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莫啸天在书房里踱了两步,想了想说,“既然知道了季莹莹背后是新宇在撑腰,咱们就别傻乎乎地再和他们硬碰硬了,先把亚洲的业务撤一部分出来,尽量减少损失,集团的资产慢慢往美洲转移。”
  “那欧洲呢?”四平点了点头,又问。
  莫啸天笑了笑说:“欧洲最近经济环境不太好,倒是可以派几个得力的人手去顶一顶,在那边和新宇株式会社好好地打一仗,说不定会把他在亚洲市场占到的便宜给抽回来,人员部署我想一下,明天安排下去。”
  “不通过董事会么?”
  “不用,只是微调,高层人员我不动,在欧洲给他们打个游击战,我就不信平仓吉二能坐得住。”
  四平被莫啸天的气势给鼓舞了,在公司的商业部署上这位莫家二少还从来没失过手。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莫啸天喝了一口茶,又补充说。
  四平赶紧支起耳朵,以为莫啸天又要布置什么重要的事,结果莫啸天低头想了一下,悠悠地说:“晓茹下个月就正式毕业了,得给她赶紧找个工作。”
  “找工作?”四平差点儿没闪了神,这种小事莫二少也惦记上了?
  “对,你觉得哪里适合她?”
  四平没想到莫啸天会问自己的意见,皱了皱眉说:“呃,要不在天擎给她安排一下?现在俞宏达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咱们正好要疏远他,不然让晓茹来给你当特助?”
  这个想法不错,一来可以二十四小时监护闫晓茹,二来可以让莫啸天和她培养感情,此外总裁特助的待遇好,活儿也不是特别累,四平觉得莫啸天应该会同意。
  “不行。”但是莫啸天当即就否了,“晓茹刚刚毕业,天擎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并不适合她,另外专业也不对口,如果真的让她当我的特助,我在工作上会被掣肘,她也会有挫败感。”
  “那怎么办?”四平有些挠头。
  莫啸天沉吟了一下说:“还是到她的实习单位去比较合适,这样她人头熟,做事也顺手,不过”,莫啸天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四平说,“要烦你每天盯她紧一点了。”
  四平弯了一下桃花眼,没说什么,有时候他觉得和闫晓茹打打嘴仗,还蛮有意思的,只是。
  “只是,俞宏达怎么办?”四平有些担心地问。
  莫啸天说:“他恐怕也装不了多久了,吉二一有动作,他也会行动,这个人是个大麻烦,只怕他的野心不只是季莹莹,而是整个天擎,咱们先等等吧。”
  看四平有些心绪不宁,莫啸天又笑了笑,转了口风说:“咱们也别太杞人忧天,现在总归是把这条暗线抓住了,虽然整个网还没摸清楚,但是也不算完全在黑暗里,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行了,你赶紧去接四喜吧,这些天都没见到它,只怕晓茹要兴奋一会儿了。”
  四平听了这话,觉得放心了些,点了点头说:“是啊,刚刚我看她红着眼圈从你这出去,结果没一会儿,就跟着景叔屁颠颠去商量钉狗棚的事了。”
  “哦?”莫啸天唇角勾了勾,心想这丫头,到底还是贪玩儿的小孩子心性。
  闫晓茹其实并没把养四喜这件事当成儿戏,爸爸不在了,如今四喜成了爸爸生前留给她的唯一活物,说得严重点,她对四喜有点儿像亲人,前段时间因为要忙答辩的事,又要忌惮季莹莹,所以一直把四喜寄养在别人家,如今自己安定下来了,当然也要把这个狗儿子接过来好好住。
  “景叔,这边已经钉好了,还需要弄哪里?”
  狗棚到货以后,闫晓茹决定自己来装,她手里攥着螺丝刀,俨然一副木匠的架势,可是景叔走过来检查了一翻,才发现她钉的一点儿也不合格。
  “晓茹啊,你这里两个螺丝弄错了,你看,这样一颠倒,这边的这个横梁就弄不上去了。”景叔无奈地摇摇头,拿了她的螺丝刀准备返工。
  “啊?我看看”,闫晓茹不太相信自己搞错了,拿来图纸对了对,果然是反了,“唉,对不起,我来我来吧,我自己弄的,自己拆起来顺手。”
  闫晓茹夺过螺丝刀,开始把自己刚刚上上去的螺丝再拧下来。
  景叔笑了笑,慈祥地抱怨说:“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这狗窝送来的时候,我就说直接让工人给安装好得了,你非要自己安,何苦呢?”
  闫晓茹蹲着一边用力拧螺丝一边扭着脸和景叔说:“这个东西又不复杂,干嘛要白白搭上两百的安装费,我一个人能行,您去忙您的吧,再说了,四喜是我的狗,我替它搭个窝不是应该的么。”
  景叔摇了摇头说:“我看你呀,就是一时新鲜,你觉得这个图纸很简单,其实要把这些木条攒在一块儿,可不容易呢,要不要我请林叶小姐来帮帮你?”
  “不用不用,她还有一周就答辩了,我不想耽误她,我觉得我自己可以。”闫晓茹自信地说了一句,结果话音没落,就发现自己好像又把窝顶的一根梁子给钉反了。
  “哈哈哈”,景叔大笑了起来,拍了拍闫晓茹的脑袋说,“丫头,你不行,还是我来帮你吧,这些东西从平面变成立体,还是要有些手艺的,不能光靠脑子。”
  闫晓茹脸腾的就红了,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老老实实把手里的螺丝刀递了出去,只是在景叔接过螺丝刀的一刹那,闫晓茹脑海里浮现出一丝熟悉的画面。
  她的记忆里,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经常拍着她的头大笑着说一句:“丫头,你不行,还是我来帮你吧。”只是这个记忆似乎尘封得太久远,已经非常模糊了,那个对她说这话的人,连是男是女都记不清,只剩下了一份隐约的感觉。
  “怎么了,晓茹?”看闫晓茹愣神,景叔问了一句。
  闫晓茹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对了,景叔,您的腿怎么样了,上次害您受了伤,我到现在还过意不去。”
  “嗨,说什么呀,我这是老伤了,养两天就没事了,别看你景叔年纪大,可是骨头硬朗着呢。”
  闫晓茹竖了个拇指说:“当然当然,哎,不过景叔,您这腿伤到底是怎么落下的啊?”
  景叔听她问,突然就愣了一下,腼腆地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一次意外而已,被倒下来的家具砸了,筋骨受损,虽然后来接上了,可是到底落了残疾。”
  “听说还有烧伤,是么?”闫晓茹想起上次苏医生和她说的,就随口问了一下。
  没想到景叔很紧张,皱了眉头谨慎地看了看闫晓茹否定说:“没有没有,只是砸伤,破了点皮而已。”
  这态度反而让闫晓茹生疑,好像景叔在故意隐瞒什么似的,可是既然景叔不愿意说,也许是他的隐私,闫晓茹就不好再追究了。
  四喜的狗窝,基本上是景叔完成的,闫晓茹就是打了个下手,然而当一切竣工的时候她仍旧高兴得又蹦又跳,好像体会了一种特别的成就。
  莫啸天从一楼书房的落地窗看过去,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想闫晓茹大概是把自己对闫峰的感情转移到了景叔身上,毕竟,闫峰工作这么忙,他也许很久没陪女儿一起完成过一件事了。
  “闫峰,要是你知道晓茹过的那么苦,你还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莫啸天自言自语了一句,其实他在心里也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声,如果早知道会让晓茹承担这么多伤害和压力,他当初会不会选择把她扯进来,毕竟她只是个单纯的毕业生,只会为就业、择偶、生子这样的日常事而烦恼,不会像现在。
  莫啸天看着闫晓茹依旧被纱布覆盖的半张脸,心里忍不住一阵揪疼,她不该受这样的罪,她是如此天真单纯的女孩子。
  然而闫晓茹并没发现书房里的莫啸天,也不知道他对她的关心和后悔,她只是沉醉于一点一滴的小幸福,就像这只小巧精致的狗窝,就可以承载她的很多梦。
  四喜从四平的朋友家接回来,直接就扑倒了闫晓茹,闫晓茹简直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哈士奇的成长速度这么快,才刚刚不到半个月,这小家伙竟然重了好几斤。
  “它在你朋友那儿没受委屈吧?”闫晓茹一边拿了零食喂四喜,一边问旁边的四平。
  四平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说:“它受委屈?怎么可能,麻烦您看看它的个头好么?吃得溜光水滑还想怎么样?”
  “光吃的好能说明什么啊?真是的,心灵和身体都不能受伤害。”闫晓茹也翻了个白眼儿还给四平,一副护犊子的神情。
  四平被她气了个半死,指着四喜说:“吃得好还不说明问题啊?我跟你说,就你这条狗,把我朋友都快整的家徒四壁了,我要再晚去接两天,她都快行乞了。”
  闫晓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扬起下巴说:“这话怎么说的,我不是给够了狗粮么?又没吃他们家大米,怎么能说家徒四壁?”
  “狗粮?!”四平眼珠瞪得比灯泡都圆,“狗粮那在四喜同学眼里就是零食好吗,正餐都算不上,这货把人家冰箱都快拆了,偷吃的都偷到隔壁去了,撞烂了邻居三层纱窗纱门,害得我朋友给人家换了一全套新的。”
  闫晓茹也听傻了,原来四喜还有这一招,吃货也就算了,当贼算跟谁学的啊?看来以后在莫苑,也消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