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你可别吓唬奶奶阿,一位雍容华贵的银发妇人坐在床边握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的手无不忧虑……旁边站着一位中年妇人,虽衣着华贵,却满脸忧色,面色惨白……
  老妇人忽然兴奋大叫起来。
  玉婉!快叫大夫来,囡囡有动静了!
  中年妇女闻言满脸喜色的双手合十,感谢菩萨!感谢佛爷,语罢拉开房门吩咐道:快请王大夫,再去告诉老爷,说少爷醒了,叫他早些回来。还有再去佛堂告诉少奶奶一声。那个叫玉婉的贵妇喜的词语混乱。
  家丁闻言而去,她又回头关好门守着房中的病人。
  张茂昏昏沉沉的,浑身好像散了架一样闷哼一声。床头银发老妇与中年贵妇闻之却又是一阵呼天抢地。
  这么吵?张茂眯起眼睛四处打量。
  只见一个活似红楼梦里的贾母一般的老妇人和一位酷似红楼梦中王夫人的贵妇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
  看见张茂睁眼了,老妇一下子趴在张茂身上哽咽道囡囡,囡囡阿你可吓坏奶奶了。
  那贵妇也走过来执着张茂漏出被子的手热泪盈眶。
  儿啊,你可醒了,有什么不舒服么?
  终于,贵妇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就是乏力的紧。张茂的支吾却更给人一种大病初愈的感受。我不会穿越到红楼梦里来了吧……张茂想入非非。
  这是,一妙龄女郎出现,双颊微红,脸上满是欣喜的泪珠。
  哇!林黛玉啊!张茂邪恶的想到。
  张郎,你可吓死奴家了。少女望着床上的张茂激动的连给老妇人和中年妇人打招呼都忘了。
  蟑螂?看来不是不是红楼梦,不过也不差啊。
  敬修阿,你醒了,为娘就和你说说话,贵妇好像怕张茂又昏过去似的。
  你昏迷后,冯公公表太后和贵妃娘娘来看过你,你爹还请了太医来咱们家。对了,魏大人也代表首辅来看你了……
  阿?随着信息的不断增加张茂首先知道自己姓张,名敬修,可他总觉的怪怪的。
  便挣扎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呃。我的意思是我睡了多久了?
  哦,自从隆庆三年三月初一你昏迷,已经快四天了,我们已经派人给你爹送信了,叫他马上回来。要说这内阁就你爹和高阁老俩人也是够忙的。贵妇说道。
  啊!张敬修!张茂仿佛看见老爹死后自己悲惨的上吊自杀的那一幕。不由心神一滞,两眼一直,又晕了过去。
  房里这下热闹了,张太夫人,张夫人,张少奶奶见人又晕了,急的不知所以,房间里又乱成一团。
  当张茂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只见身边的红绸上许多亮晃晃的银针。
  一个胖老头看见自己睁眼了,便对着门外大声说道。
  张老夫人,张夫人,状元夫人,王某幸不辱命,状元公醒了。
  感情人家大夫也嫌一帮女眷在侧即不方便也添乱,给统统请了出去。
  而此时夫人们闻声呼啦一下全进来了,张夫人给王大夫准备了厚厚的谢礼,王大夫收拾了一下便有管家将其引下去了。
  而老妇人她们又围在了张茂周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张茂随时会飞走似的。
  唉,也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待我亲饰张敬修,让这个老大帝国重新迸发出活力。也给自己,给张家寻一个好归宿吧了。
  打定主意。张茂(下文称张敬修)弱弱的说了句:奶奶,娘亲,我饿了……
  好好好!知道饿了就好啊。馨馨阿,快把吃的端进来。
  那酷似林黛玉的少女出去不一会就端着一碗羹汤一类的东西进来了,
  老妇人接过来,舀起一勺边吹边说:囡囡阿。大病初愈不得吃太油腻的,这银耳桂圆羹是你最爱吃的,我还叫人在里加了燕窝,红枣,红糖。补血补气……
  随着谈话的逐渐深入张敬修了解到原来自己前世因为父亲张居正的缘故在隆庆三年年的会试上高中状元。自己在谢师宴上大醉而归,一睡就睡了四天
  一开始大家还不觉得什么,但看看张状元一天天的昏睡不醒都急起来了,遍请名医。
  而朝野上下传闻张状元胸无点墨,借病躲避殿试的言论也开始甚嚣尘上。
  隆庆三年,张敬修自己捉摸着。那时候,张居正和高拱正处于政治上的蜜月期,也正是这时张居正开始悄悄的与内臣冯保接触,形成万历初期的无敌组合。
  老妇人是张居正的娘亲张老太太,因为张敬修是长房长孙,而张居正又公务繁忙,张敬修的童年便是跟着妈妈和奶奶过的,是以和两位内宅领袖关系很好。
  中年贵妇是张敬修的娘亲,张居正的续娶夫人王氏。话说张居正风流倜傥,夫人不可胜数。张夫人便将对丈夫的爱转加到了儿子身上。
  貌似林黛玉的少女便是张居正与江陵大户高家为张敬修定的亲事,女孩叫高馨馨,年方18正是一段郎情妾意的美好时光。
  不一会,有家丁来报。
  说老爷回府了。要见大少爷,正在赶来。
  众女眷赶忙为父子二人腾出单人空间,散去了。
  话说张居正最近很不顺,朝野留言四起,有的竟说张居正滥用职权将胸无点墨的儿子点为状元,导致儿子被老天收了去云云。
  而首辅高拱却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充耳不闻。令张居正很是难堪。
  此时内宫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倒是伸出橄榄枝,他严令宫中大小人等谈论此事。却是扬汤止沸,效果不大。
  张居正正在内阁处理政务闻听儿子醒了,便和高拱告了个假,匆匆回了。
  敬修,身体还有什么不适么?随声音进来的是一位身穿绯红官袍,腰系玉带的中年男子。双目中隐隐透露出关爱与欣喜。
  哦,父亲孩儿没事。劳您费心了。张敬修说着仔细打量着这位未来权势遮天的首辅爸爸
  但见得其人。颀面秀眉目,须长至腹。
  沉默了一会,张居正首先开口。吾儿既已无恙,为父便先行离去。内阁还有要事等待处理……
  张敬修见父亲颀秀的双眉间仿佛隐隐透着丝阴郁,便已言引之:父亲但有难处不妨说与孩儿或能有所裨益。
  张居正闻言一愣,随即释然一笑:吾儿当先以调养身体为要。为父政务倥偬,晚些时候再来寻你。话音一落不待张敬修有何反应,便伸手帮他掖掖被子,起身离去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张敬修久久无语。看来上一世张居正一位的大包大揽,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难怪死后张家轰然垮台,长子只有一死抗争之途……好吧,即如此,我就先向父亲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吧张敬修暗想。
  张石?老爷走了?仿佛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张敬修的沉思。
  回少奶奶的话。老爷刚刚离去那个名叫张石的家丁回道。
  张郎?你可好些了?张敬修的前世老婆高馨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篮精巧的食盒。这是豌豆黄和牛舌饼,并几样小吃食。老太太说你身子经不得油腥,便叫我将你最爱吃的。叫你吃了恢复下体力。
  眼前白玉般的人儿又勾起了张敬修的无限遐想,这个老婆在自己死后便想自尽随自己而去,因被人解救,便毁容教子,诵经礼佛而终。
  好既然有我在,定然不叫你晚景如此凄凉!张敬修不禁说出声来。
  嗯?张郎?你说什么?听到了张敬修的呓语高馨馨好奇的问。
  厄,我说晚上风凉。叫你注意多穿点衣服。张敬修支吾着。
  嗯,好的。张郎还是和以前一样真会关心人。不过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高馨馨自顾自的说道。
  那是,本少爷向来就这么懂礼数,张敬修脸不红。气不喘
  你坏死了,高馨馨扑在张敬修怀里,你知道么,那几日我打定主意。若你有个好歹,我就……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挡在了那张樱红的唇。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
  高馨馨依偎在张敬修怀里,撒娇似的一拱,流下了几滴幸福的泪珠。
  这些天你也累了吧。靠会儿吧。张敬修拥着怀里的美人,美美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张敬修的身体逐渐的复原,他的活动也渐渐增多。次辅府的上下人等他都有了个笼统的了解。
  自己的伴读叫张石,为人憨厚老实,乃是张居正心腹游七的远房侄儿,那游七炯然一身。早年游历天下。虽交友甚繁,然至今身无子嗣。那张石便是游七远房堂哥过续给他的孩子,张居正也待张石甚厚,并亲自为其取名曰张石,乃是取自诗经。诗经·小雅·鹤鸣,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之说。
  张石和张敬修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虽名为主仆实似兄弟。闻听张敬修有恙,张石亦寸步不离的守候在门口,为其祈福。
  母亲王氏本为侧室,因正室无出,而自己为张居正产下长子,一举成为正妻。
  张居正是个大忙人儿,回家和大家打个招呼便钻进书房处理政务,这天天回家还是因为张敬修的缘故,原先张大人十有六七都是住在内阁的。
  而张母则是疼爱孙子,见其已无大碍,便和儿媳王氏商量准备回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