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子听了,就道:“是。”燕妃也就进来了,她立在杜鹃阁的门槛外,清元正好立在玉澜堂的门槛内,二人隔了两道腰门,沉沉对望。上午的太阳极好,燕妃看着清元身上浅黄色的袍子,被太阳氤氲的仿佛起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燕妃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时间好似静止了。清元也不叫她进来,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终于,还是燕妃先往里走。她轻轻走到清元的身边,抬头仰望着他,又跪下轻轻行了个礼。清元还是一动不动。
燕妃见了,只得又道:“皇上——”清元这才看着燕妃,燕妃注意到皇上的气色的确比昨天好。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只是——为了能驱散皇上体内的毒,却是牺牲了瑶琴。
“燕妃,今儿天气也好,不如比陪我去园子里走走。”清元心里曲折回转,最终还是温柔开了口。“好。”
燕妃见皇上气色清朗,语气柔和,心里更是安定。二人便一同往杜鹃阁后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景山。到底是个健康的人,所以这一路走着,清元并未有任何丝毫的疲累。
“燕妃,有些事,我须问一问你。”清元说着,就在一棵歪脖子树坐下了。燕妃听了皇上这样说,就咬着唇问:“皇上——皇上要与我说什么?”清元听了,便又微微笑了一笑,方对燕妃道:“燕妃。
听王全子说,昨儿个晚上,你入了我寝室?”燕妃一听,马上察觉到皇上想问什么了。皇上这样问,莫非他已经发现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燕妃的心,更是激荡忐忑。“皇上,我只是过来看一看,见皇上睡得香,也就走了。”
清元听了,就苦笑着说道:“燕妃。其实我知道,你对了做了什么。也只有你这样的机会。”
清元说得隐晦,但燕妃还是听出其中的意思了。她听了,就将头低了一低,心想: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要招认。见她不语,清元就又道:“燕妃,我知道你心里担心。
但你可知——此事却也是我自愿的。你这样,却是与我为难。”燕妃听了,简直不敢相信皇上的话。
“自愿?皇上——您当真是心甘情愿的吗?不,我不信。我不信皇上这样地不爱惜身体。我不信皇上会这样消沉颓丧。
我知道皇上处境艰难,但我有信心陪皇上一起度过——”燕妃说着说着,不禁泪流满面。清元听了,就握着燕妃的手,深沉一叹道:“燕妃,我懂你的心!我不是不珍惜生命,我不是不爱惜自己。而是——我无法做到两全。
这宫里宫外,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但为了避免纷争,为了消除内乱,我愿意牺牲我自己,包括我的生命!”燕妃听了,只是摇头道:“不,皇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皇上还年轻,心中宏图大志,皇上不该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是天可怜见,皇上体内的毒既然都驱除散尽了,那么皇上就该——”燕妃对着清元,只是将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地说出。清元见燕妃这样激动,就扳过她的肩,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叹息道:“燕妃呀,我知道,我是必然要先离你而去的了。我这一生,也坎坷跌宕,但唯一庆幸的是,我还拥有你。经历了这许多的事,你始终在我的身边——这果然是极好的,今生今世,我已然没有遗憾了。
我的心里,是很从容的。我死后,你一定好好地活着。我送你的那那颗灵珠,你须好好保存,我希望我们来世。
还能再见。燕妃,我相信一定有来世——”燕妃听了,感伤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她半跪着伏在清元的膝上,喃喃道:“皇上,告诉我,是不是太后下的毒?”清元听了,就抚摸着燕妃的头发,良久一叹道:“燕妃,你须听我的。
此事你知道的越多,越对你不利。你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皇宫,聪明的人往往都死的很快,而懦笨的人却能够活得长久。
燕妃,我希望你能活到长命百岁。”燕妃听了,便对清元道:“皇上——晚了,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瑶琴姑姑昨天已经服毒自尽了!”清元听燕妃说瑶琴死了,心里也极为吃惊,他问燕妃:“好好儿的,瑶琴怎么会死呢?”燕妃就叹:“昨儿个,太后叫她过去了。她回来时,就在屋子里喝了毒药的。
我想来想去,定是她发现了我偷偷配药一事,而不幸的是,储秀宫太后那里也知道了。她为了保全我,不得不死。”清元听了,也心痛不已。
他叹着对燕妃道:“果然这就不好了。看来你宫里混入太后身边的人。瑶琴既死,太后一定会叫你过去。
你去了,也不必害怕,我拼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燕妃听了,又是伤心,又是感动,哽咽了许久,她方抬头对清元道:“皇上——我是愿意为您死的。当时,我听安东王说您中了毒。
我就想,无论怎样,我都要皇上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皇上,我配置解药的那一天,心里就已做好了死的准备。”清元听了,就将燕妃抱在怀中。
他道:“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太后那里,我有办法。”才不过是早上,可是太阳已然升得老高了。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燕妃的心,还是冰凉。皇上——皇上现在已是个健康的人了,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伤心?清元便看着面前的这棵歪脖子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对燕妃道:“燕妃呀,你可知这棵老槐树的来历?”燕妃听了,就缓缓摇了摇头。清元就告诉她:“这棵树已经三百多年了。
当初明朝灭亡时,崇祯皇帝就是在这棵树上吊死的。”燕妃听了,就就点头道:“这个典故,我听我师傅说过。原来,这就是明朝皇帝自缢而亡的那棵树!”燕妃的心里,一时又升出许多感慨。
清元就道:“燕妃呀,如今时局不稳,政治多变。我朝闭关多年,已经不能跟上世界大形势。我想着,大燕国的帝王制度,并不能够持续长久的。
如果我不在了,我看你们最终还要顺应了形势。若学崇祯,可就不好了。”燕妃听了,也就深沉道:“皇上,这些正是我心里不敢深想的。
许多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清元就道:“不错,许多人都知道目前的形势,但只是一味醉生梦死。清醒的人,并不多。”
燕妃听了,便对着清元道:“皇上。这些我也知道。”清元说着,也就站了起来,剧毒既除,他的身心自是说不出的舒爽,可心里却又有万分的沉重。
太后既知道此事,定然是不会放过燕妃的。不过,此时储秀宫里也未传出什么声音。他是知道太后行事心狠手辣的,清元便对燕妃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我这是托了你的福。”燕妃就道:“皇上,不要这样说。你我之间,哪里谈及一个谢字?若皇上果然如此,咱们便就生分了。”
清元听了,就对燕妃道:“你先回去吧。对了,你若得便,就托话给安东王,请他不必担心我,就说我喝了你的熬的药,一切安好。安东王听了,心里也懂怎么回事的。”
燕妃听了,就道:“皇上不说,我竟是忘了?想必安东王这会也焦急。如此,我即刻回宫托人去知会他。他听了,心里定然欣喜若狂的。”
清元听了燕妃这话,心里却在苦笑。此番,他与燕妃暗中设法,可是违拗了太后,他想自己大概难以善终。燕妃见清元神色安定,就鼓励道:“皇上,好歹这会儿您是健健康康的了。
皇上只管保重身子要紧。太后那里——皇上还是少去的好。”清元听了,就道:“我知道,我心里会有分寸的。
你先退下吧。”燕妃听了,也就要走。清元却又唤住她:“燕妃——我的师傅翁大忠翁大人此刻还在燕都城。
罢了,你不必去知会安东王了。想这几天,安东王爷会进宫见我。到时,我一一地和他说。”
燕妃听了,就又点了点头。这一天却是异乎平常地就过去了。太后那里一直静静的。
第二天,安东王清远过来进宫了。他先去储秀宫请安,这一回太后却是愿意见他了。清远跪下行了礼,太后就闭着眼道:“行啦,你少和我装蒜啦。
本来,我只当你是个最老实的人。可是这一回,我却是看走眼儿了。原来,你的肚子里也是绕了九九八十一弯呀!”清远听了,心里就一惊,但还是装作平静道:“太后,臣不知太后指的什么?”太后听了,就冷冷一笑道:“清远,枉我对你这么信任。
如今,我可是明白了。我纵然待你再好,可也比不上你的哥哥呀!”载沣听了,便就不敢说话儿了。这时,李信达进来给太后奉茶。
太后接住了,却是将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摔,嘴里说道:“载沣,你打量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小九九呢!”李信达见太后竟然摔了茶碗,便赶紧收拾了,退了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