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外天,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苏墨呆坐在银河旁,他觉得弹指之间,又觉得恍如隔世。苏墨不知道,实际上貅并没有离开纸鸢,只是在离他的不远处,静静地站着,而它的面前也同样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指引他的人。
貅,好久不见!那人如往日的笑靥,静静地看着貅,声音中有些感叹的意味。
确实好久不见,万年,世人不知道轮了多少次。
是,好久不见,不过你……貅看对方的身体只是虚体,它感受不到他的生气,他想,如今出现在它面前的恐怕只是他的灵体,他应该在万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了还有灵体存留在世,那必定又很深的执念。他看起来无欲无求,会有什么执念呢?
那人似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对方存活万年,而他,早已经是亡故之人。可他又偏执于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循环吗?万年的等待,他早已经模糊了当时的初衷。
万年了!貅由衷的一声感叹。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貅的感叹声,怔怔地望着前方,貅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前望去,这就和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一样。但感觉上又有些不同。说到底,有些东西到底是变了。貅一个转身,轻轻地跃到一块巨石上,身后传来那人的叫声:貅……
他疑惑地转头看着他,那人嘴巴动了动,貅先是一愣,随即又点点头。
远远的,苏墨看到貅向他跑来,它还未跑到他跟前,苏墨便扯着嗓子喊道:师傅,你这是去哪里了?
貅停在了苏墨的面前,睨了他一眼,感觉到苏墨此时身上的气息与先前完全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体内的真气出现了具体形态。但是形态并不稳定,他必须得好好训练如何控制真气,这样才能够催化神草。
貅让苏墨再次进入银河底,它告诉苏墨,银河底下包罗万象,你定能够体会其中奥秘。这次,貅并没有让苏墨一个人下去,而是跟着苏墨一起下到银河底下。
苏墨的整个身体漂浮在银河之中,好奇地环顾着四周,并没有看到貅所说的包罗万象。
师傅,这银河底下除了石头之外并无其他,你怎么能说它包罗万象呢?
貅淡淡地看了苏墨一眼,闭上眼睛:银河之所以叫河是因为银河里确实有水,只是这种水称作无水,若汝能够感受到它所谓的无,那汝一定能够明白吾所说的包罗万象是何意。闭上眼睛,好好感受它的存在。
苏墨带着疑惑闭上了眼睛,因为已经用真气形成了防护层,他并没有感受到之前的压迫感和窒息感,那时候……苏墨想到了什么,尝试着把防护层去掉,只要一去掉防护层,他便感受到了压迫感和窒息感。目光所及之处,就如置身在银河之上一样,在银河之上没有这样的感觉,可在银河底下就有这种感觉,就像在水底下一样。
难道这就是无水?眼睛看不到,但能够感受到。无形的东西虽无形,无色,但实际上是存在的。当苏墨将他的发现对貅说起,说摇摇头,只说他还理解得不够透彻,让他再好好领略一番。
之后的时间苏墨一直在银河底下,一次又一次地催动身体内的真气,一遍又一遍地去思考貅所说的话。突然,银河中的巨石剧烈的骚动起来,一个人影从银河中飞出来,他的身上泛着一层红色的幽光。
这个人就是苏墨。此时的苏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头发很长很长,身体也长大了几公分,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伸了一个懒腰,查看四周,貅就在站在银河的巨石上看着他。他露出一抹笑意:师傅……
走了!貅淡淡地说了一声,半空中出现一道裂痕,貅想裂痕跃去,苏墨随即跟上。
再一次落地,便是苏墨曾经的院子。阿左阿右还在结界外,看到苏墨先是一怔,没有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修炼,苏墨竟然成长到这种程度。
苏墨才落地,看到久违的院子,与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苏墨微微诧异,好歹说他在天外天呆了有几年,他的个子都长了好几公分,这儿怎么感觉就像过了几个时辰一样。
每个空间,时间的流动是不一样了,你在天外天几年,在神巫大陆也不过几个时辰。阿右看出苏墨的疑惑,解释了一番。正因为时间的流动不一样,而苏墨又需要时间修炼,貅才想到去天外天修炼。
苏墨恍然大悟,若不是自己真的经历过,他觉得那就像过去老人给他将的神话故事一样。
既然你已经达到巫火的境界,时间也比较急,我们还是赶快出发。阿右略有所思地说道,它的心中似乎有些顾虑。
可你们这个样子……苏墨指了指貅他们现在的形态,体积庞大,走在大道上,恐怕会引起恐慌。
阿右笑笑:这个样子,当然不行,这样不就可以了吗?说着,阿右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个美女。
苏墨咋舌,愣愣地问了句:你是女的?
阿右脸色一僵,她从来都是一条风情万种的母蛇好不好,这不是眼中打击她柔软的女人心吗!
让你平日没个母蛇的样子!这个时候,阿左竟然来了一句嫌弃的话。说着,它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名看似冷酷的男子。苏墨看着,阿左的样子倒是与他想象的样子相似。
苏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几人终于踏上了旅途。这是苏墨第一次离开苏家村,小时候,他和一些小朋友站在村门口瞧着外面的世界,偶尔他们会讨论起外面的世界,甚至说着以后大家一起出去闯一闯。站在村口,苏墨心中一阵感叹,曾经与好朋友的壮语,终究无法实现,他只能一个人孤独独地踏上旅途。只希望一切都来得及,他能够救他们。
一只手搭在了苏墨的肩膀上,阿右的脸上带着邪邪地笑意:小子,第一次出村感觉很新奇吧,放心吧,你小子看起来长得人模狗样的,定会有许多艳遇。话说长大后的苏墨,英俊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而且苏墨在天外天突然长大,许多长大必然经历过的事情多多少少有没经历过的,成熟的脸上竟有了一丝不服年龄的纯净。
闻言,苏墨的脸上竟透着一抹红晕,尴尬地说道:靠,你还是女人吗,说话怎么这么不知羞的。
哈哈……苏墨,你小子也太可爱了吧,我都爱上你了。阿右有些没形象地大笑,甚至搂着苏墨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苏墨一身的鸡皮疙瘩,阿右是一只上古神兽,是一只不死老妖,他可没有兴趣和一条蛇谈情说爱的打算。他狠狠地将阿右的手打掉:靠,本公子才不想和一条蛇谈情说爱,我看阿左倒是挺配你的,你……
话未说完,苏墨感觉到脖子传来阵阵的冰凉,回头,就见阿左冷冷地盯着他,他机械般地转过头,心中诽腹,阿左在生气吗?理由呢?难道是因为阿右向他示爱,还是他排遣了他?
阿右似乎也感受到阿左冰冷的视线,悻悻地推到阿左的身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路上苏墨和阿右说说笑笑,阿左一如既往地扮演着他酷哥的形象,至于貅……
令苏墨没有想到的是,貅只是将他的体型缩小了,此时只有拳头般大小,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路上都闭着眼睛,一路无语。从天外天回来之后,苏墨就觉得貅怪怪的。
你说是吧,貅大人!阿右向苏墨说起开天辟地之时,貅曾经一人举着天石补天的事。苏墨看起来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便貅询问。
貅淡淡地看了眼阿右,然后又自顾自地闭上眼睛。
苏墨更加疑惑地看向貅,以貅傲娇显摆的性子,此时应该要吹嘘一番才是,怎么默默的一句话也不说。
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苏墨皱着眉头。
不管汝事,汝休管闲事。貅看起来不大喜欢苏墨问起。
苏墨尴尬地转头,不问就不问吗。
经过半天的路程,三人一兽来到了苏家村最近的镇上,这个镇有个很奇怪的名字——无人镇。镇上明明住满了人,硬说无人。在苏家村时,苏墨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无人镇因为闹瘟疫,变成了一座空镇,也没有人再敢去那里居住。可是十五年前的某一天,那里突然出现了许多人,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就像突然冒出来似的。苏家村离无人镇最近,但也不敢接近无人镇。
要去雪原,若不穿过无人镇,就需要绕很远的地方,所以当时苏墨说要绕道时,阿右便驳了这个说话,相对来说,他们的时间还是比较紧的,能不绕路,还是尽量不要绕路为好。
此时他们就在站在无人镇的大门口,镇门口处歪歪斜斜地立成一块界碑,界碑上写着无人镇三个字,界碑的四周长满了野草,显得异常的萧条。阿右绕有兴趣地念叨:无人镇,无人镇,难道真的没有人?
无人镇本不叫无人镇,听村里的人说过,无人镇很多年前发生了瘟疫,村里的人都死了,但是在十五年前,无人镇突然住满了人。
十五年前?说着,苏墨不由得一顿,又是十五年前,难道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不成,不会这么凑巧吧!
突然?阿右觉得苏墨用词有些有趣,难道那些人同时出现镇里不成。像这样发生瘟疫的城镇,基本上没有人再敢去住,怎么会有人愿意住进去呢?
苏墨点点头:村里人是这么说的,不过有好事的村里人曾经来打探过,当然是不敢进镇里的,他只是在镇门口,看到里面的人,便叫了出来问了两句,他说他们来自幽狱。
这个名字一听也不像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地名,他们也从未听说过的。
幽狱,阿左,难道是……阿右望向阿左。
阿左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抬脚往里面走。
苏墨犹豫了一下,才跟了进去。他还是觉得绕道走比较保险,这个镇看起来怪阴森诡异的。
无人镇与别的人并无区别,此时快要接近晚饭时间,街道上的一些摊位正茫茫地被收拾。那些人脸上带着一天忙碌后能够得到休息的惬意。这些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以之处。
趴在苏墨肩膀上的貅动了一下,苏墨疑惑地看向貅,只见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附近的人后又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是灵体!
灵体?苏墨刚入门不久,有些东西没有人告诉他实在是不知道。
那是什么东西?
死后的人因为某些执念会阴魂难散,便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人世。但是……阿右偷偷地观察着四周的人,说是灵体,可这些人的身体形态非常的真实,应该是肉体才是,而且在他们身上也感受到了人气。
灵体与人最大的区别在于灵体无形,往往是由一团气凝聚而成,人形会显得模糊不清,无真气,无人气,极易受到外界影响而消散。而人体,他有具体的形态,有真气,有人气。
苏墨哪里听得了后面的话,随即惊讶地问道:你是说他们都是死人!声音也有些大,附近的人纷纷向他们偷来探究的目光。
苏墨身体一僵,尴尬一笑,不知如何反应。一旁的阿右倒是反应快,亲昵地挽着苏墨的手臂,撒娇似的地说道:你这个死人,人家不是说晚上再说吗,你到时候想要人家怎么死,人家就怎么死,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苏墨只觉得身体一颤,只觉得阿右的肉麻程度绝对无人能及。但此时,他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万一这些人万一是鬼,那他不是很惨。
在苏墨的理解范围内,他并不知道灵体与鬼有着千差万别。鬼不仅无形,同时也无法在阳光下出现,更无法被没有开阴阳眼的人看到。苏墨虽已经达到了巫火的境界,但离开阴阳眼还有很大的距离。
那些人听了阿右的话后,才将他们的目光一开。苏墨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拨开阿右的手:靠,你是不是将肉麻当枪使啊,都快肉麻死人了。
好了,我们还是赶快找个地方休息,如果他们真的是灵体,只要不做伤害他们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阿左冷冷地说道。
很快,三人找了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看到他们先是一惊,随即笑着说道:我们无人镇向来没有人外人来,三位可真是贵客,不知道贵客来无人镇是所为何事,我在无人镇土生土长,有事定能够帮上忙。
老板极为的客气,客气地让人有些不适。
你们不是五年才来的,怎么说是土生土长。苏墨没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随即连忙捂住了嘴。但是话已经说出,想收回已近来不及了。
明眼人一听,便知道客栈老板是在套他们的话,可苏墨从个子上确实长大了,可这心智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里听得别人说话时的话里话。
阿右白了苏墨一眼,真是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吗。
他明显看到地看到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声音也不再像之前的和善:这位公子,可是对无人镇的历史了解得很清楚。
阿右连忙打了圆场:我们不过是道听途说,在来得的路上,经过苏家村的时候,说起我们要来这儿,苏家村的人无意提起说无人镇的事情,也不知真假,老板,我这位小兄弟不会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闻言,客栈老板的脸色才稍有缓解:哪里哪里,我也听说了外界对无人镇的谣言,其实那不过是谣传而已,许多年前确实发生了瘟疫,我们一些没有被染上病的人便逃离无人镇,多年以后,瘟疫已散,才重新回到无人镇。
这一番解释,听着倒是一番道理。苏墨连连点点头赔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心道,你这个死人,还敢忽悠人。其实他很想拽着阿右他们赶路,这里的人可都是鬼,他才不要和鬼同住一个地方。可阿右说不想赶夜路,更不想露宿荒山野岭。而其他人似乎也和阿右一样的想法,一比三,无奈之下,他只好随着他们。
各位还没有说你们来无人镇所谓何事呢?客栈老板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
也许阿左说的对,只要他们确定他们对他们没有威胁,他们实际上住在无人镇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客栈老板不过是在确认而已。
哈哈,哪里有什么事。阿右笑笑说道,我们要往北去,经过贵宝地,想在这儿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就离开了。
原来如此!客栈老板将信将疑地应道,也不再问他们什么,开了两间客房给他们。
既然聚在一个房间内,阿右小心翼翼地打探了四周的动静,才将门关上,几人坐定。
阿左,我觉得这无人镇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他们的出现刚好也是十五年前,你说是不是和十五年前的事情有关系?阿右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苏墨认同地点点头,他真的很好奇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过,可他们一个一个支支吾吾地不告诉他。
时间不早了,洗洗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阿左似乎不愿意过多地去聊这个话题,便随即转移了话。
在苏墨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阿左似乎有些担心地又嘱咐了他两句,什么听到任何声音,任何人,都不要出房门。苏墨只觉得本来他不想多管闲事的,被阿左这样一说,反倒觉得今天晚上肯定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