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或许电话那一端的他此刻也是松了口气吧。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变成了这样呢?
“不回拨过去吗?”陈墨问。
我摇头笑笑,“不用了,他可能是打错了。”
陈墨没有多言,继续默默干活。还好身边的人是他,如果是小雪看到这一幕,倒抽了口凉气。
一下午的劳动,实验室终于见了些光彩。我拂去额头的汗,有些歉意的对陈墨说:“不好意思,今天要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本应该请你吃饭的,可是今晚已经约了人。这顿算我欠着,过几天还。”
我看到陈墨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即暗下来。“客气了,大家同事嘛,你又是我师妹,这点小忙不足挂齿。”
果然是谢辰轩的室友,说话都和他一样文邹邹的。
走出校园大门的时候,晚霞已经铺满了天空。我总觉得自己这劳动了一下午的模样有些狼狈,可也来不及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洛英奇的黑色本田已经停在那里了。
我坐上车,被车里的带着些甜味的冷气吹得一个激灵。这味道,绝对是小雪的品味。
一路上没说几句话,洛英奇一向不喜话多。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何会爱上小雪,那样一个咋咋呼呼古灵精怪的傻姑娘。来到一家餐厅,店面很小,装修的却还算精致。
“赵炫朗这两天联系你了吗?”他坐下的第一句话问的竟是这个问题。
我懵了一下,下意识转动着眼球,寻思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呵呵,看你这样子是已经联系了。”他笑着说,“什么时候小雪也能像你一样容易看透就好了。”
“我们还没联系,只是,今天下午他有打给我,我在忙没接到。”只好如实汇报。
洛英奇看着我的眼睛,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许久才说:“啊,这样啊。”
没有继续追问,洛英奇就是比小雪稳重。不过看他神色凝重,或许也正为自己的事情犯愁的没心情想太多了。
“小雪怎么了?”我问。
“我可能最近要被调去北京工作一阵子,那边一个项目需要人手。”他缓缓道。
“去多久?”
“不一定,半年或者一年。”
“小雪不同意?不会吧,工作而已。”我不相信她的无理取闹会到这个地步。
“本来是没什么事情的。可是,后来她听说了瑜君也在北京。”
于是我懂了。段瑜君在北京,小雪怎么可能放心让洛英奇去那一年。这事情确实比较严重,以我对小雪的了解,这回恐怕真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你叫我来,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要我怎么帮你?”我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嗯,我打算向她求婚,等婚事办好再去北京。”落英奇喝了一口杯中的绿茶说。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心里酸酸的快要哭出来。这感觉不是吃醋,是感动。这么多年了,我亲眼见证着他与她的感情磕磕绊绊,而他终于不负所望,给出了小雪最值得的承诺。
“真好。”我由衷的说出这两个字。
我亲爱的小雪,你是多么幸福,天底下你最爱的那个男人恰好也是最爱你的。这应该叫做傻人有傻福吗?
“我已经计划很久了,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还好这时候你回国了,能在她身边帮我一把。”洛英奇说。
我情绪高昂的点点头。也许是精神过于亢奋的缘故,这一顿饭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和洛英奇一起计划了各种方案,越说越激动。
“可能还需要赵炫朗的帮忙。”他忽然说。
“要他帮什么?他和小雪又不熟。”我故意撇撇嘴。
“因为小雪说过,她希望她能和最好的姐妹一起结婚。咱们四个如果能一起办婚礼,也会节约不少资源。”他慢悠悠的说。
我一口柠檬茶呛在喉咙,难过的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真想不出来,一向老成的洛英奇大哥怎么会如此淡定的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
他看到我这个反应笑了出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这次回国,难道不是为了他?”他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我眼前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仍无力辩解着:“怎么可能!我这次回国是因为国外的课题组正好和母校有合作,我是为了报效祖国才回来的!”
好吧,我知道这个理由太弱,连我自己都骗不了,又怎么能骗洛英奇。
只好无力的补充道:“你们真的想太多了,我和他几年前就彻底结束了,或者说根本没开始过。反正,这次我回国和赵炫朗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仍是笑,对着狼狈不堪的人围观,这一点可恶的和赵炫朗一模一样。“好吧,我相信你。就像五年前你走的时候一样,那么多人都说你是和赵炫朗分了手太伤心所以跟个帅哥师兄出国双飞,我始终坚信那个人和你出国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知音啊,我感激涕零。“我的每一步决定都是依据自己的真实心意,不是因为任何旁人。”
他收起笑容,点头,眸光似深潭。
“再说,你们一个个就觉得我回国就有好戏看的,也不替赵炫朗想想,都这么多年了,他身边还会没有别人?那家伙一向热爱招蜂引蝶。”我继续说。
“呵呵,这倒也确实。你感兴趣他这几年的私生活?我倒是有些了解。”洛英奇的狡猾又泛了上来。
“不必!”我迅速双臂交叉做个“X”状,“以后你们在我面前不提他行吗?”我祈求道。
我是真心受不了了,快分裂了。
他叹了口气,“真正的释然果然太难了,你们都分开五年了还这样。”
恍惚间,我有些不确定,他这句话究竟是说给我听的,还是给他自己?
在家附近的街道下车,我独自去了一家小超市买零食。目光扫到一盒饼干,彩色的包装袋上印着熟悉的图案。和我那只摔破的杯子一模一样。想都没想就从货架上取下,交了钱,带回家。没有拆封,就那么放在床头,看着竟也觉得安心。
有人说杯子是一辈子的意思,所以不要轻易送人杯子。那都是少女时代执着的幻想罢了。哪有那么多的说法,哪来那么多的一辈子?现代人似乎更喜欢说杯具,这种无色无味的冷幽默却十分有爱。至少在林达不小心打碎了我那只杯子的时候,我心里的难受减轻了不少,嗯,打碎的是一个悲剧,好彩头。
手机就这么又响了。
这一次我不敢再发呆,很快的按下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