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好了奇,也就将那些医书翻开了一瞧。她看了一看,方明白了,原来主子是在配制解毒丸。可好好儿的,主子配制这些做什么用呢?看摆设的模样,瑶琴猜测主子已将药丸配好了。
她猛然想到:主子这会儿是去杜鹃阁,见皇上去了。莫非,主子偷偷配制药丸,是为了给皇上解毒用的?一想到此,瑶琴的心大大地吓一跳!她想起上一回,皇上来燕舞宫的情景。皇上看起来面色蜡黄,神情憔悴,眉宇印堂间黑色沉沉。
莫非,真的和自己推测的那样,皇上是中毒了?但何人能这样大胆,给皇上下毒?瑶琴想来想去,脑中只想到了一个人——太后!只有太后有这样的胆子。难道说,太后久病不起,也愈发不待见皇上,太后不想使自己死在了皇上前面,所以一心也要毒死皇上?瑶琴便又查看主子的书房内,可有别的什么易被别人抓住的把柄。她搜到了几个写有解毒药方的纸团,想了一想,就藏在了袖子里。
瑶琴看着这一定——一定是燕舞宫里的哪个人给捡去了,汇报了太后去。一想到燕舞宫里主子的身边有太后安插的人,瑶琴的心就颤抖不已。“瑶琴,你怎么说?告诉我,这纸的字儿是谁写的?”太后厉声问道。
“回太后,这纸团上的字儿是奴婢写的。”瑶琴不想害了燕妃,便全都包揽在了身上。太后听了,就冷笑着说道:“瑶琴。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实诚了。你还瞒我呢?好好儿的,你为什么制解毒的方子?”瑶琴听了,就道:“回太后,奴婢也是起了闲心,因看见燕舞宫内的那些僻静的地方,可是有不少的老鼠。那些老鼠个儿大,牙齿也厉害。
上回,有一个宫女晚上睡觉就被老鼠咬了,过几日她的脸上就肿了起来,喝了太医配的药方子,也还是不消肿。因此,奴婢就想,反正这大冬天儿的,闲着也是无事,不如就配些解药试上一试!”太后耐着性子,听瑶琴一一地说完了。她方又慢慢地道:“瑶琴,你可是说完了?”“回太后,事情就是这样。”
此时,瑶琴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太后听了,就深深点头道:“好,很好。瑶琴呀,你嘴里说还记得我的话,可我看,你还是忘得一干二净的了!燕妃刚入宫时,我将你遣到她那儿伺候,可是怎么嘱咐你的?我对你说,她那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你须赶紧过来回我。
真正——你说的,我都信么?什么老鼠不老鼠药的?分明,这些方子就是燕妃写的!你还不与我从实招来!”瑶琴听了,蹙着眉头,想了一想,忽然就将纸团又揉好了,一口就吞下了腹中去。太后见瑶琴竟然将纸团给吃了?心里当真惊愕万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微闭了眼睛,心里已经对瑶琴完完全全地失望了。
既如此,也就随她去。太后想了一想,方又睁了眼睛。她冷冷道:“瑶琴。
你太令我失望了。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太后说着,就无力地挥了挥手。瑶琴见了,就面如死灰般地道:“奴婢知道了!”瑶琴当然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这是要叫她自行了断。瑶琴跪在地上,给太后又磕了三个响头,方麻木地站了起来。瑶琴踉跄着就要退下,可想了一想,她终究又回过头来。
瑶琴又跪在地上,对太后哀求道:“太后,还请别为难了燕主子!只要燕主子安然无恙,奴婢就是死上十回,也是无怨无悔的!”太后听了这话,默了一默,却也并不说话。她又看了瑶琴一眼,便叫两个宫女过来,将她搀扶进寝宫里。太后不言,瑶琴的心更是破碎低沉。
她麻木地出了储秀宫,面无血色。李信达和崔禄山见瑶琴出来了,见瑶琴的神色果然哀凄,就知她大难来临了。李信达和崔禄山便对瑶琴叹息着道:“瑶琴,也别管太后太后。
本来,你就是太后跟前的人。你的心里,必须把太后看得最重才是。”太后行事小心谨慎,虽然看出瑶琴要遭难,但李信达和崔禄山还是不知她到底怎么得罪了太后。
瑶琴也就慢慢回了燕舞宫。她进了自己房间时,燕妃还未从杜鹃阁返回。她取出笔墨,从袖中将绢子拿了出来,将一些紧要的话,写在了绢子上,藏在了枕头底下。
她将柜子打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色的药瓶,她将药瓶打开,将瓶内的药水全都喝光了,方才和衣躺在了床上。腹中如翻江倒海般地疼痛,她只是忍着不叫出声儿来。她闭上眼睛,心里喃喃说道:“主子,奴婢这就走了,这一世,主仆情分已尽。
主子放心,奴婢在九泉之下,也会保佑主子平平安安的!”她静静躺着,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现在,燕妃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瑶琴遗留的字迹,心底是说不出的哀痛。她将事情前前后后地理了一理、悲哀而又沉痛地发现:自己自诩隐瞒得好,但到底被瑶琴看出来了。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出卖了自己。一想到此,燕妃的心更是酸涩疼痛。瑶琴固然不能白白死了,但此时此刻,终究还是皇上要紧。
如果——如果太后召她过去,她也会和瑶琴一样,只是守口如瓶的。燕妃的心里一下又想起了皇上。不管怎样,不管明天是福是祸,她都要去杜鹃阁看望皇上。
大春子和小豆子进来伺候燕妃,二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燕妃就道:“我知道你们也难过,瑶琴在世,和你们都相处的好,现在她去了,这燕舞宫的人,都是难过无比的。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洗漱也是一样的!”大春子和小豆子听了,还要要伺候燕妃。
燕妃就道:“你们给我传膳去吧。我用完了早膳,就去杜鹃阁。”大春子和小豆子退下后,燕妃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仅看了一眼,燕妃就发觉自己老了。她记得,小时候父亲去世了,母亲曾对她道:“女人都是一夜之间老下去的。”她听了,心里自然不懂。
现在,她可是明白了。只要心里藏了事,有了爱,怀了思念,受了折磨,女人就会变老。她见了镜中的自己,猛然一惊!她这是什么鬼样子?她这副模样哪能去见皇上?燕妃忍着伤痛,洗了脸,漱了口,咬牙对着镜子化完了妆。
不一会儿,大春子和小豆子就各自托了盘子,提了食盒子进来了。燕妃也就坐下用早膳。待吃完了,燕妃就对她二人道:“我现在就去杜鹃阁,你们且不必跟着我。”
瑶琴死了,大春子和小豆子就成了燕妃跟前的贴身伺候的宫女。大春子听了,就道:“那主子一路要小心。”燕妃听了,点了点头,又问大春子:“瑶琴的棺椁停在哪里?我从杜鹃阁回了,你们一起跟着我去祭奠。”
纸团,心想:大概就是自己走得太匆忙,不经意之间,就将其中一个纸团丢下了。燕妃忍住悲凄,也就出了燕舞宫。待到了杜鹃阁,王全子见了她,跪下就道:“主子,皇上正等着您呢。”
燕妃听了,心里一惊。皇上等着她?如此说来,皇上心里料定这会儿她一定会过来?还是——皇上心里已经知道了什么?燕妃听了,心里隐有不安,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她定了定神,也就进去了。今日与往时不同,一大早地,清元醒了来,睁开了眼睛,心里便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初时,清元心里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但起了床后,他就觉得眼睛特别清亮有神。清元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就觉得不对。
他凝着眉,细细想了又想,便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令他意外的是,指甲上的乌黑之气已经褪去,指甲又恢复了以前的光泽。这叫清元心里吃惊不小。难道——自己身上这毒,已然被解开了么?清元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叫王全子进来。
“王全子,昨天可有什么人来过?”王全子听了,想了一想,就如实说道:“皇上,昨天晚上,皇上您歇下了,燕主子却是过来了。”清元一听,心里便就又一动。他问王全子:“你是说,燕妃来过?”王全子就道:“燕主子过来时,奴才就说,皇上卸下了,主子不如明儿个再来吧。
燕主子就对奴才说,说她就进去看一看那,即刻就走的。奴才就请燕主子进去了。”清元听了,就皱了眉。
原来,昨天晚上,燕妃来过他的床前。清元就问:“燕妃呆了多长时间?”王全子就回:“皇上,燕主子在皇上屋子里,呆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清元听了,想了一想,就对王全子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全子见皇上神情莫测,就小心问:“皇上可是责怪奴才,不经过皇上您点头,就将燕主子请了进来?”清元就道:“不是。好了,我要去燕舞宫一趟,你不用跟着我。”清元说着,也就缓缓出了屋子。
又走了几步,清元心里几乎可以确定,他身上的剧毒的确已被人所解。他的心里,似乎有了头绪。他体内中的毒,除了他自己,也就师傅翁大忠知道。
想来,定然是师傅将自己中毒的事,告诉了几个紧要的人。清元正要出去,忽见王全子又过来回,说是燕主子来了。清元听了,也就住了脚,因又回了屋子,对王全子说道:“请她进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虽然还是严冬,但太阳极好。他便嘱咐王全子将杜鹃阁各处的门都打开了晒晒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