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就对着婉月道:“你且等我一会。”慕风便又对诗琴道:“你将表少爷请到厨房说话就是。我在书房里等着他。”诗琴听了这话,不禁又看了看大少奶奶,这才出了屋子。
婉月听了,心里就想:这个时候,都快晚上了,泽华来找慕风,究竟是有什么事?他二人因自己的关系,已然弄得有些僵了。这会子,但愿泽华过来,能平和地和慕风说话。
婉月想了一想,就对慕风道:“你们既要说话,我不如过来上茶上点心。”她想,自己到底要在一边看着,方不至于有什么差错。
慕风听了,就看着婉月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并不需这样。你只管做你的事。其他的,你无须过问。”慕风说着,就一头进了书房,坐在了书案旁,安心等待泽华。那婉月见了,心里便叹了一叹,复而又进了卧房,拿起未绣完的一件衣衫,一针一线的刺起来。
一时,泽华果然进了来,一边走,他一边问诗琴:“这几天,你们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可还好吧?”泽华的心里,还是牵挂婉月。诗琴就笑:“好着呢——但其实也不过这样!”诗琴既这样说,泽华的心一时又悬起来了,他忙问:“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上回不是说两人和好了的么?”
诗琴听了,还是笑:“表少爷,依我说,就这样淡淡地方才是好!”
泽华听了,心里更是不解了,因就问:“诗琴,什么叫做淡淡的才好?”
诗琴就道:“不吵架,不生气,淡淡的难道不好么?”泽华听了,想了一想,也就不说话了。待到了慕风的书房前儿,诗琴就轻声说道:“表少爷,大少爷就在里头呢,您且进去吧!”
泽华也就推门轻轻而入。书房内并不暗黑,但是为让房间里的光线足够明亮,慕风时还是命人点了一盏灯。房间里亮如白昼。
慕风听到动静,也就抬了头,默默看着泽华,方道:“你来了,坐下吧。”慕风说着,指了指书案对面的那张椅子。泽华见了,也就坐下了,口中说道:“表哥,今儿我找你,却是有要事。”
慕风听了这话,就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找我,必然是有要事。所以,我在这里等着你了。”慕风说着,且还站了起来,在桌旁给泽华倒了一杯茶,说道:“你爱喝碧螺春。”
泽华听了,也就接过,笑了一笑,说道:“表哥,这些你还记着呢!”慕风就道:“自然都记得。好了,你且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泽华就道:“表哥,今儿个我在街上一处酒楼吃饭,却是见到你这里藏着的一个半圆形的玉玦!”泽华说的,当然不是指慕风的玉玦,而是说他见到那玉玦的另外半块。慕风听了,就收敛了眉,想了一想,轻声问泽华:“你——真看见了?”虽面色保持平静,但慕风的心里,还是涌起了沉沉的激动。是么,会么?果然泽华在这昌平城见到这玉玦的另外半块?如此说来,那洛家的后人果然有下落了?一时之间,只令慕风觉得自己即刻要行复仇大计!泽华就道:“表哥,我也只是匆忙看了一眼,那姑娘就走了。”这样一说,倒是令慕风不能不问:“姑娘?她大概多大的年纪,你们又是怎样认识的?”
泽华就将白天在酒楼一事告诉了慕风。想想,泽华便又道:“表哥,这姑娘是个唱曲儿的。上一回,我们在那新开的茂源酒楼,也是见过她的。不知表哥你对她可有一点印象?”
慕风听了,就道:“事情多,我却是记不住了。”
泽华就道:“表哥,我想再看一眼你的玉玦,以加肯定。”慕风听了,就道:“你等一等。”说着,他便出了书房,进了卧房。有一个月未进卧房了,慕风的心里,忽地升出几许生疏之感。婉月见他突然进来了,心里也觉得有点意外,有点恍惚。
她怔了一怔,方问:“慕风,你——你有什么事么?”
慕风听了,就道:“婉月,我那块玉玦,不是被你收着的么?你现在取出来吧,我有一用。”婉月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有些酸楚。慕风这个时候来取玉玦,难道说,难道说他那里已将那个洛家的后人给寻到了么,因瓷要拿出来核对?婉月的心,再次低沉了。之前与此事上,慕风虽与自己发过誓的,但到底也是以前了。现在,他被自己和泽华的绯闻所困扰,只怕将自己说过的话也忘了。
如果,如果慕风真的寻到了那位指腹为婚的洛家姑娘,那自己也就不能在许府了。她总要让贤才好,总是不能做慕风和那位洛姑娘之间的绊脚石。她沈婉月这点眼色还需有。
婉月听了,低着个头,想了一想,就道:“好。那你等一等,我这就给你取来。”婉月说着,便打开房间床头柜上的一个盒子,将那半块圆形的玉玦从盒子里好生取了出来,递给了慕风。慕风小心接过,对着婉月道:“好了,我就出去了,无事的话,你不如早点安歇吧。”
慕风说着,就拿着玉玦,转身要出去。他走得从容,其实心里是不舍的。他看出了婉月眼里低沉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令婉月心生疑惑。但他现在顾不了这许多了,他总是希望她以后能够理解。自己对婉月立下的誓言,他心里怎样都不会忘记的。这点,她尽管放心。纵然这位姑娘就是自己找寻多日的洛姑娘,纵然有指腹为婚的婚约,纵然有这半块玉玦为凭,他许慕风对天发誓,这一生一世,只是对沈婉月一人好的。
因此,慕风想想到底又回了头,看着婉月的眼睛,慢慢说道:“婉月,我不过将此玉玦拿出去,给泽华一看。待看完了,依旧拿来给你。”
婉月听了这话,就叹:“慕风,其实这也可笑。分明这块玉玦只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帮你藏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块玉玦,还是你自己收着吧。我身上事情也多,的确也分不出什么精力来。”
慕风听了,就道:“婉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想让你收着,你收着我才放心。”婉月听了,还是摇头说道:“不,纵要收,也不是我收。好歹等你寻到了那位洛姑娘,且让那位洛姑娘替你收着吧。”婉月说着,就转过身去,不想说话了。慕风听了,就道:“婉月,你生气了?”
婉月就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既然那位洛姑娘有这玉玦的另外半块,那你当真该将她找到。真正你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婉月说着,就背着慕风坐在了床边,继续刺绣。
慕风听了,心里就有千言万语,只是不能说。忍了又忍,忍了又忍,他到底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出去了。待进了书房,慕风便将手中的玉玦放了在书案上,对泽华说道:“你看,这块和那位姑娘的半块,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样?”泽华便将玉玦托在手心,回想了一番,便笃定对慕风道:“表哥,我没有看错。果然那位姑娘系着的和你的,如果圈成一个圆的话,就是整一块。”泽华说到这里,心里也一阵激动。因道:“表哥,如此说来,那位姑娘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洛姑娘?”
慕风听了,就问泽华:“这件事,姑妈知道吗?”
泽华听了,就点头说道:“我娘也刚知道。表哥,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上街去寻那洛姑娘。”
慕风听了,想了一想,就道:“泽华,你且莫要着急。兴许,这位姑娘并不就是那位洛姑娘呢?那半块玉玦,兴许就是她捡到的,也未可知呢?”
泽华听了,就道:“表哥,大概不会吧。”
慕风就道:“一切皆有可能。大年,那洛家的媳妇仓皇逃到昌平,为了逃命,兴许半途之中,将那块玉玦弄丢了也未可知。到底是人命宝贵。”
泽华就道:“表哥,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不管怎样,咱们总是要过去问一问,方才知道。”
慕风就道:“这个当口,还是适宜低调行事。不管她是不是,都不可惊动了她才是。要知道,京城的人可还听着呢。若咱们大张旗鼓了,惹得别人注意了,只怕更是给那姑娘带来灾祸。”
泽华听了慕风这话,觉得言之有理,因就道:“好。表哥,那我听你的吩咐。”泽华说完了,便又将玉玦递给了慕风。慕风本想要进卧房将玉玦仍旧叫婉月收着的。但这几天,为好相认,他到底还要将玉玦带了在身边。
慕风就道:“那咱们明天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