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李崔二人,不屑道:“滚开。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李信达和崔禄山就有些尴尬。


清元就道:“你们是跟随太后多年的老人儿了。太后与你们只是一时的置气,你们且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一心伺候便是。”李信达和崔禄山听了,便鼓起勇气,一左一右的,将太后差不多架了走了。


太后走后,燕妃便对清元道:“皇上,今日之纠纷,都死因我而起。我果然是罪人。”清元听了,便握着燕妃的手,温柔说道:“燕妃。


今日,都是你给了我勇气!从今天起,我就从杜鹃阁里搬出来,依旧住进勤政殿里!”燕妃听了,就担心道:“那——那固然好。只是——朝中那些守旧的大臣们见了,心里会怎样想呢?他们会不会因此谋反了去?或者,将皇上您囚禁了?”清元听了,就叹了一叹,将燕妃又拉进怀中,轻声道:“纵然如此,我还是要一试。不过你放心,袁蔚亭已经明白表示,站在我这一边儿了。


李万全的所有部下都是跟着袁蔚亭的。那几个顽固派,我并不放在心上。前十年,或许我心里还是忌惮的。


但现在,我已经不惧了。”燕妃听了,就紧紧握着清元的手,一字一句道:“皇上,我愿和你共沉浮。”翌日。


清元果然就在勤政殿办公了。他在早朝上就此事淡淡说了几句,果然,朝堂一片哗然。庆王等听了,不免面面相觑。


清元就道:“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袁蔚亭听了,就向前一步,沉声道:“臣无异议。”和袁蔚亭交好的,大都是洋务派,他们见皇帝有如此勇气,心里都大感快慰。庆王听了,还是大胆问了一句:“皇上,如此一来,太后果然再不来东暖阁垂帘听政了么?”清元就道:“太后上了年纪了。


我不忍心叫太后天天储秀宫勤政殿来回跑的。太后以后只需安心养老就是。”庆王就道:“皇上,但太后到底极富经验。”


袁蔚亭听了,就找出庆王话中的破绽,对庆王道:“王爷,您这样说,难道是在讥讽皇上处理朝政之事,还欠缺经验么?”庆王听了,即刻就道:“本王并不敢。”袁蔚亭就道:“皇上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我等追随皇上左右,心里自是安心无比的。”


庆王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我等已经习惯在朝堂之上看见太后了。”袁蔚亭听了,就不甘示弱道:“王爷这也是体恤太后么?太后上了年纪,为何还要让她老人家操心朝政,难道太后不该在后宫安心养老么?”庆王听了,顿时哑口无言。


清元听了,就对袁蔚亭道:“袁大人说的不错。我也不忍心叨扰了太后。”庆王吃了瘪,也就下了朝。


隔了一日,荣显光就从承德回来了。荣显光也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庆王又过来找荣显光。


荣显光就对庆王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我都老了。太后也老了。


这生老病死的,谁都逃不过。万一太后果然不好了,这朝政之事,还不是皇上打理?不过或早或晚的事。”庆王听了,就问:“如此说来,我们便什么都不用管了么?”荣显光就道:“如今我已是有心无力。


皇上有了袁蔚亭,只是如虎添翼。不想皇上身在杜鹃阁,却一直暗自筹谋。”荣显光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


庆王听了不满意,因还又对荣显光道:“那么,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新党得势?如此,便又将迎来一次血腥的屠杀。你我又在高处,万一——”荣显光听了,想了一想,就摇头道:“不会。太后究竟还在,皇上须给太后一个面子。


变革的那些人,纵然回来了,一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我所要做的,便是低调。”清元便又将翁大忠好生请进宫一叙。


师生二人再见,又感动又欣慰的。安东王清远也进宫见了皇上,回王府后更是踌躇满志。湉重又入勤政殿办公居住,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最高兴的,便是皇后了。皇后听了这消息,心里还只不敢相信的,因不相信皇上竟有这样大的能为。因此,这一日,皇后备了一些糕点,就入勤政殿来见清元。


王全子听了,也意气风发地出了来,与皇后行了一礼,轻声道:“皇后娘娘,皇上正忙着处理公务呢,一概人不见的。”皇后听了,不禁就多问了一句:“若是燕妃来了,皇上也依旧不见?”王全子听了,就笑了一笑道:“回皇后娘娘,燕主子并不挑这个时辰过来。”皇后听了,脸便红了一红。


王全子又道:“哟,奴才怎么忘了?皇上方才知会过了,说东西就留下。皇上还说,皇后娘娘若觉得无事,不如去储秀宫多陪陪太后!”皇后听了,口里就‘哦’了一声。想了一想,皇后方又惆怅回了。


待到了储秀宫门口,正巧就看见瑜妃珣妃瑨妃三人从里间出来。瑜妃见皇后来了,就上前笑道:“皇后来了。太后正在里头念叨你呢。”


皇后听了,就道:“太后这几日精神看着可还好?”瑜妃就叹道:“太后愈发老了。如今竟是满头白发。”皇后听了,就苦笑道:“太后是那样爱美的人。


既然头发白了,何不将头发染黑了?李信达和崔禄山也太不尽心了。”瑜妃听了这话,就对皇后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呢?”皇后听了,不免奇异,就问:“我知道什么?”珣妃就道:“昨儿个,李信达和崔禄山央求了太后,已然告了假,出了宫了。”皇后听了,就摇头道:“我果然不知道。


我这不声不响儿的,谁知道呢?”瑜妃就笑:“你果然是一门心思躲在钟粹宫,竟是不出来见人,哪里能够知道呢?到底是他们两个聪明,赶着太后失了势,果然就走了!依我说,这当奴才的,都是些最无情的人!”皇后就道:“那储秀宫里,都是什么人在伺候着太后?”瑜妃就道:“不过,还是从前的那几个老宫女。她们不愿出宫嫁人,自愿留在太后的身边。一个个都是三十出头的老姑娘了。”


皇后就道:“那我赶紧进去瞧瞧。”瑜妃就道:“好,你进去吧。”皇后到了太后的寝宫,果然见太后衰老了许多。


太后见皇后来了,就喃喃道:“舒雅,是你么?你多会子没来看我了?”皇后请了安,就道:“太后,我这不来了么?”太后听了这话,就倚靠在椅子上,对着皇后道:“也是,我都这样了,你还来干什么呢?自然是将皇帝奉承好要紧。”皇后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就道:“到底太后是的亲姑姑,抛开这皇后的身份,我总还是您的亲外甥女。这做外甥女的,哪能不过来看望姑姑呢?”太后听了,并不为所动,反淡淡道:“你不用怜悯我。


我这一生,最不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虽然我死了丈夫,死了儿子,也没个孙子我孤家寡人的,但就是不须你们的怜悯。”皇后听了,就恻然道:“太后,我不是怜悯。”


太后就道:“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头是怨恨我的。以后,你就不必勉强过来看我了。”


皇后听了,就道:“是皇上叫我过来的。”太后听了这话,就讥讽道:“皇帝如今只巴不得我早点死呢!好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在这储秀宫里,过得很好。


因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回忆当年。”太后说着,就闭上了眼睛。皇后见太后不理她了,也就站了起来,想了一想,还是出去了。


清元既夺回了大权,也就比以前更加勤政办公。燕妃关心,每晚常带了夜宵过来看望清元。清元每见燕妃来了,也就暂时放下公务,与她对坐着说话。


今日燕妃给清元送的却是桂花汤圆。清元吃了一口,因觉得好吃,便将碗中的汤圆都吃干净了。燕妃见了,心里自然高兴。


“燕妃,这汤圆的馅料是桂花的,想必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吧?”清元这几个月来,一直呆在勤政殿,却是与外间的季节气候一无所知了。燕妃就笑:“皇上,现在才不过春天呢!”“哦,才是春天!那这桂花的馅料,你是从何而来的?”燕妃听了,就又笑:“我旧年存下的。原想着酿酒喝的,不想今年打开了一看,竟有些干枯了。


想着做酒不成,不如就拌了馅,包汤圆吃吧。”清元听了,就叹:“燕妃,你太为我着想了。想我这一生,能有你在身边陪伴,实在是我的福气。”


清元说着,便又握了燕妃的手。因心里激动,他忽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燕妃见了,忙关切地问:“皇上,您怎么了?我发现,连着好几天,你都这样?要不,宣太医过来瞧瞧?”燕妃又不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