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听了这话,眉头更是一蹙,因站在那里,对慕风道:“慕风,你只管随心所欲吧,我是不会逼迫你的。你的心里,不必这样多的负担。你想怎样,便可怎样。我总是不能叫你为难。若因此让你踟蹰不前,果然就是我的不是了。”婉月说完这话,便又深深一叹。
慕风听了,更是上心了,因对婉月正色道:“婉月,天地良心,你只管相信我。我说过不会负你,便就不会负你,怎样都不会负你。那位洛姑娘,之前我也见过一面,心里并不起任何的波澜。当然现在就更是不会。”
婉月听了,就苦笑道:“慕风,我不要你的赌咒发誓。你若果然不负我,我当然开心。但到底不能使你为难。不过,这件事你还是需听我的,你既然想和这位洛姑娘结拜为兄妹,那就更该将她接进府里住着,方便盘桓照顾。”
慕风听了,就叹:“还是姑妈猜的准。”
婉月就问:“姑妈都说了什么?”
慕风就道:“姑妈也是这么个意思。她对我说,若我来找你商量,只怕你也会主张将那位洛姑娘接进府里。”
婉月顿了顿,就对慕风道:“那就这么办吧。既然姑妈也同意——我知道,姑妈对这件事,非常上心!慕风,你要是不将那位洛姑娘接进府里,姑妈只怕会伤心!”
二人边说,边就往缀锦轩里。不想婉月的背后,是一簇簇盛开的腊梅花丛。方才慕风和婉月说的话,可是叫在这梅树丛里折梅的丫头绣梅听了个一清二楚。什么?少爷原来和一个叫什么洛姑娘的有指腹为婚的婚约?虽然听不大清楚,但大致意思,绣梅还是弄明白了。绣梅本不是个多事的,但知道了这件事,想了想,还是带着几枝腊梅,连奔带跑的就回了丽春堂。
进了堂里,就见主子正坐在小桌子旁,一口一口地吃着小酒。凝欢见绣梅急急忙忙的,就问:“怎么了?这样慌张?”绣梅就将腊梅放在了花瓶里,又续上了水,这才对凝欢道:“主子,刚才我在那梅树丛里折梅,却是听说了一桩事!”
“哦?什么事?”
绣梅就凑在凝欢的耳朵边,将自己听见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凝欢。凝欢听了,即刻就放下了筷子,小酒也不喝了!她一下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原来慕风还有另外一桩婚约!绣梅,你听大少奶奶说,果然要将那位洛姑娘给接进了府里?”绣梅听了,就连连点了点头,对凝欢道:“主子,我不会听错的!果然就是!大少爷也同意了!大少奶奶过几天就会将那位洛姑娘给迎进来了!”
凝欢听了,就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这位洛姑娘究竟是怎样一副容貌?她进了许府,必然会对这里的富贵动心!结为异性的兄妹,也亏慕风能够想出来!我看这位洛姑娘心里压根不会愿意!绣梅——你可瞧好了,到时可是一桩好戏、大戏!”凝欢想着:这个当口,她正恨无人能收拾沈婉月。这个洛姑娘来得正好。她想借力打力,借这位洛姑娘将沈婉月给气走赶走了才说!嗯!等那位洛姑娘进来了,她就要去头一个献好,疏通关系。
凝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到了黄昏时分,她就出了丽春堂,转而去了兰姨娘的荷香院。兰姨娘见了凝欢,就幽幽点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却是蹊跷!这么大的事,怎么当初老太太一点儿风声都不透出来呢?”因为许氏瞒得好,所以兰姨娘一点不知慕风的真正身世。凝欢就道:“干妈,这个当口,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洛姑娘,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兰姨娘听了,想了一想,就道:“你且别急。不过,我真想去安宁堂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进许府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听说慕风自小就和人订下了亲事!不对!老太太定然也是不知道的!若她知道,又何必那样急地给墨娶亲?这其中必然有诈!”在兰姨娘的心里,依然认为许氏和自己是一路人。她只想去弄个水落石出。
“干妈,你是说着其中有诈?”
兰姨娘就道:“到底是怎样,我也不知道!所以,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你且等着,等我过去问问姑太太!或许另有一番隐情!”
凝欢也就点点头,对兰姨娘道:“干妈,在我心里,从里都是相信干妈的!但这个洛姑娘,一定就是沈婉月的威胁!咱们只要怂恿她叫慕风娶她,那里婉月知道了,心里果然会不定的!”
兰姨娘就问:“你这想法固然好。鹬蚌相争,你且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我们不知这姑娘的底细,若她和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呢?那岂不会坏了咱们的好事?”兰姨娘只是叫凝欢冷静,不可毛躁。
话说,兰姨娘在屋子里用过了晚饭,想想又洗了个澡,就去了安宁堂里找许氏。许氏似乎知道兰姨娘要过来,所以早早地也吃完了饭,专门坐在堂屋里,念着经。篆儿过来了,见了夫人这样,就笑:“夫人,您也念了一晚上的经了,嘴里渴不渴?”篆儿就给许氏沏了一杯茶。
许氏见篆儿愈来愈懂事了,心里安慰,因就道:“篆儿,一来二去的,你的年纪也大了。如果你愿意,我就将你开了脸,放在你泽华少爷屋子里,做一个姨娘如何?”
许氏本以为篆儿听了,打心眼里愿意的。岂料,篆儿听了,只是摇着头儿,一本正经地地说道:“夫人,篆儿不愿意!”
“哦?你为何——不愿意?难道跟着少爷,会让你吃苦吗?”许氏不明白了。
篆儿就道:“夫人,做少爷的姨娘,是多少丫头羡慕的事,但篆儿并不愿意。一来,我知道少爷并不喜欢我。二来,不管贫与富,篆儿虽是下人,但也只想找个本分的人嫁了,做人正经的娘子。”
许氏一听,想了一想,就对篆儿叹道:“好!你有志气,我倒是不能强迫了你!虽然我的心里,是不舍得将你外放了的!但做姨娘固然吃穿不愁,但到底低人一等,还是个伺候人的!”许氏说完,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篆儿退下去后,那兰姨娘也就摇晃着身子过来了。许氏见了兰姨娘,沉吟了一下,就笑:“什么风,将你给吹来了?快请坐!”许氏说着,就请兰姨娘里屋坐下。兰姨娘也就疑惑着坐下了,兰姨娘看着许氏,顿了一顿,将声音给拉长了说道:“我说,大姑娘,最近你行事可是变得鬼鬼祟祟的呀!这样大的事,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声!”兰姨娘说完,又喝了口茶,又翘了个腿子。
许氏就道:“我哪有什么事,能瞒着你的呢!你倒是和我说说!”许氏一边装作漫不经心,一边就在思怔:兰姨娘此番过来,不为别的,大概就是为了那洛姑娘一事。慕风回去后,她想了一想,就命人在府里散播开了。反正早晚也会知道的,不如早些散播开来的好。兰姨娘听了,口里就哼了一声,说道:“我的大姑娘,你还不和我承认呢!真正我都知道了!”
许氏听了,也就缓缓问道:“哦,你都知道了什么?”兰姨娘一听,就忍不住问:“我问你,慕风原来和一个姓什么洛的姑娘,有什么指腹为婚的婚约,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这府里也这么久了,怎么不见有人提起?大姑娘,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我听了,心里只是不信的!”
许氏一听,见她果然是为此事而来,也就不动声色地说道:“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她装作恍然大悟一般,更是令兰姨娘着恼。许氏就道:“这件事自然是真的!”
“是么?可那样长的时间内,慕风的爹,老太太,却怎么一个一个地只字不提呢?”兰姨娘今儿个就想问个通透明白。
许氏看着兰姨娘,就故意说道:“慕风小时候不是身子骨不好吗?只以为慕风活不到那年初冬的,哪里能想到,他现在的身子变得这样好呢?老太太和我哥哥不说,也是为了长远打算。如果找到了那洛姑娘,将她接了进来,但慕风一下就死了,那可怎么办?所以,大家只能压住了不提。”想想,许氏又加了一句:“不过,现在看来,慕风的病,十有八九是被人害了的。等忙完了这件事,我可要好生查找,当年到底是谁害了慕风的?”许氏说着,当着兰姨娘的面儿,故意将声音调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