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妃听了,心里就羡慕起来了。因对皇后苦笑道:“说来,娘家有后援的,果然就要好许多。我是比不上的,我娘家就一个哥哥,可偏与去岁上生病死了。


我娘家是彻彻底底地没落了。我这还算是好的,珣妃瑨妃还不如我呢。不过——皇后娘娘,我竟是不懂了,你手里艰难,何不先问娘家支借一点?我听人说,你们家里一直不短钱。”


皇后听了,也就与瑜妃掏心窝说道:“那都是表面的风光,其实里头早就烂透了。我父亲是个有名的大烟鬼,这朝里朝外的人都知道。我家里,仅购买我父亲吃的大烟土,可就要一笔不菲的银子。


其余的,更不用说了,家里那样多的人,哪一个是好惹的?”一想起自己的娘家,皇后不免就要倒苦水。瑜妃听了,也就劝慰道:“不去借,就不去借好了。大家省着花,总是能熬过去。”


瑜妃和皇后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安东王府里头。瑜妃告诉皇后:“听说,安东王府的王妃,近日可就要生产了。”皇后听了,想了一想,就道:“这倒也真快。


只是不知,这生下的是男还是女?”瑜妃就道:“等一个月,也就知道了。”瑜妃想想,就将声音放低了,对皇后道:“皇后,宫里传出的那些风声,你可都听见了没有?”皇后就问:“什么风声?”瑜妃听了,就露出不信的样子,因对皇后道:“这样大的事儿,您怎么能一点不知呢?”皇后听了,心里就有点急,便道:“那你倒是说呀!”瑜妃就道:“看来,你当真是不知。这风声都传了快一年了。


打从太后还未生病起,就开始传了。咱们皇上不是没有子嗣么?”瑜妃说到这里,特地卖了一个关子。皇后就问:“没有子嗣那又怎样?”瑜妃就道:“听人说,太后的意思是,皇上既无子嗣,与皇位继承自然不妙。


安东王大婚后,太后便将心思动到了安东王府上。太后一心等着安东王生下长子,扶着立为皇嗣呢!”皇后一听,想了一想,就叹:“如此,我竟是个聋子了!这样大的事,我当真一点不知!”瑜妃就道:“你呀,看来真是半点不上心!”皇后听了,就无可奈何地叹:“此事是我能上心来的么?我又决定不了皇嗣的人选。太后喜欢哪个,那就选哪个好了。”


不过,皇后还是道:“听你说来,可见太后还是眷顾皇上的。到底,安东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瑜妃听了,就卖了个关子说道:“是呀。


早先宫里传的也是这样。不过,现在这风向却是变了。”瑜妃说的口干舌燥的,因就叫宫女上茶。


皇后也喝了一口,听了这话就问:“变了?如何变?”瑜妃听了,就看着皇后,慢悠悠道:“皇后娘娘,因清悠爷早死,现下皇上承的是咸丰爷爷的嗣。听人说,太后的意思是,如果安东王府王妃顺利生下长子的话,那么那个孩子承的就是清悠爷的嗣!”皇后听了,心里吃了一大惊。瑜妃皮里阳秋的,她是懂瑜妃的意思的。


如果安东王王妃生下的果然是男孩的话,那么这个孩子承的是清悠的嗣的话,那就和皇上,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么——也就是说,皇上千秋万代后,她也不能顺利当上皇太后。因那个孩子,不是承的清元的嗣,也就算不得清元的儿子。


如此一来,倒是瑜妃珣妃瑨妃三妃,得了那个孩子,倒能够顺顺利利地当皇太妃了。那她这个前皇后,可就实实在在地尴尬了。这样一想,皇后便心乱如麻起来。


瑜妃的话,她还是信的。因这样的话,到底不能随便乱说。可太后却将这样的话放出风儿来,显然是在试探大臣与宗室们的意思。


瑜妃看着神情懊恼的皇后,心里有过一丝丝得意,因觉若果然如此,自己那才是真正熬出来了。但此事,也只是传言,却还未当得真。所以,瑜妃对着皇后,只是笑道:“不过,这些皇后您知道了,也只可当着笑话儿听。


毕竟,我们清悠爷都死了多少年了。”皇后此时浑身不得劲,这进了宫后,她就从没得到皇上的心,因此心里更是看重这皇后的地位。如果,以后自己并不能当皇太后的话,那自己这般的屈辱隐忍岂不就是白费了?皇后想到这里,可是在咸福宫待不住了。


瑜妃也看出了皇后神情间的变化,她想了一想,就又对皇后道:“到底,老太后的心机也深沉。这会儿是这样,以后可是说不定!”皇后就道:“我倒忘了,我宫里还有些事情。不如,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瑜妃知她无心聊天了,也不苦留,就对皇后道:“皇后,那我就不送您了!”皇后就道:“不用。


这以后呀,你要是当了太妃了,我还得求您多照应我呢!”瑜妃听了这话,不禁就要笑,心想:怪道人人都说,皇后心里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今日不过多说了几句,她就这样沉不住气来。皇后出了咸福宫,心里只觉得无比苦涩。


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如今看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她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这四周巍峨的宫殿。一时之间,皇后忽然不想回钟粹宫呢,回去干什么呢?回去不过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偷着抹眼泪一场。


不过,去哀求太后,请太后收回成命,这话的话,皇后却又不敢说。皇后边走边叹息,心想:这样的事,还未现形,还是不要去对皇上说的好。此事,也和燕妃有关系,不如就去燕舞宫,和她唠叨唠叨。


虽然燕妃不大言语,但心里却是个有主意的人。皇后便转过方向,朝着燕舞宫去了。燕妃的头痛之疾,依旧未好。


听大春子说皇后过来了,燕妃少不得又从床上起了来。小豆子见主子一日起三回的,不禁心疼道:“哎——怎么都赶到一处来了?”大春子就道:“可见,咱们主子在宫里,是个红人。”小豆子听了,却是摇头道:“红人,我心里还宁愿主子不要这样才好呢?主子头疼的毛病没好,可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话虽这样说,但小豆子还是将燕妃小心搀扶起来,又换了衣裳。


一时,皇后也就进来了。燕妃见了皇后,就要行礼。皇后见了,便对她道:“不必了,今天我过来打搅你,实在是因为心里烦忧,我因听说了一件事,心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皇后说着,就愁眉苦脸地坐下了。燕妃见了,想了一想,就叫大春子和小豆子先退下。燕妃就在下首坐了,问皇后:“皇后主子,您到底还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皇后就道:“燕妃呀,看来你也不知道。”


燕妃就笑:“皇后不如明说。”皇后听了,就压低了嗓子道:“燕妃,方我去了瑜妃那里,竟是听到了这样一件事。皇上无嗣,太后急着要立嗣子。”


前些日子,燕妃通过安东王之口,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听了,就对皇后微笑道:“这不是极好的事么?”皇后就道:“但你可知,太后要给谁承嗣?你以为是咱们的皇上么?”燕妃一听,一时也愣了,因问:“皇后的意思是——莫非太后要给清悠爷立嗣?”皇后听了,就深深点头道:“不错,你猜的很对。方才瑜妃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想想,皇后便又叹气道:“如此一来,咱们这里可就彻彻底底地给撇下了。”燕妃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就道:“此事,到底也还是传言。究竟为不为真,还要看以后。”


皇后听了,就皱眉儿道:“燕妃,在我心里,你是个有见识的。你说,太后果然就会这样行事么?”燕妃就安慰道:“皇后主子,您不用多担心。我看这件事儿,太后一人也做不得主。”


“做不得主?可是有多少事儿,都是她老人家一手定乾坤的!”燕妃就又道:“此事关系甚大,到底要宗室们都赞成。皇上虽然处境不好,但太后心里也清楚,这朝堂内外,支持皇上的人,可是有不少。那些外国人,一个一个也都是拥护皇上的。


除非太后刚愎自用,不顾了民意。”想想,燕妃又道:“其实,承谁的嗣也都是一样!我看,皇上知道了,心里也不会介意的!”皇后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惊慌,她又问燕妃:“那么,燕妃,你在意吗?”燕妃就摇头道:“皇后主子,我若说我不在意,您信吗?”皇后听了,就叹道:“你当真不在意?”燕妃就道:“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与我来说,才是最好。只要内心安宁,我并不稀罕当什么皇太妃!”燕妃说完了,心里就苦笑了下。


自己的行径,太后那面已经一清二楚。这等待她的,还不知是怎样的厄运呢?她实在没心思想长远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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