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陈锐哲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沐晴风真是个人物,纵观整个车站,还没谁跟她一样拖着这么巨大的箱子,他很怀疑沐晴风是不是把她老家拆了直接整体搬这儿来了。他甚至想很不厚道地问一句:“伯父伯母在里面呆久了不闷吗?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自己想想自己乐呵乐呵,他相信沐晴风绝对敢在如织的人流里把他朝死里抽。所以,他连沐晴风是怎么把这个巨无霸搬来的都懒得问,木已成舟,咱没必要老是纠结于过程不是,很多时候糊涂点反而能活得比较舒坦,活得太清楚的人总是辛苦,他才不要。
沐晴风正色道:“你不要侮辱我们中华民族的科技发展水平成么,虽然你基础不好,也可以说是先天不足,但咱还是可以勒紧裤腰带凑点银子送你去整个容的。”
嘻嘻哈哈的,热热闹闹的,嬉笑怒骂之中,沐晴风冷冰冰的一颗心,没来由得暖了也亮了,像是有人在茫茫黑夜里为她点亮了一室烛火,黄融融的光芒,暖彻她的小小心房,特别轻柔。
她很认真地想,也许友情不见得比爱情汹涌热烈,但它往往会比爱情踏实持久。嗯,有朋友真好,有死心塌地、骂不走打不跑的朋友,真好。
是谁唱过,好朋友天长地久不会闹分手。唱得多对。
陈锐哲重新包装过的上海大众还挺麻溜,没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抵达了沐晴风的小窝,站在高高的公寓楼下,陈锐哲颇为欣赏地啧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沐晴风——他有猥琐的话要说。
沐晴风杏眼圆瞪,暗示他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锐哲扬了扬下巴,很狗腿地讨好道:“别看你们这儿户型小,风格真还挺好,简直就是一现实版爱情公寓嘛,一栋男楼挨着一女楼的,一不小心就擦枪走火了!比爱情连连看还方便找对象。”那口气,听着别提有多艳羡了。
语言文字工作者沐晴风顿时无语问苍天,还男楼女楼的?老实说,陈锐哲的想象力还真不是盖的,用词也是超级有风格。
既然他都尽量委婉含蓄了,沐晴风也不好意思再挖苦他了。
“唉?你怎么知道一栋住男的一栋住女的?”沐晴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奇怪地问道。
陈锐哲坏坏地笑,一双贼贼的眼睛滴溜溜地引导着沐晴风往斜上方看,沐晴风不解地仰起头,微微侧转脸……好吧,她汗了,也明白了。
一排排色彩艳丽、花枝招展的性感内衣和一个个赤着上身站在窗边冒充文艺青年的二货,足以说明问题了。
沐晴风突然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住在这种颇受饥渴青年欢迎的公寓里,她清了清嗓子,无奈地说:“我们公司有病,没事瞎搞什么体恤员工的创意,把我们这些没人要的单身青年都发配到这儿住,美名其曰要给我们多创造点遭遇爱情的机会,其他公司也有一样犯抽的,他们拿我们拼死拼活为公司挣来的钱合资建了这个小区,唉……我不知道抗议了多少回,都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也很无奈,我也不想住在这破地方的好吧。”
其实沐晴风最讨厌在背后说公司坏话的人了,可她此时真的是情非得已。上帝原谅!她已经在心底默默忏悔了。
陈锐哲直接把一只手插腰上了,口气酸酸地说:“别介啊老姐,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你说你上哪儿找这么人道的公司去啊?也就你们这种搞文化的公司才这么有情调有人性,你这是祖上积德外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懂不,咱做人得厚道,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咱得实打实地去珍惜,再说了,什么叫没人要啊?喜欢你的帅小伙摞起来就是一崭新的东方明珠啊!不穿鞋的可不一定都是没鞋可穿的,像我老姐你这样有鞋不穿的,那叫有个性有韧性!您老这不叫没人要,明白否亲爱的?下次再乱说我玉石俱焚也得把你丫好好抽一顿!不带这么糟践自己的知道呗?还有啊,我觉得我姐真的是太有语言文字工作者的气质了,遭遇爱情,啧啧,我咋从来都没发现遭遇这俩字也能用得这么有气质呢?唉,我又有得学了。”
沐晴风微怔,忽然嗅到随风飘来的淡淡花香,她心里不禁有些泛湿,但随即又凶神恶煞地瞪眼,掩饰情绪道:“说,谁是玉谁是石?你说谁是石啊?你倒是给我说说呗!”
陈锐哲一脸大义凛然般的英雄主义:“当然我是……”不过,迫于沐晴风的淫威,他乖乖换成了一脸的谄媚,“当然我是石,我是石,您老人家是玉,美玉!价值连城的和氏璧!”
沐晴风哼哼一声:“谅你也不敢造反。”十足的老佛爷样,陈锐哲心想他老姐没被星探发掘去演宫廷大戏真是广大观众无法补救的损失啊。
他家晴风姐姐,真是不要太有派头了。不枉他老姐老姐地喊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