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拄着拐棍,勉强的站在村口的大磨石上,一般情况下他是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的,但是今天白爷却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张道爷如今仙逝已经三年了,这些年来由于扬扬在求学,所以乌庙道爷的传承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不过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的是一件早在四年前,道爷就曾跟我说过的一件事!”
村民们听过白爷的话后纷纷议论,因为这件事也只有白爷知道,其他人谁都不知。
白爷顿了顿拐棍,清了清喉咙,慢吞吞的说道。
“道爷先知啊!早在四年前之前,道爷深夜来到我的屋内,跟我说了这样一段话……”
村民鸦雀无声,仔细静听。
“道爷说,扬扬年幼,心性单纯,不好斗争,乐施于人,恐怕未必是乌庙的传承之人,不过乌庙唯此一独苗,扬扬又得道爷衣钵真传,恐怕日后上门挑战之人不会善罢甘休,待扬扬满十八之龄,望众长辈听取扬扬自身意愿,如扬扬愿意,自然接受道爷衣钵传承,如不愿,众长辈则不许强迫,就让扬扬回归凡尘吧!”
白爷肃穆的说完如此长一段话,似乎有些疲惫,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般。
“白爷,扬扬是道爷唯一的传人,他不继承道爷衣钵,谁来继承呀!”一位乌村婶婶说道。
“是呀!扬扬如今已经满了十八岁,按理说就是道爷的传人!”另一位阿姨附和道。
“娘们家家的搀和个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少巴巴!”一位中年汉子呵斥道,“白爷!既然道爷跟您老已经言语了,那么咱们就遵从道爷的吩咐,去问问扬扬的意愿吧!”
“对!问扬扬的意愿!”
“对!我们这就上去问!”
白爷再次顿了顿拐杖,道,“我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只不过我事先有话要说。”
“白爷!您老就说吧!”
白爷环视四周的村民,感慨道,“乡亲们啊,咱们乌村到现在已经足足有数百年的历史了,自古记载,乌村最繁华之时有数千人,但如今算上瘫老在床的几位老哥老姐,乌村人口已经不足百人,我昨天特意让大憨统计了一下,乌村今日只有八十三人!”
下面乌村村民全都满脸的失落,虽然明知现状,但又无可奈何。
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像乌村这样的小村庄能够保留至今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能够祖祖辈辈依山为生,依水为渔的旧时代生活,又有哪个享受了现代化文明的人们能够接受得了的呢?
“大家心里都清楚,每家每户出去的孩子我心里都有数,但是这么些年,又有多少重新回到乌村的呢?就算是养老恐怕也会选择外面的敬老院吧,乌村太落后了,实在不是年轻人能够呆得了的啊!”
村民低首默声。
“乌村太落后了啊,也就适合咱们这群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我知道,大家伙心理都是想要扬扬继承道爷的衣钵,留在乌村,留在乌庙,可是现实的问题,我们也需要考虑完全,张道爷视扬扬为己出,既然他都没有执意决定扬扬的未来,作为我们这些乡亲,也不能强迫不是!”
村民纷纷点头,白爷的一番话让之前还在坚持让张扬留下来的决定有所松懈。
“白爷!”
张扬此时被白芍和董程程二女搀扶着,穿过人群,村民纷纷让出个道来,并没想到张扬会突然现身。
刚才白爷的话,让张扬很是感动,乌村的乡亲是朴实的、是可敬的、是可爱的、是善良的,并且白爷口述张道爷的话此前张扬并不知道。
张扬被搀扶到白爷的身边,哽咽的说道,“白爷,您刚才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
白爷微微点头,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缓和了一下情绪,张扬环视乌村的父老乡亲,大声说道。“在场的各位叔叔阿姨,舅舅婶婶,爷爷奶奶们!这十八年来,扬扬给您们添麻烦了……”
张扬说完深深鞠躬,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乌村村民。
“张道爷对白爷的嘱咐,此前我并不知情,但是就在刚才,我得知了,作为乌村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逃避责任的,白爷说的没错,乌村是很落后,许多跟我一起长大的同龄人都不喜欢回来生活,但这并不是问题,我从小长在乌庙,生在乌村,这里就是我的家,在场的乡亲就是我的亲人,张道爷仙逝,我张扬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是您们还在,我张扬在此发誓,只要我活一天,我便视乌村父老为自己的长辈,此生此世永不相弃!”
张扬声音铿锵有力,几乎是哽咽着将一番话说完,乌村的有些乡民已经抹起了眼泪,被张扬的仁义之情所感动。
白芍和董程程深刻的感受到张扬的任孝,一时间心中满是沉沉的触动。
在张扬明确表达自己会继承张道爷衣钵,承接张道爷传承之后,乌村父老也放下心来。
事后,张扬将重新乌庙的决定告知了以白爷为首的乌村村民,收到了全部赞成的声音。
安抚了张扬睡下之后,刘憨在白爷的家里心事重重的说道。
“白爷!乌庙要被拆的消息咱们是否告诉扬扬?”
白爷闭着眼睛坐在木制轮椅上,半晌没有回答。
“还有多长时间?”
“差不多到年底吧!”刘憨满脸的担忧,因为他不清楚如果张扬得知乌庙要被拆掉,会有怎样的举动。
“那就先依扬扬的意思,修缮一下乌庙吧!”
“……”
刘憨清楚张扬即将获得一笔三万元的资金奖励,乌村百姓一直都自力更生,很少与外界沟通,所以绝大多数手上都没什么钱,虽然没钱,但可以出力,只要有修缮乌庙的基本资金,便可以完成工作。
“可是到时候……”刘憨还想继续劝说,但却遭到了白爷的阻拦。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