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沣此时不能不再说话儿了。此时载沣还未知道清元体内剧毒已除,虽揣摩出了太后的意思,但还是装作糊涂道:“太后,臣当真不知太后说的什么?”太后想了一想,也就道:“我知道你心疼你哥哥。但你哥哥到底不是个乖人。


我已经为你们想好了后路了,可你哥哥偏要和我对着干,这当真可恶。”载沣听了,心里更是一紧。太后既然这样说,是不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载沣心里正要斟酌词句,太后却又对他道:“我知道你人虽在我这里,但魂儿已经飞到杜鹃阁了。


罢了罢了,你不如赶紧去见他吧。且去看看他究竟是死还是活。”清远听了,心里更是惊惧。


他赶紧跪下与太后磕了头,就大步往杜鹃阁方向走。彼时,太后就坐在榻上,将手支撑着额头,蹙着眉头,深深想了一会。她正要叫李信达去燕舞宫一趟,就见崔禄山忙忙儿地又进来回:“回太后,恩仪大公主到了。”


太后心里,正想靠个膀臂,可巧恩仪就来了。太后心里颇觉得安慰,因对崔禄山道:“好,你赶紧叫她进来。这会儿我真想好好和她说说话。”


崔禄山听了,赶紧就去传。恩仪也就进来了。太后见了恩仪,就叫她不必行礼,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恩仪看着太后的气色,果然比上个月好了许多,心里也觉得安慰。恩仪就问太后:“太后的气色不错。看来太后的身体果然是好了。”


太后听了,也就对恩仪道:“民间有句话说的好,六十九,八十一,阎王不见自来捉。我今年正好六十九。不过,这个鬼门关看来是逃过去啦。”


太后笃定一笑。恩仪听了,就也附和道:“是呀,到底是太后的命硬,那些阎王小鬼的还是被太后您给吓跑了。再过几天,可就要过大年了。


这过了大年,开了春,就又是一年了。”太后听了,却又笑道:“恩仪,你嘴上说得好听。可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我又哪里能知道?兴许,你也和别人一个样,都一心巴望着我死呢!”恩仪听了,心里狐疑,因不知太后这话的出处。


她便道:“太后,别人不知我,难道您还不知我呢?在我恩仪的心里,只是将太后太后您当作我的亲娘一般看待的!太后您这样说,是不是有哪个不要命的,当着你的面,顶撞了您?”太后就道:“呵呵———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恩仪呀,如今也就你是个可靠的了。其他的人呀,一个一个可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恩仪听了,就笑:“太后,您说的这只白眼狼是谁呀?”太后听了,就对恩仪道:“大公主哇。


你是最懂我的。罢了,我也就不说了。你既来了,我便问你一句,我和皇帝要是不和睦了,你到底站在谁的一边儿啊?”恩仪听了,心里一咯噔。


但面上还是笑道:“太后,瞧您说的,您和皇上什么时候不和谐过?”太后听了,就对恩仪道:“恩仪,你这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儿。我和皇帝和睦不和睦,你不知道?打从皇帝大婚第一天起,他就和我不通气了。后来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


虽然面儿上皇帝还是淡淡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只恨不得立刻就死的。”太后说着,却又不禁叹了一叹。恩仪就道:“可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这自古以来,皇帝和太后不都是和和气气的吗?”太后听了,就又笑:“还在糊弄我。这自古以来的太后和皇帝,处得好的可是不多。好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儿呢?”恩仪见太后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心想不如先奉承了太后,然后再做子权衡。


因此,恩仪听了,就对太后笑道:“我自然是站在太后您这一边儿。”太后听了,果然就信以为真了。因对恩仪道:“好孩子。


我知道你是实实在在待我的。可恨皇后,这入了冬了,她也不大过来与我请安了。这几个月的,她只是猫在她那钟粹宫,过自在闲散的日子的。


哼,这要没我,她能有这样自在?”一时,太后又怨起来。太后心机深沉,对着恩仪始终不吐给皇帝一事。她估摸着这会儿皇帝大概将什么话都对清远说了,因就对恩仪道:“大公主哇,这以后要是宫里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你可都相信我呀。”


恩仪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太后,我跟在您身边,也有几十年了。太后放心,那些流言蜚语的,我是不会信的。”太后听了,便又加了一句,对恩仪道:“好。


你记住,不管是什么,你怎么都不要信。”此时,清远去了杜鹃阁,面见了哥哥清元,清元就告诉清远,自己体内的毒已经缓解。清远听了,自然喜出望外。


清元就又告诉清远,这与她驱毒的人却是燕妃。清元便又清远善待翁大忠。因翁大忠怎眼都不肯离了燕都城,所以清元请弟弟清远务必将翁大忠照顾好。


清远点头答应了。兄弟二人相对而坐,清远进又问:“皇上,听您说瑶琴已死,如此说来,太后心里已经都知道一切了么?”清远想着方才去储秀宫里,太后阴沉莫测的神情,暗暗叫不好。清元估摸出了清远心里在想什么,就对他道:“你放心,太后既察觉出了,短期内便不会怎样为难与我。”


清远听了,还是心有余悸道:“可——太后既出了死手,以后必然还要行事的。只是看行动方不方便而已!”想想,清远便又叹道:“哎——早知是这么个结果。当初父亲怎样都不会将皇上您送进皇宫!这哪是做皇帝,这分明就是遭罪!”清元就道:“你放心。


从此我心里也会有所防备。”清远听了,就皱眉道:“如此一来,皇上您和太后更是冰火不能容了!我一想到这些,心里头就难过。平常我在家里,细细寻思,只巴不得太后早点死掉的才好!”清远心里更是义愤填膺起来。


“皇上,如果太后的心还这样毒,您寻出了端倪,只管叫人来告诉我。我什么都不顾了,带着兵就冲进皇宫来保护您!”清元听了,就深深与他道:“清远,你手里有兵吗?”清远听了,想了一想,就低头道:“皇上,太后不过许我一个空头的官衔。论实权,我果然半点没有。”


清元就叹:“这些,我也知道。太后其实一直防备着宗室们。倒是张之洞等,手里握着大权。


清远,你如果没有实权,那也不要紧。但从现在开始,你须树立起你的名望。有了名望,前来投奔你的人也就多了。”


清元的话,清远一一地听在了心里。清元又告诉他:“袁蔚亭这个人,算是个人才。如今朝廷上下,像他这样的人,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来。


曾国藩去世后,能继承他衣钵的人,便是李万全。如今李万全也不在了,湘军淮军群龙无首,如今他们都攀附了袁蔚亭去。”清远听了,就道:“皇上的意思是——”清元就道:“你既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和袁蔚亭热络。


此人也算是我提拔起来的,我看出来了,之前他也同情变革,算是个新党。如今荣显光庆王那边也想笼络他的。但袁蔚亭为人深沉,他虽然当过荣显光的部下,但荣显光竟一直也未将他拿捏住了,也是异事一件。”


清远就道:“皇上的意思,我懂了。”清元便又告诫道:“袁蔚亭手里,方才有实实在在的兵权。这会儿他也从高丽回来了,无事你不如就去他家里坐一坐。”


清远出了园子后,清元想了一想,便又叫人将袁蔚亭叫进园子来。袁蔚亭此番又从高丽回了国,因他斡旋的好,所以高丽内外的局势也安宁平静。袁蔚亭回国已经半个月了,但因为清元当时身中剧毒的缘故,并未及时将袁蔚亭唤入宫中。


与整个冬天,清元不过上了七八次的早朝。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他只是关在杜鹃阁一个人静静读书。不过,清远既要奋起,那么他当然愿意与他铺路。


只是,这个袁蔚亭,清元虽然认识已久,但依旧摸不清他什么僻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袁蔚亭并不是太后身边的人。既皇上宣召,袁蔚亭焉有不去之理?因明日就要入宫,所以袁蔚亭便在家里准备起献给皇上的礼物来了。


他从高丽返回,一路带了许多东西,其中不乏高丽的土特产。他想着,这些粗大有年代的人参,不如就送了给皇上。这几筐苹果,不如就送给燕妃娘娘。


一应地就张罗好了,袁蔚亭方坐了车去了皇宫。临行之前,沈氏就笑:“蔚亭,如此一来,你便又能见到燕妃娘娘了!我真是替你高兴呀!”袁蔚亭见沈氏说得酸溜溜儿的,就不悦道:“这话不能乱说,到底人家是娘娘,一宫的主位。你若再这样说,休要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袁蔚亭说着,只是叫赶车的车夫将筐子看好了。沈氏听了,倒也不害怕:“你若要我不乱说,还不如将我撵到了乡下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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