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妃听了,就安慰道:“那么,何不分开了住?”沈氏听了,就问:“分开了住?”想想,沈氏就唉声叹气道:“其实,我巴不得不见那些狐狸精。只是,蔚亭的俸禄就那么些,日常的开销也大,却是没有那样多的银子,去购置别的宅院。”燕妃听了,就将沈氏这话记在心里了。


她想:过会儿,自己一定要挣扎着去杜鹃阁一次,请求皇上赐几座宅院给袁蔚亭。子欲得之,必先与之。不过,和沈氏坐着说了这一些话,却是令燕妃的头痛病稍有缓解。


这个沈氏,虽然看着粗枝大叶,听着言语粗俗,但燕妃看得出,袁蔚亭的夫人沈氏是个大方热心肠的爽朗人。这样无城府的人,她喜欢。她想了一想,就对大春子道:“大春子,你且去库房一趟,将我那串碧玺串子拿来。”


大春子听了,也就去库房将燕妃的碧玺取了来。燕妃将盒子递给沈氏,笑道:“夫人,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虽然是第一面,却是说不出的投缘。这串碧玺,就当作是我送与夫人你的见面礼。”


沈氏见了,心里更是激动。燕妃将盒子打开了,与她瞧了一瞧,沈氏瞄了一眼,果然十分喜欢。她就也笑着对燕妃道:“民妇何德何能,竟敢收娘娘这样贵重的大礼呢?”燕妃就笑:“与你我的情意相比,这串碧玺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若是不收,可见就是与我生分。”


沈氏心里也喜欢,又见燕妃这样说,也就顺水推舟地收下了。沈氏就道:“无功不受禄。今儿受了娘娘的礼,我的心里真是惭愧。”


燕妃听了,想了一想,就与沈氏缓缓道:“夫人。这哪里又谈得上惭愧不惭愧二字?真正,与夫人这样爽朗大方的交往,却是我的意外之喜。有夫人您在袁大人的身边,我想袁大人只会更竭尽全力效忠黄皇上的。”


沈氏听了这话,心里更觉有面子,她马上就对燕妃说道:“娘娘。这自然是我的应尽的分内之事。蔚亭在家时,我常对他说,咱们本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是离燕都城不知有多远的乡下人。


皇上待咱们是有恩的。若不是皇上,唯亭现在还只在军营里,当一个下级的军官。哪里能有现在这般的飞黄腾达?娘娘,我虽然没读过多少天的书,但心里是懂‘知恩图报’这四个字儿的。


咱们受了皇上的大恩,就不能不报。娘娘放心,只要蔚亭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与他罗嗦几句。”燕妃听了,就笑了一笑,方对沈氏道:“夫人既这样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瞒夫人您说,朝廷这会正是用人之际,像袁大人这样的年轻的栋梁,皇上心里必然看重的。”沈氏听了,心里更是得意,因就对燕妃道:“娘娘。娘娘的意思我懂,娘娘请放心。


蔚亭要是敢对皇上有异心,以后只是不得好死的。”燕妃听了这话,就觉得沈氏的话说得重了。她便对沈氏笑道:“哪里就说的这样?到底你们是夫妻。”


沈氏听了,就道:“那时还论什么夫妻?若蔚亭因此被世人诟骂,我自然也跟着无脸。我的心里,肯定是以大局大事为重的。”燕妃听了,心里倒是有几分欣赏沈氏了。


她便笑道:“夫人,咱们也说了一会子话,不如留下随我吃点点心吧。”燕妃说着,因就要小豆子去准备。沈氏一听,心里立刻就想起王全子说的话,王全子说燕舞宫里的小厨房是宫里膳食最好的,心里也就起了期待之意。


待大春子和小豆子一样一样地将糕点点心放在了前面的小桌子上时,燕妃便捡了一块芸豆卷儿,对沈氏道:“这叫芸豆卷。但并不同与市面上卖的。你吃了,就品出来了。”


沈氏一听,也就尝了几口。果然,芸豆卷入口即化,竟不用牙齿咬。沈氏心里惊奇,自然要问燕妃:“娘娘,为何这芸豆卷这般酥软?”燕妃就笑:“我在这芸豆卷里加了糯米和桂花粉。


因我在宫里大半时间,也是闲的无事,所以就将心思,用在了制作膳食糕点上。你若愿意,在家里也可这样做,现成的糯米和桂花粉,也不怎样费钱。”沈氏将芸豆卷儿吃完了,就笑道:“娘娘是个精细的人。


我却是个粗手大脚的,这些只怕做不来。”燕妃听了,就道:“只要有心思,依我看,什么都能做得来,就看你有没有决心了。”沈氏受了燕妃的激励,忽然就道:“好。


那我回家就试试看,若果然做了出来,第一块我可就送了宫里来给娘娘。”燕妃听了,也就微笑道:“好。那我可等着。”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那边厢,袁蔚亭已经从杜鹃阁出来了,已经缓步走到燕舞宫前头儿了。袁蔚亭是外臣,无事自然不能入后宫妃嫔的内宫。


他知道妻子在燕妃这里,也就立在宫门口等着。守门的太监就进去回大春子,大春子也就回了燕妃。燕妃就对沈氏道:“时间过得可真快。


燕舞宫外,袁大人已经出了杜鹃阁了,此刻正在前面等着你呢。既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这以后,反正还有时间。”


沈氏听了,也就下了座,要与燕妃行礼。燕妃见了,起座一把拉住她道:“不必了,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沈氏听了,并不依,还是对着燕妃磕了一个头,方起身退出去了。


燕妃将她送到宫外,又细细叮嘱了一番。那袁蔚亭立在一棵梅花树下,不远不近的,也就看见燕妃送妻子出来了。袁蔚亭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燕妃,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心里溢满了激动。


大半年了,他终于又见到了她。沈氏出了宫门,由一个太监引领着,也就缓缓走到了丈夫这里。袁蔚亭就按着妻子沈氏徒步走过来了,却是熟视无睹。


沈氏知道丈夫心里想些什么,见他立在树下,惆怅又渴盼的样子,心里却不禁一笑。她看着丈夫,揶揄道:“怎么,娘娘这会都这了,宫门也关闭了,你还在这里东张西望地干什么?”袁蔚亭知道沈氏是在嘲讽他,不过心里却不生气,他看着沈氏手里捧了一个盒子,就问:“这是什么?”沈氏听了,就得意地说道:“这个么,自然是燕妃娘娘送与我的礼物。燕妃娘娘说,今日见了我,只觉和我一见如故呢。”


袁蔚亭听了,就不屑道:“这你都听不出来,娘娘不过是给你面子,敷衍几句,你就蛤蟆上了等盘,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话说完了,袁蔚亭又问:“不过,娘娘到底送了你什么?”沈氏就道:“你怎知娘娘不是真心的?”想想,沈氏又叹了口气,对袁蔚亭道:“今儿个,我可算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儿了!和娘娘相比,你身边的那些,只能算是妖怪。”沈氏说完了,还是将怀里的盒子当作宝贝一般地藏着,并不立即给袁蔚亭看。


袁蔚亭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就问:“那在你心里,娘娘可比得什么?”沈氏就叹:“在我心里头呀,娘娘只是天上的仙人。也难为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这仙女儿,谁不想呀?不过,今日见了娘娘,我算是彻彻底底地心悦诚服了。”袁蔚亭见妻子说的这样郑重,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之色,和以往比起,自是反常。


因此,袁蔚亭就问:“这话是怎么说?平常你一提起娘娘,面儿上可不是都是酸溜溜儿的吗?”沈氏听了,就叹:“我哪能和娘娘比?娘娘是天上的云,我只是地上的泥。既是泥土,就肯定要膜拜云彩的。燕妃娘娘的容貌就不说了,只是那待人的客气,行事的高雅,言语的从容,就已经使我膜拜万分了。


我是个女的,都这样了。可你是个男的,岂不更是神魂颠倒的?”沈氏说着,语气里却是理解和轻松。袁蔚亭听了妻子这样说,倒是难得地默了一默。


他对妻子道:“你也不用这样说。燕妃是娘娘,是皇上心里的人,我一个做臣子的,哪里敢做这样的非分之想?好了,且给我看一看,娘娘都送了你什么?”沈氏听了,这才将盒子打开了,将里头的碧玺给丈夫瞧了一瞧。袁蔚亭细细看了,就道:“这东西极值钱的,你可要好生藏着。”


夫妇二人一面说,一面走,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宫外。沈氏上了马车,坐在丈夫的身边,回头看着里面巍峨高大的皇宫,就深深一叹,说道:“皇宫虽好,但我还是觉得咱家里好。”袁蔚亭听了这话,不免要问:“这又是为什么?你可知这从古自今的人,为了能进皇宫,为了夺取皇权,可是争得头破血流,鲜血成河呢。”


沈氏就道:“所以,我才说家里好呀。方才,我到了燕舞宫时,只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后来我一想,原是少了一点乐呵的气氛。


虽然锦衣玉食的,但却是半点的不自在。”袁蔚亭听了,心里不禁又想起了皇上来。他便多了一句嘴:“可惜,身处万人之上的人,过的日子却还不及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