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叁纠结于如何处理现在的状况时,档案室外面的门突然被敲响。
“胡叁吗?你在做什么,你的行动审批下来了,头儿让我拿给你。”
那说话的声音,可不是刚才还在女孩记忆中狰狞着的男人。
胡叁顿时黑了脸,向玄聍使了个眼色后,很快地走到门口,打开了不断被敲击着的门。他其实很想要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这样的话,或许世界上的罪恶就能够全部显露无疑,至少自己不会这么愚蠢地被人骗成这样了。
门外的男人叫做孟山,虽然年龄要比胡叁大一些,但的确是在胡叁后面进入警局的。平日里在警局虽然说不上平易近人,也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让人厌恶的地方,可是玄聍却指认他就是那场案件的凶手,让他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身为警察,应该知道自己职业的特殊性,可他居然利用这样的性质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是那种事关个人道德问题的,让他如何能够原谅!
所以在开门之后,胡叁连话都没有多讲一句,直接掏出口袋里的手铐,将昔日的同事抓捕归案。
“哎,胡叁你这是干嘛?玩笑可不能乱开,别让头儿看见了,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孟山一边说一边推脱着已经套上的手铐,或许是他对于自己的处理方式过于自信,以至于宁愿相信胡叁是在与他开玩笑,也不愿意猜测自己做的坏事是否已经暴露。
玄聍将已经合上的阴阳伞收回怀中,带着一脸娇俏的笑容来到了门口。
“不要怕不要怕,咱们这就可以去见局长。毕竟他刚才才说过求我帮忙的话,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些规矩上的小事和我翻脸呢?”
玄聍冷冷地用伞尖狠狠地扎了男人的脚,要不是胡叁在一旁拦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见身边的两个人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孟山这才提起了惊惧。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说清楚,说清楚再出去。好歹我也是个警察呀,你们就这样铐着我也太不合适了,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孟山佯装愤怒地甩了甩胳膊,一双眼睛却是毫不客气地盯着胡叁的脸色。他必须辨别出,这两个人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罪行,如果知道的话,是道听途说还是有真凭实据,再或者两个人知道了多少,这都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蓦然听到孟山这么说,胡叁说一点儿都不动摇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他又知道自己完全相信玄聍的话,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为难。
好在玄聍从来都是个懂得替人排忧解难的人,眼看着胡叁的表情已经开始起变化,她知道事情不能再交给胡叁拖下去了,不然一会儿怕是什么话估计什么也诈不出来。
好在外面的人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注意到档案室里的争执,玄聍索性就再次锁上门,趁这个机会直接打破孟山的心里防线,也省得一会儿再出什么纰漏就不好了。
那边的胡叁一见她又开始折腾阴阳伞,就差不多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也是,自己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再说了,怕是那可怜的女鬼也很渴望见他一面吧。
“你还记得黄宁宁吗?”
玄聍将伞扔到了半空中,转而笑着盯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孟山。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那把破伞怎么没有掉下来,反而是在半空中旋转?难不成,难不成这女人会邪术!孟山冷冷地打了个战栗,继续将视线投放在那把特别的伞上。
什么!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已经死去的黄宁宁会出现在伞下,还一脸仇恨地瞪着他?不,这怎么可能,那女孩明明就被自己亲手杀了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的时候,女孩居然幽幽地开了口,一如那晚初见的时候。
“警察叔叔,为什么杀了我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女孩边哭边问,眼看着就要贴上孟山的脸颊,吓得他赶忙跪倒在地,求女孩不要来找他,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胡叁早就在玄聍的示意下打开了手里的录音笔,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了下来当作呈堂证供。
事情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虽然很想要吃点东西,但女孩的案件没有完全结束,玄聍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东西的。再说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最先通知家长过来吗?罪犯都抓到了呢,这样会不会稍微弥补一下他的难过呢?玄聍猜测着,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胡叁已经开始追随她的身影了。
等了又等,警察局吃饭的人都已经回到自己岗位上了,可是局长的审查还是没有通过,这让急性子的玄聍不仅恼怒起来。
“喂喂喂,你们警察局的人就是这么不作为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如今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为什么不把家长请来确认事实?还是说,你们要为了警察局的面子再次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我玄聍丑话说到前头了啊,但凡你们要这样做或者有想要这样做的苗头,以后无论是什么案件我也不会帮忙了。因为我会觉得帮助你们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玄聍说着,好像胡叁真的那样做了似的,把手里的阴阳伞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更是惹得胡叁忍俊不禁。
见向来严肃的胡叁突然露出笑容,玄聍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好清清嗓子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继续等待。
等待的时间真的很漫长。好在最后的结果并没有让玄聍失望,上面不仅决定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让其他警察引以为戒,更是告诫市民不要轻易相信身穿警服的人,毕竟他的警察身份不是靠着一身警服来确认的。再说了,即便是真的警察,也不防有像孟山这种败类混在里面,还是安全第一。
“打电话了吗?”
玄聍焦急地等待着,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急迫,但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声音告诉她。
“快一些,再快一些,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由于不清楚这些声音的来源,玄聍也不好告诉别人这些事情,只能在言语上一次次地催促,一次次地要求。
“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是正在赶来的路上。嗯,家属情绪很激动,你一会儿适当地离他远一些,以免误伤。”
胡叁破天荒地说了些关心的话,虽然他也知道,对于一心只觉得对方可怜的玄聍来说,那个父亲根本就不是危险的源头,而是需要安抚的受害者。但身为一个警察,他看惯了太多的突发事件,又怎么能不理解安全的重要性呢。
终于,一个头发全白的中年人步履踉跄地推开了警察局的门,而他的脸上除了伤痛之外,更多的是隐忍。
“抓到了?抓到了?”
中年人自打进门开始,就一直颤抖着重复这句话,直到得到对方一次次的肯定之后,这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是谁,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居然对我那无辜的闺女做出那种事情!”
显然中年人还没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一提到自己女儿的事情,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可脸上早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玄聍再三示意胡叁不要在这样的时候进行抓捕,却一次次地被忽视,眼见着埋伏着的人已经慢慢靠近,玄聍忍不住就上前握住了中年人的手。
“叔叔你好,我是宁宁最好的朋友。有些话她拜托我对你说,希望你能后给我个机会把它说出来。”
玄聍的目光十分真诚,虽然嘴里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太靠谱,但父亲或许都是这样的吧。特别是这种时候,管它是真的假的,只要是有关于自己女儿的话,哪怕是再无聊的对白,也依然愿意听下去吧。
所以没有丝毫意外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用袖子擦去了脸上残余的泪痕,目光炯炯地看着玄聍的眼睛。
“她说,她说出事的那天晚上很抱歉,对您撒谎了。还说生日蛋糕在家隔壁的娃娃蛋糕店,让您回去的时候去取。蛋糕券就放在您经常放零钱的那个抽屉里,让您不要忘记了。还有,她说自己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您亲生的孩子,但她从您这里得到的,并不比其他的父亲少,她说很感谢您,也很爱您,只是没有办法继续陪您度过以后的日子了,她觉得很抱歉。”
玄聍一句一句地复述着女孩的话,不知不觉中眼眶已经湿润。别说是她了,怕是在场听到这些话的人都会被这伟大的父爱所感动吧?只是为什么呢,好人的生活却要遭受如此残忍的打击,以至于他分不清善恶的界限,步入犯罪的深渊。
胡叁终究还是遵从上面的命令进行了现场抓捕,但玄聍知道,即便要为自己的罪过受到责罚,此后的父亲也是释然的。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得到的,无论是女儿的爱或者是别人的理解。
“小妮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就在离开的时候,中年人突然带着手铐回了头,冲着玄聍的方向招了招手。
玄聍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像搀扶自己的亲人一般搀起中年人的胳膊。
“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现在去我车的后备箱里,那个满嘴污垢的女人应该还能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