴说着,就要去取灯笼。燕妃见了,知瑶琴必然是要跟着自己的了。


也罢,她若跟了,也就跟着吧。毕竟自己身子虚弱,有她在身边,与己也是照应。燕妃就道:“瑶琴,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瑶琴取了灯笼过来,对燕妃道:“主子。现在奴婢且将灯笼提在手里,虽然去的时候用不着,但回来时定能派上用场。”燕妃就道:“从杜鹃阁一去一回,果然天就黑了。


瑶琴,你很细致。”瑶琴听了,就上前扶着燕妃道:“主子,奴婢这是担心主子。要依了奴才的心,只是希望主子今天不要去的。


反正皇上就在杜鹃阁,过了今晚,明日就能见了。主子这样心急,真是和从前很不一样呢。”燕妃听了,忽然就冒了一句:“我只是希望皇上知道,我的心里,从来都是最在乎他的。


不管我人在哪里,心总是和皇上一起。”瑶琴听了这话,心里受了感动。她想了一想,又给燕妃沏了一杯茶,笑道:“主子,好歹喝几口水吧。”


燕妃就接过了茶盏,喝了几小口。瑶琴见了,就要将茶碗接了过来,正欲说话间,就见宫门口快速跑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见了燕妃和瑶琴,先跪下请了安,方又对瑶琴道:“姑姑,太后那边过了人来。太后太后叫姑姑您赶紧过去一下。”


瑶琴听了,手中的茶盏‘当’地一声掉落在地。她的脸色变得煞白,身子也不禁在发抖。燕妃听了,虽心里觉得疑惑,但还是对瑶琴道:“姑姑,既是太后太后叫你过去,你赶紧就去吧。


太后是个守时的人,最不喜人迟到的。”瑶琴听了,想了一想,便将头发理了一理,跪下给燕妃行了一个礼,又磕了三个响头,方郑重对燕妃道:“主子,奴婢——这先过去了——主子一路可要小心。主子可叫大春子和小豆子过来伺候,她们两个丫头干活儿还细致,这几年也颇会照顾人。”


瑶琴说着,眼眶中只是满含了泪。燕妃见瑶琴如此这般,一下还没有想到更多,心里只是不借解,她还觉瑶琴过于谨慎了。她听了,也就对瑶琴道:“好。


姑姑,我听你的就是。”燕妃说着,就将大春子和小豆子叫了过来。瑶琴见了,就看着燕妃,依依不舍道:“主子,奴婢可就过去了,主子万事须当心!”瑶琴出了书房,跟着储秀宫传话的太监走了。


燕妃也就出了燕舞宫。一边走,一边想,待会见了皇上,该找个怎样的理由叫皇上服下药丸呢?若皇上坚持不服的话,那可怎么办?她研制出的解药,味微甜,闻着清凉。她想:莫如就谎骗皇上说,这颗药丸其实就是西洋人吃的糖果。


自己再央求央求,兴许皇上也就吃了。待到了杜鹃阁,果然天色也就暗了。王全子正带着几个小太监,将杜鹃阁各处的门都一一地阖上。


听说燕主子过来了,王全子心里只还不相信。这个时候,园子都要关门了。王全子想了一想,便上前给燕妃行了礼。


燕妃就对王全子道:“王全子。我要见皇上。”王全子就有些为难地道:“主子,不是奴才不传。


只是,这会子,皇上已经歇下了。”燕妃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吃惊。“皇上已经歇下了?但现在到底时辰还早。


王全子听了,就又回:“燕主子,您是不知道。这两个月里,皇上每晚只是歇的早。好些时候,皇上也不吃晚膳,就躺下了。


奴才见皇上行动疲累,气色也差,心里也更是希望能早点休息的。奴才也知道,皇上的心是太累太累了!”跟着皇上这么久了,王全子待皇上的感情已非常深厚。王全子一想起皇上虚弱无力的样子,就心疼不已。


一想起这些,他的心里就难过无比。皇上分明也才三十出头,可看那疲乏的背影,只衰弱的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王全子和燕妃说起这些,眼睛里都蓄满了泪。


“也怪奴才粗心。奴才一直就在皇上的身边,却一点没有发现皇上的变化。还是上一回,皇上出宫回来了,才发现,皇上很是不对劲儿。


有时,皇上的手抖得厉害,吃个饭也会讲饭碗打落在地的。”王全子见了燕妃,又愁眉苦脸地说道:“主子,请恕奴才不恭敬了,皇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瞒住了不说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