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晓茹有点奇怪,疑惑地看了看俞宏达,俞宏达一边给她加了点儿姜汁一边解释:“莫总如果私自查你,就会像季莹莹这样,不仅无功而返,还会打草惊蛇,如果他主动和你要,你就更好推脱,你刚才也说,闫总监去世的时候只有你在旁边,只要你矢口否认,说没有任何遗物,谁也不能把你怎么办。”
俞宏达喝了一口大麦茶,抿了抿嘴唇继续:“你刚刚还说,那份电子账册和名单是藏在一个芯片里,总共也不过一个指甲大小,这么小的东西哪里藏不了,你要存心不想给,谁能拿得到?他们又不是公检法,你又不是罪犯,难道还能绑架了你审问么?”
“那你的意思是?莫啸天是想让我主动交出去?”闫晓茹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心里拿不定主意。
“肯定是这样”,俞宏达倒是非常笃定,“他现在这样对你,就是为了换取你的感情,等你完完全全信任了他,东西不就自然到手了么,还用得着大费周章地去找去查?”
闫晓茹歪着头疑惑,她觉得莫啸天并不是两面三刀过河拆桥的人,他承认利用自己的事实,也承认爸爸给他查账的事实,他对她的承诺和表白都诚意十足,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并不是一个虚情假意的伪装者所能展现的。
“如果是这样”,闫晓茹想了想说,“我就更应该住到莫苑的别墅去,为了得到我的信任,他先是给我过生日,再是求婚,下一步还能是什么呢?我想看看究竟。”
闫晓茹做了决定,不像是轻易能改主意的样子,俞宏达只能摇摇头,无奈地继续翻自己的乌冬面吃。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闫晓茹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俞宏达小声地说,“我搬到莫苑的事你可千万别在天擎公司里说啊。”
“你是怕别人说闲话?”俞宏达有些奇怪。
“不”,闫晓茹摆了摆手,“我是怕季莹莹知道。”
“她?”俞宏达低头想了想,“有莫总护着你,她应该对你没什么威胁了吧?”
“我不是怕她威胁我,我是怕她知道我离开了自己家,就不会再来别墅偷东西了。”
俞宏达想不通:“怎么,你还巴不得她去你家偷东西?”
闫晓茹加了一块青口贝,放在嘴里嚼了嚼说:“她来我家偷东西,我才能抓到她的把柄,我虽然不是公检法,但只要她的人敢再出现在我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报警抓,再顺藤木瓜地把她揪出来,到时候入室盗窃和危害公司财政的罪名一起判,就不信扳不倒她。”
俞宏达笑了笑:“晓茹,你想得太好了,你以为入室盗窃的案子,公安机关还会大费周章地彻查?只要那些进门的贼咬定了没有人指使,谁会为你去大力审问他们?又不是什么恶劣的刑事案件。”
“这就不用担心啦,我早就拜托了四平,他说他在刑警队有一些兄弟,只要能抓到蛛丝马迹,管保会把季莹莹挖出来。”
俞宏达的手抖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闫晓茹说:“你还真厉害,连四平先生都打好招呼了,你这是要致季莹莹于死地啊,和她这么大仇?”
“哼,那当然”闫晓茹一脸气愤地说,“别的我不管,她因为莫啸天争风吃醋,或者在天擎动手脚做黑账,这都是她的事,可是她趁着我爸出事落井下石,到我家来偷我爸的遗物,这我绝不能忍,一定要治她个人仰马翻。”
俞宏达点了点头:“早知道这样,昨晚的那些贼,就不应该让莫总和四平先生放掉。”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已经跑了,我其实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报警。”
“可能是怕天擎的事情暴露出去吧,没报警还好说,都是公司内部事务,一旦报了警,那就难说了?”
闫晓茹看了看俞宏达,皱着眉问:“你是说,莫啸天还在维护季莹莹?”
俞宏达抿了抿嘴,肯定地说:“季莹莹毕竟是他的前任,而且又是莫家的养女,这种青梅竹马的情分,你觉得会是一两笔黑账能抹掉的么?公司内部出了经济问题,莫啸天为什么要闫总监去查,就算不移交公检法机关,也应该让公司董事会去公开查处啊。”
闫晓茹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疑惑,可是她毕竟对公司事务一无所知,不好下定论。
俞宏达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闫总监查到账务,也掌握了证据,可是为什么没把这些交给莫总,而是选择给了一个对这事毫不知情的你呢?”
闫晓茹被说的越来越糊涂,她看了看俞宏达问:“为什么?”
俞宏达向后靠了靠,低声说:“因为他不相信莫总。”
闫晓茹眼神亮了一下,心想俞宏达说得对,爸爸生前就说这个留下来的芯片是她的退路,如果爸爸真得相信莫啸天,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留退路呢?
俞宏达看了看闫晓茹变了颜色的脸,继续说:“莫总是在利用你,这一点他本人毫不避讳,他和闫总监之间有利益牵扯,这一点他也不避讳,但重要的是,究竟他对你的利用有几分?和闫总监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和季莹莹到底是敌是友,咱们都不清楚。”
闫晓茹咬了咬嘴唇,心里沉了半分,俞宏达狠了狠心继续猜测:“莫总暗地里调查季莹莹,看似是针对她,可这种调查从来不摆在明面上,前段时间如此高调地逃婚,这段时间又如此低调地和你求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另外”,俞宏达最后谨慎地说,“闫总监把外围的证据都交给了莫总,唯独没有交出核心证据,而就在你考虑答不答应莫总求婚的当口,他出了车祸辞世,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都太诡异了么?”
“你?”闫晓茹心“咯噔”沉到了底,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哆嗦着问,“你是说,我爸爸的死,不是意外,是和莫啸天有关?”
俞宏达深深叹了一口气,挠了挠头说:“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实据,但这一连串的事件太古怪了,不能不让人多想,晓茹,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现在还没有毕业,我觉得你还是先别牵扯到这些事里面去,太危险了。”
闫晓茹定定地看着俞宏达没有回答,过了三四秒,她才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听从了俞宏达的建议。
“那么”,俞宏达将茶杯里的凉茶换掉,又给她倒了一杯热的,“我可以帮你找人破解闫总监留下的那个芯片,你想不想看看莫啸天和季莹莹都拼命想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闫晓茹眼神闪了闪,又瞬间暗淡下去,她低头喝了一口热茶,说:“不用了,我并不想看,再说最近还是要先忙答辩毕业的事,等我顺利拿到两证之后再说吧。”
俞宏达倒茶的手僵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常态,他笑了笑说:“嗯,你说得对,事有轻重缓急,先把学校的事情处理掉吧,那你还要搬去莫苑么?”
“当然”,闫晓茹斩钉截铁地回答,“要想顺利毕业,这段时间可不能出什么意外,我不想再担惊受怕地住在闫家别墅了,如果搬到莫苑,至少在人身安全上我不用分散精力去顾及。”
俞宏达点了点头,同意了闫晓茹的话,只是他并不知道,闫晓茹心里还有一层打算。
经过俞宏达的一套分析,闫晓茹觉得莫啸天的确有问题,不仅之前逃婚有隐情,对她的态度和情感也越来越值得怀疑,现在又掺进了季莹莹这个谜团,看来,爸爸的死并不单纯,如果那真的不是一桩意外的车祸,会是什么呢?
所以说,她一定要住进莫苑,只有这样,她才能更接近莫啸天,更激怒季莹莹,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离爸爸去世的真相更进一步。
“嗡嗡嗡。”手机地震动打断了闫晓茹的沉思,她低头看了看,是林叶。
“不好意思,林叶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闫晓茹很有礼貌地走了出去,俞宏达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她果然是闫峰的女儿,即使如今年轻未涉世事,心思的敏捷程度也不是常人可比的,只要有人稍稍一提醒,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抓住好多线索,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福气,也不知道莫啸天和季莹莹的这趟浑水,她能不能平安趟过去。
“唉。”俞宏达叹了一口气,心说,闫峰啊闫峰,你这一死,可苦了你女儿了。
“宏达哥哥。”过了两分钟,闫晓茹接完电话回来了,“林叶开完会领了些表格回来,我得去填了。”
“嗯,我也得赶回去上班,那咱们就都各忙各的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闫晓茹和俞宏达分开后,直接就去了学校宿舍,进了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林叶就急匆匆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晓茹,怎么样,没事儿了吧。”
抱了好一会儿,林叶才放开她,眼神焦急地询问现状,害怕她现在精神上还受不了。
闫晓茹苦笑了一下,放下包和外套说:“现在好多了,虽然还难过,但是毕竟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晓茹。”林叶又焦虑地看了看她。
“没事儿,你别担心我,我不是还有你们么,你、莫啸天、四平,你们都在我身边,不是吗?我能挺过去。”
“嗯,我知道,我相信你能。”林叶点了点头,很郑重地回应。
闫晓茹在她肩膀上锤了一拳:“行了,别婆婆妈妈了,咱两之间你还用这样?”
林叶笑了笑,用手抹了一把脸,硬憋了满眼泪水。
“晓茹”,林叶看了看闫晓茹,低头小声说,“下周就答辩了,你要不要延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觉得系里的老师可以理解。”
“不,我要参加,爸爸虽然出了意外,但我想他应该希望我早点毕业独立起来,无论多大的困难,我想我得坚持。”
林叶看着一脸坚决的闫晓茹,撇了一下嘴说:“那你可要做好准备,这次,估计有人又要掀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