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啸天放下窗帘,摇了摇头说:“就算新宇换帅,曲子怀手里也不会有多少权利,他顶多是个傀儡,真正在后面操纵大局的,还会是平仓吉二,以吉二的老练,他会在自己离开前制定好所有的计划和人员安排,估计就算他死了,新宇的政策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四平叹了口气,有些气馁地问:“那我们和新宇还要斗到什么时候?”
莫啸天低头想了想,唇角微微勾起了弧度,也许他可以和曲子怀好好谈谈,把他变成自己插到新宇里的一把利刃。
曲子怀这时已经进了包厢,只不过到现在他仍旧不知道如何面对闫晓茹,他应该好好给她解释那场绑架的真相,更应该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怯场了,他宁愿用谎言来维持自己在闫晓茹心中的形象。
“就是这样,所以我以后都不会回中国了。”曲子怀叹了口气,低声说,他现在连看一眼闫晓茹的勇气都没有。
闫晓茹对他的解释一点儿也不理解,她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怀疑地问:“你说你要和母亲一起去日本发展?你在日本都找好工作了?”
曲子怀垂着眸子,用力点了点头。
“你说你失散多年的亲戚在那儿,现在需要你去照顾?所以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只能以后定居日本?”闫晓茹又重复了一下曲子怀的话,依旧带着半信半疑地语气。
曲子怀还是没有抬眼,再次用力点了点头。
就在闫晓茹还要开口问他的时候,曲子怀突然抬起头看着她说:“晓茹,你就别问了,总之我家里的情况很复杂,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会很拖累你。”
“拖累?”闫晓茹对他用的这个词觉得很意外,他之前这样坚定地追求自己,他之前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是现在竟然只用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借口来敷衍,这太不像曲子怀的风格了。
“学长。”闫晓茹想了想,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你不能告诉我的?”
曲子怀不得不承认,闫晓茹猜得很准,这要么就是她太聪明,要么就是自己对感情掩饰得还不够深。
“晓茹”,曲子怀只能破釜沉舟一次了,如果他现在不和闫晓茹了断,以后她就会过上如梦魇般的生活,“总之我是不会再回国了,也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去日本,我会在心里默默祝福你爱你,但是我真的不配拥有你的爱,希望你能原谅我,好吗?”
闫晓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并不爱曲子怀,但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浅,这么长时间的同事做下来,他帮过她多少,她依赖过他多少,她都心里有数,她知道曲子怀有难言之隐,也许是因为莫啸天,也许是真得因为他自身的家庭,总之他不想说,她也只能选择谅解。
“学长,你不要压力太大了,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以前或者将来都是,我不会因为你选择了离开就怨恨你的。”
闫晓茹的这番话虽然是宽慰,可是对曲子怀来说却是十足的打击,他很明白闫晓茹的这种释怀,是出自于对他没有爱,因为不爱,所以原谅起来才会这么容易,就像两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没什么好牵挂的。
“好吧,那我就回去了,晓茹,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不管你是不是选择莫啸天,我都祝你幸福,如果有谁会伤害你,我一定会第一个冲出来”,
“学长,别说得这么戏剧化好吗?你也是会有爱人和家庭的,不要老是把自己说得像我的白马骑士一样。”
闫晓茹没等曲子怀说完,就快速打断了他,她其实是不想让曲子怀伤感,但是曲子怀却理解成她不愿听自己表情达意。
好吧,既然都已经决定放手了,再纠结也没有意义了。
曲子怀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他将盒子缓缓地打开,里面露出一节翠绿的翡翠,这翡翠柱上没有任何孔洞,而是用紫金溶出的拉丝花纹包裹着,拴成了一个吊坠,在暖黄的夕阳下闪耀着柔和的光,仿佛是历久弥新的一段回忆一样温馨。
“晓茹,这个送个你。”曲子怀说着将紫金翡翠项链打开,走到闫晓茹身后要给她戴上。
闫晓茹慌忙地退后了两步,看了看他说:“这,这不行,这太贵重了。”
“晓茹,你听我说,这个吊坠其实并不值多少钱,它也不是什么成色特别好的缅甸翡翠,这只是我姥姥留下来的一个小物件,说是民国的时候从一个盗墓人手里淘换的,有通灵辟邪的作用。”曲子怀解释着,坚持要给闫晓茹戴上。
闫晓茹吓了一跳说:“啊,那我更不能收了,这还是古董呢,应该价值不菲吧。”
“是我妈妈亲自让我交给你的,她说你是个好姑娘,不能娶到你是我的损失,但是你最近总是走霉运,又是犯小人又是被绑架的,所以一定要给你戴个护身符,好保你平安。”
曲子怀这样一说,闫晓茹就不能再拒绝了,这既然是曲辰对她的一片关心,硬是不要就变成了矫情。
“好吧,既然是阿姨给我的礼物,那我一定好好收着。”闫晓茹笑了笑,开心地转过身让曲子怀给她戴上。
可是就在这节翡翠刚刚挨上闫晓茹的脖颈时,一道白光突然从中闪了一下,闫晓茹瞬间感到一股电流从脚底一直通到头顶,浑身酥麻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回事?”闫晓茹转身看着曲子怀问。
“什么?”曲子怀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不知道闫晓茹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看到么?”闫晓茹说,“刚刚一道白光从这个翡翠里闪了出来。”
曲子怀皱了一下眉说:“没有啊,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闫晓茹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说:“这大概就是你说的通灵?”
曲子怀也笑了笑,看了看她说:“也许只是静电吧,不过我妈妈说的神乎其神的,说这个东西真的有神通呢,你就当是个护身符好了,戴着它我也好放心一些。”
闫晓茹乖乖地点了点头,冲曲子怀笑了笑说了一声:“保重。”
曲子怀有些心酸,却也只能苦笑着和她道别,他还是选择了欺骗,就连送个礼物他都选择了说假话,这条翡翠项链,并不是他姥姥淘换来的旧物,而是母亲祖上一直传下来的宝贝,从来都只给家里的儿媳佩戴,到了曲辰这一辈,没有生养男孩,所以才被她一直戴在身上。
曲子怀把这件东西送给了闫晓茹,就意味着他已经娶了闫晓茹一样,只是这种嫁娶只存在于他的心里,其他人无从知道。
闫晓茹看着曲子怀缓缓转身,小臂上搭着大衣往外走去,背影如此的颓废没落,根本不像是个要出国定居开始新生活的人。
“他心里一定有秘密,他究竟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话说起来那么轻松,表情却如此凝重呢?”闫晓茹自己在心里嘀咕,越想越有点放不下心。
曲子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的转角,闫晓茹知道他已经下楼了,她的疑惑并没有消失,所以很自然地走到窗边向下看去,下面就是庆云楼的停车场,那里有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还在点着火,应该是等曲子怀的车。
没过几秒钟,曲子怀就出现在了停车场,只是还没等他走到凯迪拉克旁边,车上就已经下来了一个人,看样子是个老者,还拄着拐杖,头发半白了,目光锐利到让人心里发毛。
“他是谁?”闫晓茹更加奇怪。
曲子怀看到那位老者,走上前去,没急着上车,先和他说了两句,闫晓茹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可是两人的表情都很冰冷,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和善。
过了一会儿,两人大概说完了,曲子怀愤愤地沉了一下肩头,绕过老者准备上车,老者伸出手臂,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这个稍逊即逝的瞬间,闫晓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那只手,手上有一个很夸张的戒指,戒面上有模糊的图案,像是某个家族的徽章。
“他,他是。”闫晓茹惊恐地张大了嘴,眼瞳放大了一圈。
这个戒指她再熟悉不过了,刚刚还和林叶在视频上分析过,这就是那个莫啸天订婚宴上,拥抱季莹莹的神秘男子所戴的戒指。
闫晓茹情急,紧张之下,一手攥住曲子怀刚才戴在她脖子上的翡翠项链,自言自语地说:“这人到底是谁?他和曲子怀学长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样不经意地一问,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了过来,空气里浮现出一行小字:平仓吉二,新宇株式会社社长,平仓怀仁生父。
“啊?!”闫晓茹吓得大叫,简直是白日撞鬼一样可怕。
她握着翡翠吊坠的手微微发颤,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不会真的是通灵吧?”闫晓茹低头看了看那个吊坠,它只是很安静地贴着自己的肌肤,似乎没有什么特别。
闫晓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决定再试一试,于是攥紧了吊坠低声说:“平仓怀仁是谁?”
她的眼前又是一闪,不过这次更加诡异,因为面前的空气里只漂浮着三个字:曲子怀。
“啊。”闫晓茹一时没有站稳,直直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想,这个翡翠吊坠如果真得通灵,那么它给出的信息难道是说:曲子怀是平仓吉二的儿子?
他说的要定居日本照顾失散的亲人,就是这一位么?可是平仓吉二,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他和平仓静雄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那么曲子怀和这次自己被绑架肯定也有关系。
闫晓茹越想越乱,就在她已经要大脑短路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