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这话,却又笃定一笑,她回到了座位上,对燕妃道:“是么?看来,你心里是当真有皇上呀!”燕妃就道:“不错。臣妾的心里,着着实实地有皇上。臣妾心里,从来只有皇上,为了皇上,臣妾甘愿就死。


从前,是臣妾懦弱,不敢表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和臣妾生误会。可如今臣妾算明白了,既然心里爱皇上,那便怎样都要成全了皇上。


成全了皇上,臣妾也就成全了自己。”“太后,臣妾还是恳求太后,将臣妾赐死了吧!”燕妃跪下说道。方才燕妃说这些话时,太后一直细细地听着。


她看着燕妃,神色复杂。燕妃说的话,其实——很使他动容。不错,她是被燕妃的话感动了。


太后给清元下毒,本就是要他慢慢死的。如此再过三五年,清远的儿子也五岁了。这新旧交替的,果然极好。


不想,这半途就杀出一个女程咬金来。太后的心里,其实也有些钦佩燕妃。她忍不住问:“燕妃,你可知皇上身上的毒,不是一般人可解的。


这燕都城内外,也无这样的解药卖。你到底是怎么制出来的?”燕妃听了,就道:“臣妾知道皇上身中剧毒后,每日就在书房里炼制药丸了,试了许多次,都失败了。不过,最后一次,却是意外成功了。”


太后听了,就讶然问:“那么,你到底是怎么制的?”燕妃就道:“臣妾去了太医院,寻遍了医书,终于寻到了一本古书,臣妾所配药,都是根据那古方记载。不过到底怎样都不成。后来,臣妾困了累了,流下几滴眼泪,滴在那药丸上,不想那药丸的颜色果然就起了变化,从蓝黑变成紫黑色的了。”


“眼泪?”太后听了,不禁蹙了眉头。这味胭脂灰毒,是她早年认识一个回疆的朋友,二人成了莫逆之交后,那回人就将这胭脂灰毒送了给她,说给她防身用。后来,她因选秀入了宫了,这胭脂灰毒就被太后藏了起来,几十年不动。


那回人抄给她的解毒方子,因时间久远,她却是一点记不清了。好吧,燕妃误打误撞的,却是救了清元。太后便对她叹息道:“燕妃,你要知道。


我既然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这行的事,对的固然是对的,这错的便也是对的。我本来是要叫皇帝死的,可你又将皇帝给挪活了,这叫我情何以堪?”燕妃听了,就道:“太后,难道您真的想让皇上死么?”太后就道:“在我这个位置,我考虑的不是皇上死不死,而是我大燕国的万世江山。只要皇帝行事背晦了,与江山有害了,那么皇帝自然该死。”


燕妃听了,不禁就道:“太后,您这话其实也不对吧?皇上只巴不得江山社稷永世安宁的,皇上心里有多在乎他的江山,他的臣民,他的百姓——这些,臣妾心里统统知道!”太后见燕妃又顶撞自己了,面色更是晦暗道:“燕妃。你当真不知好歹!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妃嫔不得干预政治,我大燕国的江山,什么时候轮到你说?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燕妃听了,就泰然道:“太后。您干政太过了!您早先也不过就是先帝的贵人。


论出身,臣妾也和太后一样。臣妾不能干政,那么太后您也是女人,又为何能干政?”太后听了燕妃这话,脸都气得发青了。她看着燕妃,脑中忽然想起另一个人来——清悠的皇后阿鲁特氏。


阿鲁特氏当日,也和这燕妃一样,说这些令她生气之极的话。“燕妃——虽然我让你活了,可到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呀——”太后大声喝道。


那外头伺候的李信达和崔禄山听了,就互相使了个眼色,弯着腰躬着背进来了。李信达就对崔禄山唉声叹气道:“这下果然不好了!太后生气了!”崔禄山听了,就道:“这话,从燕妃进来时,你已经说了三回儿了!”李信达听了,还是叹道:“看来——燕主子还是没将的话儿放在心上!”崔禄山听了,想了一想,也就说道:“太后身体好了后,这脾气儿可就越发地古怪了!哪怕是一件再小的事,太后总能大动干戈的!真正,以后咱们伺候,可要更小心了!哎!我到底也上了一点年纪了,这许多事儿,都已经力不从心啦!”崔禄山说着,就挨着李信达进了寝宫。二人进了来,太后就对李信达崔禄山二人道:“你们将燕妃拉下去,好歹给我打一百大板!身子骨越打个稀烂的,越是好!”燕妃听了,虽心里一抖,但还是毫无惧色。


倒是李信达和崔禄山听了,心里不忍。这可是一百大板呀,这一百个板子下去,燕妃不死也要成了废人了。李信达便怜惜地看着燕妃,走到她身边,低声叹道:“燕主子,这可不能怨奴才,方才奴才已经提醒主子过了。


到底是太后的命令——”燕妃听了,就看着李信达,平静道:“李总管,没事。今儿我来了这里,就不打算再活着回燕舞宫的。”太后见李信达磨磨唧唧的,只是站着不动,不禁怒道:“小李子,小贵子,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动手?莫非你们也不要脑袋了?”崔禄山听了,就看了李信达一眼,小声道:“李总管,咱们好歹不要惹怒了太后才是!”李信达听了,也就又叹息了一下,方对燕妃道:“主子,奴才多有得罪了!”李信达说完了,就和崔禄山一左一右的,欲将燕妃架了出去。


燕妃见了,就对他二人道:“不用,我自己会走。”李信达听了,就和崔禄山使了个眼色,二人就跟在燕妃后头走。太后看着燕妃的背影,沉沉看了许久。


太后因觉许多事,自己还是不知。到底,燕妃和安东王是怎么知道皇上身中了剧毒的?燕妃到了储秀宫的后廊子上,淡淡道:“二位公公,请动手吧。”燕妃看着廊子上摆设的罚椅和棍棒,神色非常平静。


李信达心里,可不想燕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想了一想,还是决意豁出去了。他对着崔禄山耳语了一番。


崔禄山就低声问:“这果然可行?万一——”李信达就道:“可行。到底是皇上来了才好。不然,咱们这奴才的又哪能救得了燕主子?”崔禄山还不解其意,因道:“总管,太后叫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何必想这许多呢?”李信达听了,就摇头道:“你呀,就是不回迂回曲折地想。


燕主子是什么人,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太后年事已高,你说咱们以后要相安无事的,可是要靠谁的庇佑?自然还是要得燕主子说好话。你呀——现在可是咱们立功的时候!”李信达这说了一气的,崔禄山果然也就明白了。“李总管,你说的是,你说的很是。”


崔禄山说着,就搔了搔头,叫了一个小太监过来,对那小太监耳语了几句,那小太监机灵,赶紧地就从储秀宫后角门出去,进园子去杜鹃阁报信儿了。李信达见了那小太监倒是走得飞快,因担心还是会出漏子,就问崔禄山:“玉贵,此人可靠吗?我看他只是面生。”崔禄山听了,就对李信达道:“不用担心,他是我新认的干儿子。


小名儿叫小海子,做事很利落的。”话说,那叫小海子的太监,也就如飞一般地去了杜鹃阁。见了王全子,小海子就将燕妃在储秀宫被太后罚打一百大板的事儿,告诉了他。


王全子听了,惊得眼睛都圆了,他问小海子:“真是如此?”那小海子只想赶紧回储秀宫,听了王全子的话,就道:“王公公,小的纵有十个胆儿,也不敢骗王公公您呀!确实是李总管和崔主事嘱咐我过来的。”王全子就道:“太后果然要惩罚燕主子?”小海子见王全子还是不信,真是急了,他便赌咒发誓道:“王公公,谁愿意没事儿找事儿的?真正,是李总管和我干爹念及燕主子的好,心里头顾惜燕主子,所以不忍心,才叫我偷偷地过来。我干爹还说了,只等皇上过去了,他们才作势开打呢!”王全子听了,想了一想,也就进去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了,心里大惊。因觉太后到底还是下手了。他马上从案几上站了起来,对了王全子道:“燕妃有难了,我须即刻过去。”


清元说着,便如疾风一般,几乎只一盏茶的工夫,他就到了储秀宫门口。这几天里,他也为燕妃担心着。她如果不好了,那自己又怎能独活?算来,燕妃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自己这条命,实打实是燕妃救的。她是自己此生最在乎的人——清元走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都来不及呼吸。到了寝宫,清元见了太后,忘了行礼,他大声就道:“太后,请将燕妃放了!一切都与她无干!”太后听了,深深看了皇帝数眼,就道:“皇帝,你到底是来了,我就猜你不能不来!这也不枉燕妃待你的一片赤诚之心!”皇帝听了,看着太后,叹了又叹,忽然就不想和她理论了。


他转过身,大步只朝后廊走。太后见了,便大声道:“皇帝——”清元听了,到底又回了头,对太后道:“皇额娘。你要我死,我可以死。


但燕妃终究是无辜。”太后听了,就冷笑一声道:“无辜?她哪里无辜了?就是她坏了我的好事。今日,我不教训教训她,我还是不是这大燕国的太后了!”清元就叹:“皇额娘,其实那一日,我离开储秀宫后,我就知道我中了毒了。


自小我身子不好,这久病成医的,对于体内的异样,极易觉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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