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道楼下去的时候,有一些深度,此时苏墨就站在密道口下,抬头望着闭合的密道口,他伸手就能够摸到密道的铁板,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密门应该是从外面卡主的。
在密道底下,他清晰地听到有人进入屋里的声音,听脚步声应该有好几个人。
死了……有一个沉着的声音响起。闻言,苏墨心中一颤,死了,谁死了?难道是……他不敢想象,抬手想要敲一敲密门,好让上面的人打开密门让自己出去。可在触碰密门的时候,他停住了。奶奶为了让自己逃走,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自己能够任性地辜负奶奶的一番心意吗?
苏墨抿了抿嘴,收住了手,黑暗中,他全力地沿着隧道跑,有几次由于脚步不稳,摔在了地上。但他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受伤了,连忙爬起来,继续跑。他相信,很快上面的人就会发现隧道,若在这之前他不能逃出去,他一定会被追到的。
几个斗篷人探查了苏墨奶奶的情况后,又在房间里一番搜索,房门紧闭,他们相信苏墨一定就躲在某个地方。
一个人敲了敲床底,传来空空的声音,声音悠长,底下好像又一条很长很长的密道。其他人察觉了他的动作,纷纷聚集在一起。
他把趴在床边的苏墨奶奶推到地上,将被褥掀开,床上一块棕色的木板,看不到接缝处。平常的密道入口会直接在木板上都会接缝处的。他们已经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难道底下虽空的,但没有密道?
几人又在那里查了好久,其中一个人有些泄气地说道:看来已经离开。
其他人点点头,不约而同地离开了苏墨的家。又在苏家村呆了几日,确定见不到苏墨后,才离开了苏家村,可在离去之前,他们还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
苏墨的家在村尾,离村口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苏墨在密道了跑了很久,才看到尽头。说是尽头,而不是出口,是因为他竟然到了死胡同,前方的道路被一块巨石堵住。苏墨尝试着将巨石推开,奈何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有将巨石推移半分。
跑得久,又使了力气,苏墨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难道奶奶没有预想过密道的尽头被堵死了。入口出口都堵死了,难道他要饿死在密道里不成。
一时间苏墨感到恐惧,蜷曲在巨石旁,想着逝去的奶奶,过去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过,不禁心里泛酸,出不去也好,这样就可以见到死去的奶奶了。
半夜三更被叫醒,又经过如此剧烈的运动,困意袭来,苏墨渐渐进入梦乡。梦中,他迷茫地站在村门口,随即,心中一喜,难道之前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想到这,他就拼命地往家里跑,丝毫没有注意到平日里热闹的乡间小道上,此时安静地可怕。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苏墨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还理了理衣服后,才推门而入,院子里与平日一样,这个时候奶奶应该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他高兴得一边向厨房跑去,一边喊道:奶奶,奶奶……
跑到厨房内,并没有见到奶奶,苏墨心中一落,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了下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随即他有看了家里所有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奶奶,心中又慌又急,急匆匆地跑出了家门,敲开了平日里奶奶常去串门的邻居家。奇怪的是,邻居家里也没有人。这时,苏墨才觉得有些奇怪,又连续推开了好多户人家,每个人家里都没有人。整个村落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惊慌地站在村子的中间,一股诡异地气息在空气中蔓延,苏墨意识到,也许不是梦……
你终于出现了……
几个斗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苏墨的眼前,苏墨定睛一看,他们就是他昨日在村门口见到的人。
你们是谁?见到人,无论对方是敌人还是朋友,苏墨此时反倒镇静了许多,至少偌大的村子里不再是他一个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你。其中一个斗篷人走到他面前,冷酷地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我们已经寻找了你三百多年了,终于让我们找到了你。
苏墨疑惑地眯了眯眼睛,深表不解,这些人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是四十多岁,怎么可能找了自己三百多年。
我们必须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要跟我们走。
苏墨来不及想,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是你们把村里的人弄没了,他们去了哪里?
那人向后看了看其他人,其中有一个看起来领头的人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道:死了,因为你而死。
那人阴森森地说道,苏墨突地睁大了眼睛,愤怒地大喊:你胡说……
那你说他们去哪里了?
如此反问,苏墨答不上来,他几乎找遍了村里的每一寸地方,也没有见到一个人,仿佛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死了,难道真的死了?
苏墨拼命地摇摇头,心中一直重复着:这是梦,这是梦……
也不知道是他自我催眠的原因,还是什么,蜷曲的苏墨突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看不到一丝。此时的脑子异常的清醒,他知道他刚才做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梦,梦中所有村里人都消失了。
苏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确定的,刚才的梦就像是一种预警一样,村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此时一定和昨日他带进村里的斗篷人有关。
不行,我得赶快从这里离开才行。苏墨在心里对自己说道,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摸了摸石壁,石壁很冰凉。
他一点一点地摸过石壁的每一寸地方。他想,奶奶既然让他从密道里逃走,来去就一条路,这儿一定不会是一条死路,哪里肯定有他不知道的机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苏墨心里越来越绝望。最后似乎放弃了希望,再一次瘫坐在地上,靠着石壁。隐约间,从石壁的另一侧他好像听到了声音。
阿左,昨天你也看到了吧,苏墨那小子竟然主动带着敌人进入村子,事情要不妙了。
石壁的另一侧,阿右盘旋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身子过长,一截的尾巴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
阿左也像阿右一样盘旋在另一根柱子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蛇眼,没好气地瞥了阿右一眼:三百多年前,巫蒙一族因抢夺上古巫力被神巫大人封印在雪原一带,三百年过去,封印在雪原的封印力量渐小,巫蒙一族虽暂时无法离开雪原一带,但难保不会另想逆天之法,将魔爪伸向神巫大陆。神巫大人早就预料此事,才在转世之前命你我在此守护新的神巫大人。苏墨安稳过了十五年,也够了,也该历练历练。
苏墨在另一侧听得云里雾里的,对方好像说的是自己的事,可他们说的事情他却一点也不清楚。
可现在苏墨还是普通人一个,十五年来从未接触过巫术,也没有真正面对过危险,恐怕此时第一关都难以度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出手帮帮他。阿右的蛇尾向石壁伸去,在石壁上扫了扫。
苏墨听着点点头,对阿右顿生好感,此时他完全陷在黑暗之中,出不去,正需要它们的帮忙。只是不知道那边的好心人长什么样子,若是帮了他,他日他一定好好感谢。
阿右点点蛇头,从柱子上下来,爬到石壁上,当时挖出这条密道的时候,它们特意从神巫山搬下来的巫石。每一块巫石内沉睡着一头光明圣兽。要成为巫师,必须要唤醒光明圣兽,并且能够得到光明圣兽认可,才能够在光明圣兽的帮助下开始修炼巫师第一境界——荒巫界。
这块巫石……阿右看着,阴森的蛇眼危险地眯了眯,这块巫石绝对不是普通的巫石。那时他们去神巫山时,正好天降巫石,落在了它们的面前,他们要为新一代神巫寻找光明圣兽,这块天外巫石就落在它们面前,像是命中注定了一般。一代神巫岂可像普通巫师一样遣使普通光明神兽,就像它们的神巫大人一样,遣使的是像它们这样上古圣兽巫灵蛇。
它们也不做任何思考,就将这块天外巫石给了带了回来。可对于天外巫石,大家对它所知甚少,其中沉睡的是怎么样的光明圣兽谁也不知道,说不定是黑暗魔兽也说不定。
那时没有想那么多,此时阿右有些担心出现意外,这只沉睡的圣兽是恶是善还不好说,万一是恶,苏墨那小子估计要成为圣兽的腹中食了。
像这样的小风小浪都挺不过去,那他也不用成为新一代的神巫。不过,我们还是得帮帮他弄醒这只沉睡的圣兽。
阿左的话有些不负责,它只负责唤醒圣兽,并没有想要帮助苏墨收服它。
在那一边,隔着石壁,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他们说的巫石圣兽什么的。苏墨根本就不明白它们所指什么,耳朵贴着石壁更紧些,却感觉石头像人心脏的跳动一下,发出轻轻的咚咚响。苏墨吓得连忙后退了两步,心道:这石头不会是活的吧,难道是石头人?
想着,又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跟之前摸的感觉一样,冰冰凉凉,硬梆梆的。
另一侧的阿左蛇尾一摆,狠狠地抽在了巫石上,原本卡在那儿的巫石突然滚了起来,苏墨惊觉不好,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去。嘴里大咧咧地咒骂:靠,这什么破石头,老子刚才推了半天都没有动,怎么突然就滚起来了。
苏墨一路咒骂,一路拼命奔跑,巫石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着苏墨要被压成肉饼。
一路跟随的阿左阿右很无奈地摇摇头,阿右笑着说道:阿左,在行动之前至少通知一声,这小子都快压成肉馅了。
阿左却眉头一皱:真是没用。
突然蛇尾从又是一摆,将巫石牢牢困住。见此,阿右好笑:阿左,你就是口硬心软,这又是闹哪样。
阿右从身子变小,从巫石与密道的缝隙穿了过去,只见苏墨整个人在见到巫石停住之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黑暗中,苏墨根本看不到在地上悠哉悠哉趴爬着,时而还故意发出嘶嘶的声音。
闻声,还没有平静的小心脏再次提了起来,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是蛇啊!苏墨心中一唉呼,也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在哪里,要是不小心被咬了,别没有被巨石压死,反倒被蛇给咬死。
闻声辨着方向,这蛇应该是在自己的前面,苏墨瘫坐在地上,慢慢地向后挪动屁股,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惜的是,在黑暗中,无论他的眼睛睁得有多大,也无法看清楚。
哈哈哈……黑暗中突然传来了笑声,小子,不要怕,我又不会咬你。
苏墨心一惊,靠,这是什么世道,蛇也会说话。
阿右像是看透了苏墨的心,有些好笑地说道:你爹一代大巫,已修道天巫界的开山境,作为他儿子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蛇会说话有什么好奇怪的,天生万物,皆有灵性,皆有言语。
阿右后面的话苏墨根本就没有关心,只听到你爹一代大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认识我爹?
无论是他奶奶,还是村里的人,只要他问起他爹,所有人都闭口不说。这次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起他爹的事,难免有些激动。他恨他爹,可恨归恨,对爹这一个概念,苏墨还是充满了幻想。有时候他想要相信他奶奶说的话,他爹是一个大英雄。
阿右知道苏墨的奶奶一直把苏墨保护得很好很好,从不让他接触修炼巫术的事,他爹留下来所有有关的东西都被她毁了。在苏墨奶奶的心里,无论苏墨是什么命格,她也只希望苏墨如平常人一样长达成人,娶妻生子。可有些事命中已注定,她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你爹是神巫大陆的名人,即使是一个刚入行的巫师也知道你爹苏零的大名,也是,你一辈子呆在苏家村这样的小村庄里,哪里会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
苏墨突然忘记对方只是一条蛇,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阿右倾去,想要听阿右多说一些他爹的事。
你还知道我爹哪些事?
你奶奶不是让你去雪原找你的爹吗,想知道你爹的事,就去问你爹不就好了吗?
你怎么知道?这事才在几个时辰前才发生,奶奶已死,自己又被困在密道里,他和奶奶单独说的话,一条蛇怎么会知道。
阿右笑笑:整个苏家村就这么大,发生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我也知道,更何况你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苏家村对于苏墨来说挺大了,有时候他从寸头跑到村尾,要好长一段时间。
阿右,你废话太多了。一直沉默的阿左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它只是想让苏墨赶快想办法唤醒巫石中沉睡的光明圣兽,可不是让阿右在苏墨面前显摆它无所不知。
闻言,苏墨才有所发觉,这两条蛇正是刚才他在石壁另一侧听到的对话的主人。
阿左,不要心急吗,我们要让这小子有点那个方面的意识,日后才会省事些。阿右语气轻松地说道。
这种事情无所谓,人陷入困境,自然会成长。阿左突然放开巫石,巫石又继续滚动起来。闻声,苏墨再次连滚带爬地跑。
喂,救命啊……苏墨边跑边喊,他知道这两条蛇是有法子让巨石停止滚动就自己的。
可阿左阿右并没有打算救苏墨。阿右飞在苏墨的旁边,轻松地说道:你这样跑,很快就会跑到入口,那时候你就会真的被巫石夹成肉饼了,所以你得想办法,实际上,这密道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只是你看不到,如果你能够看到的话……
废话,我有没有火怎么看得到!苏墨不耐烦地说道,这蛇应该是没有腰吧,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不不,火就在你的眼中,只要你想要看到。阿右摇摇头,飞在苏墨的前面,眼睛突然发出光亮,刺激了苏墨的眼睛,苏墨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
但光一闪而过,再次变成了黑暗。苏墨想着阿右的话,火就在你的眼中。怎么可能,眼睛若是能够冒火……他看过有人利用酒用嘴巴喷火,从未见过有人眼睛能够发火。不,实际上他曾经看过有人眼睛发火,那就是隔壁小虎的娘亲生气打小虎的时候。
听不懂,什么意思?苏墨知道,阿右这话定有深意,从他之前和阿左的对话里,他似乎能够听明白它们想要帮助他,只是帮助他的方法迂回了些,凭他的理解能力是无法理解的。
意思你就是你想着自己的眼睛能够在黑暗中看到,以你身体的素质,应该能够做到的。
怎么感觉这么灵异啊,他的身体有什么高超的素质,能够将意识转化成现实。但他还是努力地想着自己能够看到,心中还默念:能看到,能看到……
显然事情没有苏墨想得那么简单,他的理解没有错,是将意识转化成现实,但并不是你空想就可以的,是要催动体内的灵力才可以的。
蠢货!只听阿左在身后一声咒骂,不知是咒骂阿右还是苏墨。骂完之后,嘴巴一张,咬在了苏墨的脖子上。
苏墨痛得一声唉呼,他在逃命,这蛇竟然在偷袭。
奇怪的是,苏墨只觉得脖子疼了一下,倒也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他抬手抹了抹,连血都没有。
阿右绕着苏墨跑了一圈:阿左,你竟然下手,你不是说这种事情要靠他自己吗?
阿左头一扭,以这个蠢货,想要他开窍,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若真的成为肉饼,它们十几年的守护也白费了。想想,这是最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