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峰觉的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自己在这里已经生活三年了,柳峰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再不离开这里,很快这个小山村就会有大麻烦。
柳峰将这件事,告诉梅萍,梅萍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柳峰知道梅萍心里不好受,柳峰很想安慰梅萍,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柳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梅萍,叹了一口气,就走出了房门。
柳峰离开以后,梅萍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当梅萍离开房间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梅萍刚才哭过。
每个人,去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爱你的人,为了你一退再退,当你坦然接受这一切的时候,你和她(他)就注定越走越远。
柳峰现在正在和他父亲摊牌,这三年,柳峰对于这个时期的人们,已经有了很深的认识,一旦自己离开,梅萍的那份家产,肯定要被这些本家的人惦记,人们常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绝对不适用于,这些整天和土地打交道的人,你的退步,只会换来他们得寸进尺,刚开始柳峰还忧愁,自己离开以后,父母怎么办,但现在,不用了,因为自己有个弟弟,他会替自己尽孝。
柳峰说:“爹,分家吧!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家族里的那些本家,谁不眼红我的家产,我离开以后,梅萍母子肯定会吃亏的,父亲,你放心,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村里的田产、房屋,我都给弟弟,我和梅萍,搬到梅萍的村子去住。”
柳峰的父亲想了一会说:“你说的有道理,也罢,你已经长大了,也到了分家的年纪了,那好,明天就分家。”
父亲的爽快,让柳峰有点意外,柳峰点点头,就离开了,柳峰回去以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梅萍,梅萍听完以后,打了柳峰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将柳峰打蒙了。
柳峰看着一脸生气的梅萍,茫然的说:“萍,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打我?”
梅萍指着柳峰,深吸一口气说:“怎么,你还不服?”说着抬手就要再打柳峰,但看到柳峰的样子,还是不忍打下去,梅萍说:“柳峰,你很有钱吗?还是你有权?”
听到梅萍这样问,柳峰一下愣住了,想了想说:“我没钱、没权。”
梅萍说:“既然这样,那你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呢?你为什么要和你父母分家?”
柳峰低着头说:“家族里的那些本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我走以后,你被他们欺负。”
梅萍:“家族的本家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讨厌他们,有事的时候,找不到他们,当你做出新的农具的时候,他们就围在你身边,我也讨厌他们,但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打你吗?”
柳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梅萍说:“我打你,是替父亲打你的,你扪心自问,父亲对你不好吗?现在,你居然这样对他老人家?”
听到梅萍这样说,柳峰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过去父亲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梅萍看着哭的像个小孩一样的柳峰,叹了一口气,一把将柳峰搂到怀中,像哄哄小孩一样,哄着柳峰,用手拍着柳峰的后背。
就这样哄着、哄着,柳峰就这样睡着了,看着睡着的柳峰,梅萍苦笑不得,真像一个小孩子,刚刚还哭的那么伤心,现在居然睡着了,梅萍摇着头笑了笑,就将柳峰扶到了床上。
梅萍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柳峰紧紧的抓住,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梅萍知道,柳峰人不坏,只是没有当初的热情,将自己的心藏的太深了,可以想到他经历过什么,才会将心藏的这么深。
他将自己的心,藏在了一个小黑屋里,而打开这个小黑屋的钥匙,已经有一半在自己手里了,剩下的一半,或许下一秒就在自己手上了,或许不会,唉、没有童话的孩子。
对于分家的这件事,也不能说,柳峰一点道理没有,他一定经历过类似的事,害怕自己受伤,所以才和父亲要求分家的,而他也一定,放弃了很多。
世界有时温暖的如同天堂,有时寒冷的如同地狱,好事不会因为你的期盼而早来一秒,坏事也不会因为你的期盼而晚来一秒,尽管柳峰现在,很不想、也不愿和父亲分家。
但本族的长辈,却因为分家,已经都来到柳峰家里了,这件事,即使柳峰再不愿,也只能接受,柳峰不是没想过,反悔,但古时候,人们最看中的,就是一个人的诚信,可以说,古时候,一个人的诚信,是他生活在世最大的依仗,如果现在反悔,自己和父亲,必然会被全村人看不起,而且这个污点,会持续很久的。
先是祭祖,然后是由族长在族谱上填写柳峰的名字,然后分家就完成了,当人们知道,柳峰将所有东西,都留给他弟弟的时候,柳峰的家一下就冷清了,和往昔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柳峰对着收拾东西的梅萍说:“我没说错吧?你看,一下就没有人来了。”
梅萍指着柳峰,没好气的说:“这还不怨你,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你还在那里装个鬼啊!”
柳峰点点头说:“没错,这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但是萍,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如今这世界,谁不是为了利益而奔波?你还要委曲求全吗?好,退一步,你委曲求全,我没意见,但是,我们的孩子呢?他们也要为了你心中奢望的亲情,委屈自己吗?”
梅萍很认真的看着柳峰,看的柳峰浑身不自在,梅萍很认真的说:“柳峰,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今天的一切,是不是你故意的?只是为了让我打消对亲情的幻想?”
柳峰看着梅萍的眼睛说:“不是,这一切,不是我故意设计的,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还有,我不是想打消你对亲情的幻想,我只是想告诉你,委曲求全换不来,你心中的亲情,你如果继续委曲求全,你将失去更多。”
梅萍说:“我信你,我会尝试改变的,你说的没错,委曲求全,并不能得到什么。”
柳峰从后面抱住梅萍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忘了,你是梅大小姐,世界上,有什么事能够难住你呢?现在,你相公我诗性打发,想要赋诗一首,娘子还不快快研磨。”
梅萍看着柳峰那得意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说:“相公,稍待,为妻这就研磨。”
柳峰不会在竹简上写字,梅萍给柳峰找来一件衣服,让柳峰当做纸,毛笔是猪毛做的,一切很寒酸,一切又很温馨,因为都是自己做的,柳峰提笔写到‘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诗成柳峰高兴的说:“娘子,为夫文采如何?如此文章,人间那得几回闻。”说着、说着,就放生大笑。
梅萍捂着脸说:“你丢人不丢人?剽窃人家陆游的诗,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你好文采,你还要脸不?”
柳峰豪不在意的说:“娘子,这时候,陆游还没出生呢,我说是我写的,就是我写的,谁能奈我何?”
梅萍说:“那你就接着臭美,我不打扰你的雅兴了,我接着收拾东西,您那慢慢欣赏,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柳峰当然不是闲得没事,写这首诗的,写这首诗,就是想要告诉梅萍,不要太过悲伤,事情已经发生了,往前走几步,就会有更好的风景,而不是,因为害怕,止步不前,看梅萍的样子,柳峰觉的,梅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梅萍和柳峰忙了一天,才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搬上牛车,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家,柳峰将房子钥匙,交给父亲的时候,看到了父亲眼里的血丝,知道了,父亲一夜没睡。
看着父亲的样子,柳峰忍不住哭了出来,柳峰跪下给父亲磕了三个头,父亲一直将柳峰送到了村口,两个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父亲在村口看着牛车渐行渐远,柳峰则在牛车上哭泣。
梅萍看着柳峰的样子,忍不住说:“你刚刚为什么,不向父亲道歉?”
柳峰苦笑一声说:“说什么?亲人之间不需要道歉,需要的是行动,我向父亲道歉,却赶着牛车离开,呵呵……”
梅萍说:“那你为什么不和父亲,说一会话,你们两人一路,一句话也没说。”
柳峰说:“说什么?人们常说‘知子莫若父’,父亲知道我的想法,但我不了解我的父亲,父亲因为知道我的想法,他选择了支持,所以什么也没说,而我,是不了解父亲,因此不知道说什么。”
听完柳峰的话,梅萍什么也没说,牛车就这样,悠悠荡荡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