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十三院之后,乔伊苒跟护士站打听了乔父所在的病房,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她这次来的心情跟上次完全不一样,直觉告诉她乔磊短信上所说的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跟她这么多年来的心结有关!
病房在四楼,电梯很快就到了,乔伊苒从电梯中走出来,深深地呼吸了两下,然后抬脚朝着乔父所住的病房走去。
房门是关着的,她抬起手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前来开门了,看着面前头发花白、饱经沧桑的女人,乔伊苒张了张嘴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苒苒……你是苒苒吧?”乔母付桂华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神情就变得激动起来,两只手在身上抹了抹,然后想伸过手来拉她,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讪讪地收了回去,“进来,快进来!”
乔伊苒点点头,无声地走进了病房。
这间病房是祁家欢特意安排的,只住了乔正奎一个人,默默地打量了一下病房的环境,乔伊苒这才缓缓地将视线移到病床上。
乔正奎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口鼻上还带着呼吸器,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各种医学仪器帮忙支撑着他的生命机能,只怕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或许是生病的关系,乔正奎的精神很不好,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着,不带焦点的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也根本没有注意到病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付桂华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他才回过神,眼神也慢慢聚焦在一起。
“你们一定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看到面前这样的场景,说不触动那是假的,可是乔伊苒却逼迫着自己忽略心底的那丝心酸,冷冷地问道。
大概是被她冰冷的语气惊到了,付桂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许多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是你爸爸有话要跟你说。”
“他不是我爸爸!”乔伊苒语气不变地反驳。
这会儿床上的乔正奎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示意妻子把自己扶坐起来,但他目前的状况已经无法自行坐立,只好靠在妻子身上虚弱地开口:“你说的对,我不是你爸爸。”
“老公!”听到他的话,付桂华惊呼出声,她本来以为丈夫非让儿子把女儿叫来,是要为了以前的事跟她道歉,结果却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乔正奎无力地摆了摆手,“我快死了,这件事不能带到坟墓里去。”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的对话让乔伊苒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刚才那样说自然是赌气,可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你……咳咳……”乔正奎正要开口却突然咳嗽了起来,旁边乔磊赶紧递给他一杯水,他喝过水之后又喘了几口气,这才接着说下去:“你是不是一直很恨我?恨我从小那样对待你?”
乔伊苒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问的必要!
“的确,这件事我应该给你道个歉,不管怎么样,我不应该把气都撒在幼小的你身上。”乔正奎没说几句话就要停下来喘息一阵子,“不过我刚才说的也是真的,你不是我们的女儿。”
这个事实让乔伊苒浑身一颤,她悄悄地握紧双手,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太大波动,“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我不知道。”乔正奎摇摇头,这个动作好似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用眼神示意妻子替自己把话说下去。
付桂华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愿,“你爸爸说的都是事实,当初我是在家门口捡到你的,你爸爸本来打算把你送到别的地方,是我看你可怜执意把你留在家里,为此我跟你爸爸还吵了很久,最后他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了。”
接下来的事情,乔伊苒大概就能猜到了,因为乔正奎是被迫留下自己,而且家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养一个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把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到自己身上,直到自己受不了从那个家里逃出来。
没有人说话,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机器运作的滴滴声,和乔正奎大口喘息的声音,乔伊苒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子里反复循环着刚才乔正奎和付桂华所说的话。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
怪不得无论她怎么讨好乔正奎,他始终都对自己横眉冷对,甚至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拿她撒气;怪不得从小乔磊欺负她,她那所谓的“爸爸妈妈”全都不管不问;怪不得她离开家那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关心过一句……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根本就不是他们家的人,只是个仰仗他们活命的陌生人,所以她的一切,其实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乔伊苒突然笑了,不过这个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凄凉,“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们告诉我真相。”
“苒苒……”看到她这个样子,付桂华觉得十分不忍心,当初要不是自己执意把那个孩子留下来,如果把她送给别的人家抚养,也许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虽说自己也是好心,却到底是办了件坏事儿。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没等她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乔伊苒就冷冷地打断了她,然后也不等他们回答,自顾自地离开了病房。
乔磊在父母的示意下连忙追出去,在走廊里追上了正快步离开的人,“姐。”
“还有事?”乔伊苒停下来,略带不耐地看着他。
“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乔磊挠挠头说道,虽然父亲还是没有熬不过这一关,不过如果没有乔伊苒拜托人帮忙转院的话,只怕父亲早就已经离开他们了。
乔伊苒摇摇头,“不用,就当我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吧。”
听到他这么说,乔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好吧。”
“我走了。”不想再说什么,乔伊苒转身继续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直到进了电梯之后,她才浑身一软靠在电梯壁上。
幸好这个时候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她靠着电梯墙壁缓了一会儿,在电梯门开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另外一边,接到她电话的欧阳傲天听说她要回来,就推掉了下午的所有邀约,专门在家里等着她,可是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乔伊苒始终没有出现,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欧阳傲天坐在客厅里,不住地用拐杖轻轻敲打着地板,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墙上的挂钟,“这是怎么一回事?苒苒那孩子想来很守诺的,如果临时有事来不了,应该会打电话过来才对呀!”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同样担心的聂婉儿挂掉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忍不住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打电话还是不接吗?”
聂婉儿点点头,“电话一直是通着的,但是没人接。”
“那就打给铭灏,看看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听到他的话,聂婉儿立刻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欧阳铭灏的手机,刚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铭灏啊,苒苒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我在公司。”欧阳铭灏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不停顿地敲打着键盘,“怎么了?”
“哦,她说要过来看我们,可是等了一个下午都没有见到人,打手机也没人接,我跟你爸都有点儿担心,所以就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在一块。”聂婉儿把情况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
欧阳铭灏微微皱了下眉,突然想起来下午乔伊苒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询问乔父转院的事情,“妈,她没在我这里,不过我知道她去了哪儿,您跟我爸别担心了,我这就叫家乐接她回去。”
“好,我知道了。”听到他的话,聂婉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挂掉电话之后对着正等着的欧阳傲天说道,“铭灏说他知道苒苒在哪里,祁家二小子去接她了,叫我们不用担心。”
欧阳傲天点点头,“那就好。”
这边,欧阳铭灏挂了电话之后,就直接拨通了祁家乐的电话,交代了让他去市十三院接乔伊苒之后,才又继续投入工作中去。
可是没过一会儿,祁家乐的电话又打了回来,“总裁,伊苒不在医院里啊,我去问了她家里的人,说是一早就离开了。”
“那她会去哪里?”欧阳铭灏不理解了,如果早就从医院里离开了,那她应该会立刻回别墅才是啊,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还没到?“是不是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
祁家乐那头儿沉默了一下,“我没问。”
“算了,你先沿路找一下,没有的话我再想办法。”欧阳铭灏说着,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挂了电话,眼看着也快到下班时间了,欧阳铭灏索性把电脑里的文档保存了,然后关掉电脑,站起身拿着衣服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口正要抬手敲门的祁家欢,“有事?”
“我拿文件来给你签。”祁家欢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这么早就要下班?”
“嗯。”欧阳铭灏点点头,“急吗?”
“不急,明天签也可以。”祁家欢摇摇头,看着他的脸色难得多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欧阳铭灏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你把文件放在我桌子上,然后跟我一起走,苒苒不见了!”
“啊?”听到他的话,祁家欢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边走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