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的医生对这小子好像很熟悉,一见到就呵呵笑着问:“怎么,小子,今天又哪受伤了?”
那小子装作委屈的伸出手,“手背被烫了。”
“呦,这伤不是打球打的啊?”
“嗯,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烫的。”他说着瞥了我一眼,“要不能有这样的美女老师陪着来看医生吗?”
他若是没受伤我此刻一定抽他一记。
医生笑了,哗哗的翻着他的病历本:“程凛,你这小子一本病历本都写满了,终于有一次是公伤了。”
程凛,原来这死小孩叫程凛。
走出校医院的时候,这小子依旧美滋滋的乐着,一点也看不出来受伤难受的模样。开始怀疑我这特意跟着来医院是多么的多此一举。
“夏老师,中午啦,要不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程凛说。
“救命之恩一顿饭就想糊弄了事?也太便宜你了吧?”我白他一眼,反正在这小子面前我的教师威严早就毁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他故意皱起眉,然后严肃的说:“难不成要我以身相许?”
我脑门哄的一声,现在的小孩!天知道我有多么想要掐死他。
可还是本着一颗教师的仁爱之心说:“你啊,好好学习,把我从鬼门关捡回来的这条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科学奋斗中去,就够了。”
程凛噗嗤一声笑了,“夏老师,你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人,居然还这么根正苗红啊!”
强烈压抑着想要掐他脖子的冲动,我平静的留下句:“你好好养伤,实验报告还是要按时交!”便掉头离去。
隐隐的听到背后有个声音哀嚎:“不是吧?我手都烫坏了还要交实验报告!夏老师你太狠了!”
心里一阵报仇雪恨的快感。虽然着感觉有些微妙,跟滥用教师职权公报私仇似的。
可这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下午我便主动坐进了副院长的办公室,听他一番冗长的无实质意义的寒暄加闲话之后,终于逮住机会开口说起了上午实验室起火的事故。
“这次的火虽然小,可危险性还是很大的。我们不能让学生们冒这个险。”我语气尽量平缓。
“是啊,确实不能这样下去了,之前陈墨老师也说过这批油浴炉太旧的问题。学院这里正在和学校上级领导请示,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个安全隐患。”
这个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回答让我无奈,继续追问:“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落实解决?”
“这个说不定,毕竟涉及到的资金调动比较大,学校极有可能上报政府申请补助。”
就换一批加热用的小炉子,至于吗?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不死心继续问:“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尽快解决吗?毕竟学生实验可是经常要用的。”
“当然上报学校也不是唯一的办法,如果能找到一些外面的企业赞助,那一切都会快得多。就像你申请的那个无菌实验室一样。学校嘛,每一笔资金的调度都是要有计划性的,可外面的赞助就不同。”
又是赞助。这所国家重点大学什么时候竟成了希望小学?
见我无语,副院长语重心长的拍拍我的肩:“小夏啊,我知道你刚从国外回来这些事情肯定不适应,不过体制这个东西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你慢慢就会明白了。”
“嗯,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去找找看外面有没有企业愿意赞助的。”我挤出个笑容。
总是这样的,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只能改变自身策略。
副院长好像很满意,点头道:“嗯,这就好。对了,后天市里有个发展研讨会,很多企业代表也会参加,不如你和我一同去,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信息。”
没想到主持这个研讨会的,竟然是蔡飞鸣。
一身浅灰色正装,头发一丝不乱,那一双弯弯的眼还是笑意盈盈的。见到我亲切的笑着打招呼:“黛然,你也来参加这个会?”
我淡淡一笑:“陪我们副院长过来的。”
她眨了眨眼:“你们钱院长可是我们的座上宾,每次开会都必然要请的,今天居然带着你来了,看样子你很受他老人家重视嘛!”
受宠若惊。我笑容有点干:“来这是为了和企业代表增进交流,以便日后合作。”
原来我也说得出这么官方的话来。
“嗯,赞助是吧,这个会的目的之一就是促进企业支持大学科研的。我来帮你引荐一下吧。”蔡飞鸣倒也清明。
有了她的帮忙,还真就圆满达成了我这次伴君出行的目的。于是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蔡飞鸣这么容易聊天,整日在这样的场合里摸爬滚打,人话鬼话外星话都会讲了。为了表示感激,以及上一次她那么配合我聊天的感谢,我提议会议结束后我请她吃饭。
她却有些为难的拒绝了:“不好意思,今晚已经约了人,咱们改天吧。”
我马上意识到,肯定是个男人。便笑嘻嘻的说:“佳人有约?那我肯定不敢打搅啦!什么时候有空打给我吧!”
她腼腆一笑,眼中泛着灵光。看来我说中了。
钱院长和几个老熟人一起相约吃饭,问我要不要参加,我呵呵一笑便果断拒绝了。明知道这样不太礼貌,可还是不想太social。我始终坚持着国外几年养成的科研工作者的克己精神。
走出开会的酒店,转个弯想要找地铁,一眼瞥见了苏漓正过了马路向着开会的酒店走去。
没来得及打招呼,那家伙就已经进了酒店大门。莫名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蔡飞鸣说晚上约了人,苏漓就这么巧出现在这个地方。莫非这俩人……
心里顿时有点小兴奋,迫不及待的拿出电话想要喝小雪分享这个秘密。可这丫头却不接电话!无奈只好继续走向地铁站,心里还是装着这个秘密各种走神。苏漓啊苏漓,你这小子终于从施茵茵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一边替他高兴,可一边又默然感伤。所以到底没有什么感情是能够天长地久的,苏漓当年那样信誓旦旦的说会爱施茵茵一辈子,现在也还是退却了。
一脚即将踏上地铁站的自动扶梯,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鸣笛。我转头,看到路边一辆黑色的丰田,赵炫朗的头探出车窗,不耐烦的喊着:“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