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已经三日未归的谢嘉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平时一贯都是整洁爽利的他,脸上的胡渣看起来已经有些长了,原本一片清亮的眼睛中也布满了血丝。他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脚上的皮鞋居然没有换。

“你怎么没有换鞋子?”柳亦烟看了看他的脚说道。“忘了。”谢嘉荣若无其事的说道,便转身向楼下走去。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刚刚到家的时候看到家里一片漆黑,寂静得毫无人声,他的心竟是这么紧张。这样安静的夜晚让他想起十九年前的那一天,母亲也是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晚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形,八岁的他在别墅门口下了车以后就往家中走去。

他今天考试考了第一名,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可是当他拿着试装兴冲冲地冲到书房的时候,那里却没有妈妈的身影。他又想到了花园的玫瑰圃,妈妈非常喜欢那一片白色的玫瑰,经常坐在它们旁边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然后会对着放学的儿子笑道:“嘉荣,你回来了。”

谢嘉荣来到了玫瑰花圃,但是妈妈并没有在那里,连她平时坐的那一张藤椅也没有搬出来。他有些慌了,急急地跑去找客家,女佣告诉他,管家刚好休假了。“那妈妈呢?你有没有看到她?”小谢嘉荣心慌慌地问着。

“夫人不在花园里么?今天下午她还在那儿的,还说叫我们不要过去打扰她。”女佣说道。谢嘉荣还没听女佣把话说完便向楼上跑去,推开妈妈的房门,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他握紧小小的拳头疯了似的在别墅里奔跑起来,将房门一间一间地推开。他多想妈妈突然出现在一扇门的后面对他笑着说:‘嘉荣,你回来了。’可是那天晚上,没有人对他说出这句话。

从那以后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因为他亲爱的妈妈从那一天起,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柳亦烟轻轻地将相片放回原处,她觉得刚刚看到谢嘉荣的样子有些异样。

难道,这个男人是害怕自己走了吗?她在心里想着,随即又摇了摇头。她真是疯了,被人囚禁在这里还为始作俑者担心个什么劲儿。将书房的门关上,她便回了卧室轻轻在躺在了床上。

自从被谢嘉荣囚禁在这里以后,她几乎都没有睡好过,脑袋里总想着怎样才能逃出去。昨天晚上她因为睡不着半夜起床站在窗前往下看的时候,她才发现楼下的花园里竟然站了不少人。围墙边、阳台下,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带着墨镜,还转着房子踱来踱去。

柳亦烟额头上不禁多了几条黑线,她这是住在黑社会的老巢么?不用想,这些都是谢嘉荣派来监视她的。这架势可谓是固若金汤,她插上翅膀也不见得能飞得出去,哪里还能跑得出去。谢嘉荣不声不响地进了房间,看了柳亦烟一眼。

柳亦烟虽然背对着房门往里躺着,但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然后,就听见浴室传来哗哗地水声,柳亦烟便闲上眼睛装睡。她可没打算今天晚上又跟他吵一架。

不一会儿,床的一侧微微向下陷了进去,谢嘉荣洗完澡出来了。“你的伤口还痛吗?”柳亦烟万万没想到他问出的是这句话,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逃走被抓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因为过度挣扎,手臂上的伤口居然又裂开了流了不少血。

当时她自己没有发觉,后来洗澡的时候才看到,伤口显然又被上过药,但纱布包得确实太难看了。“已经好很多了。”她淡淡地看着他说道,想着这个男人虽然做起事来专横霸道,但却也有温柔的一面。

“嗯,那就好。以后就别想着离开了,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谢嘉荣一边靠在床头一边说道。

柳亦烟一听,刚刚才有些好转的心情又沉了下去。二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我不逃了,你叫那些人走吧,晚上在花园里逛来逛去好像幽灵一样。”

又过了半响,柳亦烟才轻轻地说道。“不行。”谢嘉荣想到没相就立即驳回了她的提议。

“我还能逃得出A市么,”柳亦烟一声冷笑。“连出租车司机你都可以指使,我不是一出门就被你逮住了么?”“你真的想清楚了,不再逃跑?”谢嘉荣转过脸看着他,眼神凌厉地问道。“你可想好了,如果下次再被我抓回来的话,我会用绳子把你绑住,让你连门都出不了。”

他狠狠地威胁道。“嗯,想好了,我不会再逃了。反正跟你在一起有吃有喝,又不用辛苦的工作,还有花不完的钱。

即使我逃到别的地方去,还是要为生计而奔波,不如就在你身旁呆一辈子算了。”柳亦烟也转过头来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嗯,你想清楚了就好。”

谢嘉荣见她说得这么深刻,不由得满意地挑起了嘴角,用手扶了扶柳亦烟的唇瓣。“我明天想去逛街好不好,在家里呆了这么多天我快闷死了。”柳亦烟立即又说道。

“不行,明天我没空。后天吧,后天我带你去皇宫广场。”谢嘉荣不容反驳地说道。

“嗯,那好吧。”柳亦烟仿佛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角。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柳亦烟便站在窗边向外望了望。

那些监视她的人还在,看来谢嘉荣对她还是不放心。这可不行,她在心里哀叹着。只要这些人还在的话,那她的逃跑大计就很难得以实现。

当然晚上她便又向谢嘉荣抱怨,谢嘉荣便答应她以后可以出门逛街,但不能超过四个小时。她一听便在心里暗暗作了个加油的动作。皇宫广场依旧奢侈而又繁华,从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柳亦烟便便深深地厌恶着这个地方的纸醉金迷。

这种付钱奢华,追名逐利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向往的是自由,心的自由,身体的自由。可惜谢嘉荣最不能给她的就是这个。

在皇宫广场大肆采购了一番,又买回了一堆自己不需要又用不上的东西。便又跟着谢嘉荣去了春雪湖。还是原来那个地方,还是原来那个人,连晚餐上的菜都没有换。

可是柳亦烟今日的心情却不能跟上次同日而语。琉璃壁内的宫粉已经有凋零之势,白色的世界里落红成阵,片片轻舞着徐徐落下。景致虽美,但看在柳亦烟眼里凄凉却更盛一分。

想着上次与谢嘉荣来这里的时候,她心里是如何想着与这个男人厮守下去,今天却是算计着怎样逃跑,唇边不觉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笑什么?”谢嘉荣显然也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皱着眉头问道。“哦,我是在想这些花。”

柳亦烟轻轻说道。“这些花怎么?”“原得韶华刹那,开得满树芳华。这些花虽美,却总逃不过凋零的一日,我们女人也一样,红颜弹指老,不过匆匆十几年而已。”

柳亦烟一边看着凋零的梅花从眼前飞过一边说着。“你这是在担心你老了我便不要你了么?”谢嘉荣一想到这里便不由得笑了起来。女人啊,还真是想得多,现在就开始想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啊!?她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嘛?柳亦烟有些愕然。她只是怕谢嘉荣发觉她想逃跑的心思,但信口瞎掰了两句,却被这个男人理解成这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还真是自大啊!从春雪湖回来的那个晚上,谢嘉荣便把守在别墅外面的人全都撤走了,柳亦烟顿时一阵雀跃欢呼,仿佛看到未来的生活在向她招手。这天,她又打开QQ便看到水新巧给她留言,说戴振过来找她,有些担心叫她回个电话。她便想着近期是不是应该和新巧联系一下了,顺便计划好下一步逃跑路线。

想到这里她便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走到大厅的时候保姆跟了过来,问道:“柳小姐,你这是要出去吗?”“是的,我想出去逛逛街。”她点点头。“那你吃晚餐前回来吗?谢先生交代过,说如果你出门四个小时内没回家的话就要给他打电话。”

保姆惴惴不安地看着她说道。柳亦烟知道保姆原本也是个善良的人,只是被谢嘉荣这样吩咐不得不做,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正好是下午2点半左右,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晚餐前我会回来的。”便提着手提包出门了。

此时的天气已经是深冬,街上冷风阵阵,一片萧瑟。柳亦烟找了个电话厅给水新巧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叫她不用担心。随后又问了问甜品店的生意,以及戴振和张光磊等人的情况,便挂了电话。

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便打算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一坐,好打发时间。她拐过街边的十字路口,往前面的咖啡店走去。却看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贴着她的身子开了过来,然后‘嘎’地一声停了下来。

正疑惑地抬头看着这辆车子,便看见有人拉开了车门。“请问,你是柳亦烟小姐吗?”一个身上穿着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年青人向她问道。柳亦烟看着问她话的男人顶着一头杂乱的黄毛,手上夹根烟,坐在靠车门的位子上还在吊儿郎当地抖着腿,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以前被绑架过的经验,她马上摇头否认。

“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说完她就加快脚步往咖啡厅的方向跑去,心想在人多的地方这些家伙应该不敢乱来。谁知事与愿为,她还没跑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就是她,别让她跑了。”

柳亦烟一听立即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可是就在她快跑到咖啡店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一道劲风掠过,那个染着黄毛,身穿白色T恤衫的人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她提了起来。她猛烈地挣扎,还转头在那人手背上咬了一口,黄毛吃痛瞬间松开了手。

就在柳亦烟以为热爱脱离了对方掌控的时候,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哼,居然咬我,别跑!别跑!”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柳亦烟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这时后面又跟来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柳亦烟抓起来往车上抬去。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救命啊!”柳亦烟刚张嘴叫了两声,便被黄毛狠狠甩了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