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欧阳依依还不开口,吴新阳静静地等待,他脸上嘻哈的表情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他多希望她能告诉他,“和你开玩笑,看你当真的样子。”可是他听到的却是,“尹一楠要结婚了。”
他脸上的表情习惯性地笑了一下,然后问,“和我开玩笑的?”欧阳依依静静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的耳朵一鸣,呼吸声都在大脑中悠长地传来,他感觉周围好挤,尽管只有他和欧阳依依。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双手难受地抱住头。
“吴新阳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欧阳依依上去搀扶着关心地问。
“别碰我。”吴新阳狠狠挣开欧阳依依的手,大喊一声,“离我远点,我不伤心。”
他站起身来,静静地移向一边。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操场边的铁栅栏,身体密密地贴在上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欧阳依依在一旁看着他痛苦的挣扎,不敢走远。
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她就站在哪儿,害怕一离开视线,他就会出事情。快进傍晚,操场上人多了起来。他才慢慢离开那铁栅栏,来到欧阳依依身边,声音嘶哑地问,“什么时候结婚。”
“明天。”
“我要回去。”说完,吴新阳直勾勾地走出操场。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买车票。”
“不用你管。”
“你别这样。”欧阳依依哭出声音来跟着他,说,“你这样你知道吗,我很难受。”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你该干啥干啥去,我不用你操心了,陈大小姐。”吴新阳转过身来,看着欧阳依依字字铿锵有力。
欧阳依依拉着他的胳膊,说:“爸爸说了,也让我回去参加,假我都请了。让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大晚上,两个人做着公交车,向火车站赶。欧阳依依在公交车上给舍友发短信,说有急事回家,让她们帮忙请假。
她又让吴新阳给老师或同学打个电话,吴新阳心里正难受,可是他还是拿起电话给马腾华拨了过去,交代清楚后,她才放心和他去火车站。
来到火车站,卖票窗口早已下班了,他们又去买汽车票,汽车票窗口也关着。欧阳依依问:“今晚咱们去哪儿?”
“在这儿等着。”
他们两个人坐在候车室里,静静地等着。欧阳依依想和吴新阳说几句话,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说。她想他只要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就会好受些,但他依旧如往常她不认识的那个陌生人般,没有一点想说的欲望。她只好去帮他买些吃的。
吴新阳只吃了一点,虽然胃里饿的难受,可是他再也吃不下去。他觉得时间好漫长,眼睛看着手机上秒表跑动的样子,仿佛时间每走一秒都要停一停。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坐在候车室的凳子上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挤到了一辆去县城的客车上。欧阳依依感到脖子酸痛,不过和吴新阳相互靠着睡觉的感觉还是蛮好的。她依旧时刻注意着他,可是他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思考,吴新阳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些。
他想到过尹一楠有一天会离开他,想到过她这么久不来见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在给自己编制谎言,让自己不去相信,谁知当事实降临的那一刻会那么血淋淋,他有过心里准备,却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伤心。
他坐在客车上,和尹一楠发生的一切,就如同车外的风景,在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他的心已经痛的麻木了。
他早料到过这结局,只是不想让自己接受。
对于尹一楠,他的心里各种滋味,毕竟他们一直没有开始过,时间能改变人,谁能承诺以后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接近四年没见过。
他想去见到她,想在知道她消息的第一时间去看看她,尽管她做了别人的新娘,他也希望看一下她穿婚纱的样子,正如欧阳依依经常在他面前说的那句“看到喜欢的人幸福,就会很幸福。”
他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去祝福尹一楠,但却绝不想去恨她。但是又不能完全不恨,想到她,心还是会那么痛。
欧阳依依坐在客车上的一刻,便给爸爸发了条短信,让爸爸去接他们,她不想让吴新阳特别冲动,爸爸毕竟是他的老师,老师的话他还是能听几句的。
她也不想让吴新阳这么沮丧地就回到家里去,她想他也不想让父母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在车站一下车,欧阳依依老远便向等候着的父亲挥手。吴新阳看到欧阳老师,知道是她的安排,打了个招呼,便和她一起坐进了欧阳老师的面包车里。
欧阳老师边开车边对吴新阳说:“还来的及,婚礼11点举行,在镇上最大的酒店里。先去我家,你和小冉都洗洗,看你一脸疲惫的样子。”
“谢谢老师。”吴新阳嗓子有些沙哑。
回到欧阳依依家,欧阳依依立马往脸盆里倒热水,叮嘱吴新阳洗洗头发和脸,还告诉他一定要精精神神地去参加婚礼。
吴新阳朝她狼狈地笑了一下,她从昨天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笑容,虽然那笑容不堪入目,但总算是笑了。
两个人准备好了,便和等在门外的欧阳老师汇合,吴新阳这才注意到欧阳老师穿着一身崭新的西服,倍儿精神。
欧阳老师看着吴新阳,说:“去到的事儿,我得向你说一下,千万别冲动,别做出过激的行为。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无可挽回,那就接受。表现出些男子汉的大度。”
吴新阳眼圈红红的点头。
“什么时候学会抹鼻子了。”欧阳老师拍拍吴新阳的肩膀说,“我第一次见你眼圈里有眼泪。”
欧阳老师又私下里特意叮嘱欧阳依依到时候看着吴新阳点。
三个人向那酒店赶去。
来到酒店,欧阳老师拿着请柬,他们三个被安排在中间的一个桌子坐下。桌子旁坐满了人,大家都相互不认识,但是欧阳老师还是一一向他们打招呼。
还没等一会儿,婚礼便开始了。
新人登场,吴新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即将走出的新娘。新娘子带着笑容,穿着洁白的婚纱从门口慢慢走进来。
他一眼便认出了她,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他曾千百遍梦到过她穿婚纱的样子,只不过没想到那新郎不是他。
新郎新娘站在两边,主持人正在无聊地主持着婚礼。
欧阳依依看着新郎,嘴里嘟囔着,“这男的,岁数也大了些吧,不知尹一楠姐瞎了那只眼。”
欧阳老师狠狠地拽了一下欧阳依依,让她不要胡说。
吴新阳坐在那儿,实在受不下去了,便用嘴狠狠地咬开桌子上放的一瓶白酒,往面前的杯子里咚咚咚倒满,踉踉跄跄地拥过人群走到新郎新娘面前,一把夺过主持人的话筒。
主持人傻眼地望着他,在场的所有亲朋好友都愣住了。欧阳老师和欧阳依依刚才都在注意婚礼,没在意他,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他还是闹出乱子来了。
吴新阳眼睛红红的,看着尹一楠。尹一楠这才看到对面站着的这个人是吴新阳,她有些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
“你好,尹一楠同学。我是吴新阳,没想到是在这么个场合相见。”他的声音在音响的扩散下格外响,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我敬你和新郎,祝福你一生幸福。”
他将话筒还给主持,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新郎立马表示感谢,吴新阳将杯子向旁边一扔,杯子碎了,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会场。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主持人大喊。“好”有人也在台下喊,在主持人和各位在场人员的共同努力下,这尴尬局面总算被缓解了。
欧阳依依立马追了出去,追到洗手间,吴新阳正在对着水龙头向外吐,平时没大喝过白酒的他,一口闷了那么多,还真受不了。
欧阳依依看着他没事,才放下提着的心。她想搀扶他进去,他却想回家。她告诉他这时候回家不合适,先去她家吧。他没有争辩,他也不想让父母看到他这幅模样,便和欧阳依依一起来到了她家。
欧阳依依让他躺在她的床上,为他倒了杯热糖水,坐在床边陪着他。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躺会儿没事。”
有一瞬间,他看着欧阳依依,他想立马拉着她的手,不停亲吻她的额头,将她拥入怀中,可是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
欧阳依依回答了句“哦!”,便觉得再也没有呆在这里陪着他的理由了。她说了句,“好好休息。”,然后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迅速跑了出去。
吴新阳一下子傻了,他以为那只是他的一个想法,直到摸到额头那湿湿的印记,才确定她亲了他。
欧阳依依美美地跑在赶往婚礼现场的路上。来到酒店,和父亲一起吃完饭,已是下午。期间,她只见过尹一楠一面,那就是在新郎新娘向他们敬酒时,她们之间也只是相互说了些客套话,她想多说些,可是父亲一直在旁边提示着她。
父女俩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欧阳依依告诉欧阳老师吴新阳正在家里休息,欧阳老师说他多休息些也好。路过街边摊,欧阳依依特意买了几个西红柿,又问父亲家里还有鸡蛋没,父亲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