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就道:“不过,这件事,我到底是知道了!知道了就好!”反正婉月也才刚怀孕,这离她生下孩子也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预备。凝欢想了想,就对绣梅道:“绣梅,你且替我守着屋子,我去荷香院一趟。”
凝欢每遇到事,只想和姨娘兰姨娘商量。凝欢很快就到了荷香院。兰姨娘正睡了午觉起来,见她来了,且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心知必然有事。想了一想,兰姨娘也就笑凝欢:“我的大小姐,又怎么了?”
凝欢听了,深深叹了口气,一屁股就在兰姨娘跟前坐下来,口中说道:“干妈,这会果然不好了!”
兰姨娘听了,就云淡风轻地说道:“到底是怎么个不好了?”
凝欢就道:“干妈,还有比这个听了更让人糟心的么?沈婉月,沈婉月她竟然有孕了!”
“什么?”兰姨娘一听,心里也大吃一惊。“这件事,你从哪里听来的?”凝欢也就告诉了兰姨娘。兰姨娘听了,沉默不语,放就对凝欢笑道:“说来,其实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就值得你这样!”
“干妈,这是小事儿么?”凝欢更是哭丧起脸来了。
“你呀,就是这样沉不住气,到底也经了这么多的事情了,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一样的!可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到底——沈婉月的孩子还未出世,还在她的肚子里!你就这样急急火火地起来了!”兰姨娘说着,还悠悠地叹了口气。
兰姨娘示意凝欢不要激动,但凝欢哪能按捺得住?因就说道:“干妈,你这样沉稳,莫非是得了什么好的法子不成?”
兰姨娘一听这话,口里就冷笑了一声,对凝欢道:“你呀,真是笨!既然她怀孕了,你是她的妹子,知道了不如就去她跟前献殷勤!反正从前儿,你不就是这样做的么?”
“干妈,亏你能说出这话来!她怀孕了,我还要赶着去给她献殷勤?有这个理么?”
兰姨娘听了,就白了凝欢一眼,继续说道:“你不去献殷勤,又哪里能接近她,在她的碗里汤里下药?你呀——现在就是你献殷勤的最好时候!”兰姨娘说着,又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凝欢听了,想了一想,也就说道:“干妈,其实我的心里,也有这么个想头的!”
兰姨娘听了这话,心里就很满意,因就说道:“好!你既有这个想头,那果然再好不过!你该听了我的话,去缀锦轩里奉承去!待她松懈了,你寻个合适的时机,就去给她灌那堕胎的药,真正是再好不过!”
凝欢听了兰姨娘的话,心里更是有底了。她咧嘴儿一笑,对着兰姨娘说道:“干妈,有你这句话,真正我心里也就放心了!本来,我这样想着,心里还提心吊胆的!有了干妈帮衬,我可还有什么事儿不敢做呢?”兰姨娘听了,更是对凝欢一笑,说道:“凝欢呀,你之前也不是做过那些恶事,怎么这会子,你的胆子却又变得这样小起来了?你这样,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凝欢么?”兰姨娘恶事做多了,早已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了。
兰姨娘就又叹息了一下,放对凝欢道:“你呀,总是喜欢这样犹豫,就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凝欢就笑:“干妈,我要是修炼了你这样的功夫,我可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话说,那蕊香又和婉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这才离开了缀锦轩。蕊香想了一想,觉得该将这个喜事告诉许氏。待进了安宁堂,见了许氏,蕊香藏不住,也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许氏。许氏听了,心里果然极为高兴,但同时心里头也有几分同情蕊香,许氏就对蕊香叹道:“蕊香,真正你是个好姑娘。出身世家,从小儿也又吃了这许多的苦,却依旧保持着本性。婉月怀孕了,我当然替她高兴。但与你这里,则更是没指望了!”
蕊香明白许氏的意思,听了就低眉顺眼地道:“姑妈,这件事不必再提了。真正,我的心里,很喜欢婉月嫂子,在我眼里,她和慕风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一起站在了那里,什么话儿都不必说,叫人看着已经足够赏心悦目的了。”许氏听了,心里便更以为蕊香懂事,因就拉着蕊香的手,重重说道:“蕊香,你且信我。这昌平城内,除了慕风,可还有别的品行好的世家子弟!从此以后,我便为你张罗!”
蕊香听了,就摇着头笑道:“姑妈,不必!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蕊香说的是实话,她到底是冒名顶替而来,与心里还是不安的。能瞒一时,则瞒一时,此刻蕊香的心,就是这样想的。与长远,她果然是不敢想的。许氏听了蕊香这样说,心里便更是喜欢了。
话说,到了黄昏时候,慕风回来了,诗琴和画意两个,见了大少爷,早就按捺不住喜悦,叽叽喳喳地过来了,抢着将这个喜讯告诉他。慕风听了,心里当然大喜。因就嘱咐了诗琴和画意几句,上了台阶,进了屋子里头。婉月正坐在屋子里,静静看着慕风。慕风掀开帘子,也就静静看着婉月。二人对视了几秒,彼此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婉月在等着慕风先说话。到底她怀的是慕风的孩子。很久之前,在那谷底,慕风就对她说过,想叫她生一个娃儿。现在,慕风的梦想已然成真了。但因为二人现在也是不尴不尬的,对于慕风知道了,心里到底会怎么想,婉月心里也是没底。慕风的目光,越过婉月的眼睛,又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她怀孕已经有两个月了,可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却最是疏忽了她。一想到此,慕风的心里便更是内疚。他顿了一顿,朝婉月慢慢走去。“婉月,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慕风想上前握住婉月的手,但想了想,到底又将手停下了。
婉月见了,心里升起微微的失望来。这就是慕风的态度来。他对自己孩子的到来,其实是无动于衷是不怎样热切的?不然,他又怎会是这样的态度?虽说之前有泽华的误会在先,但后来慕风也知道那不过是人为的渲染,是一场别有用心安排下的误会。她以为,既已说开了,那从此以后和慕风说话相处便又能回到从前了。不想,事情却没有朝她设想的方向发展。此事过后,慕风待她还是若即若离。
婉月就道:“慕风,我不辛苦!只要是为大家好的事,哪里谈得上辛苦呢?”
慕风听了这话,就在婉月身边坐了下来,对婉月说道:“婉月,既已有孕在身了。府里的事你莫如就先停下吧!现在这个时候,你该好生将养好身子才是。”
婉月听了,心里就激动地问:“慕风,你是真的关心我么?”
慕风就道:“婉月,你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我当然很关心你。这个你毋庸置疑。”婉月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心里本还有千言万语的,此时也不想开口了。有慕风这句话,自己还需说什么呢?
又过了几天,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少奶奶怀孕了!泽华和听涛两个,自然也知道了!二人的心里,当然都为婉月高兴。这一日,听涛到了泽华住着的慕鹤馆,看着朝霞初升的天空,不禁叹道:“泽华,在你的心里,婉月可曾远去?”
泽华听了这话,就微微一笑,慢慢说道:“听涛,你不要只问我,那么你呢?”
听涛是个爽朗之人,听了就道:“沈婉月永远在我心里。”
泽华听了,心里更是激动,因就缓缓地问:“听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涛就道:“当初的沈婉月一直在我心里。但许府里的婉月,我哥哥的妻子,我依旧保持了一份敬重之心!这两者是平行的,是不交叉的。”
听涛这话,泽华是懂的。他缓缓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听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我心里想的,其实也和你一样。这些想法,真正也就只能藏在心里,永远地藏在心里。我只和你说,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说,见了婉月也是如此。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傻,是不是很好笑?”
听涛听了,就回头看了泽华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沉沉说道:“是傻,是好笑。但也——不傻,不好笑。到底我们都是真心。其实,你我二人的这一分心,我大哥也是知道的。”
泽华听了,就叹道:“这就是慕风的高明之处。”
听涛就道:“好了,婉月有了孩子了,就更能和慕风长长久久的了!从此,我的心就更是放下了!”二人正说着,就见梅花深处,蕊香正笑意盈盈地走来。
蕊香见前方聊天的二人是泽华和听涛,也就上前行了礼,打了招呼。听涛见蕊香和以前一样,还是毕恭毕敬的,因就对蕊香笑道:“蕊香,你在这许府住了也有好些日子了,真的不必这样恭敬!你这样客客气气地待我,我的心里当真是不习惯呢?”
听涛看着蕊香,关切说道。他想:既然蕊香是大哥认下的妹妹。那么理所当然的,也就是自己的妹妹。蕊香就道:“听涛哥哥,到底这礼不能不行。说到底,我到底还是个外姓的人。这贸然进了许府,总是要懂一些规矩。”
蕊香虽和听涛说着话,但一双眼睛却是情不自禁地停留在泽华的身上。泽华接收住了蕊香的目光,笑意深深地问蕊香:“有好几天,我未见着你了。听说,这进了府里后,你爹爹的病也好了。看来,你果然就该住在这里。”蕊香听了这话,更是对泽华盈盈一笑,口中说道:“泽华表哥,说来一切都托了那半块玉玦的福。”蕊香的话里,自然是带了只有她自己才能懂的深意。
泽华就道:“将你寻到了,我表哥果然也就安心了许多。从此以后,他可一心一意——”话到嘴边,泽华想着到底不能泄露了慕风的秘密,因又将话给吞了回去。这个时候,听涛也适时地给泽华一个警示的眼神。蕊香是个聪明人,听了就知泽华心里有不便对她说的话。
泽华就道:“蕊香,从此以后,你只管安心在这府里呆着。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过来找我。”
蕊香就道:“那宝珠轩里什么都有。婉月嫂子又将我照顾得十分之好,真正我什么都不缺的。”蕊香说完,却又朝泽华抿嘴儿一笑。泽华就道:“是么?但我怎么听说前儿个你那里缺个什么东西,竟是没有寻到?当然不是我表嫂疏忽,而是那传话的人懈怠,因此弄得我表嫂听错了,会错了你的意!”
蕊香听了这话,赶紧摇了摇头,因对着泽华说道:“泽华表哥,你弄错了,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不过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而已!”
“人云亦云,以讹传讹?”泽华听了,心里更是关心了。“这样说来,事情只怕还更是复杂?我知道你,你刚来府里,一定没少受府里那些没眼色的下人欺负!”泽华几乎要为蕊香打抱不平了。蕊香听了,更是摇头。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真的不想惹是生非。蕊香更是摇头,坚决说道:“泽华表哥,你弄错了!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如今,早就弄清楚了!”
一边的听涛见泽华和蕊香两个,说说笑笑,只顾着自己聊天,却是将自己撂下了。听涛看着泽华对蕊香神色间只是蕴着深深的关心,想了一想,更是在心里笑了一笑,因就抱着胳膊,对着泽华和蕊香打趣道:“好了,我就不当隐形人了!真正我快受不了了!你们这样卿卿我我的说话,哪里顾及我在你们身边呢?”蕊香听了这话,脸即刻红了。“听涛哥哥,这话可不能乱说!真正我同泽华表哥也没什么?”蕊香说完,脸却更是红了。
泽华听了,也就白了听涛一眼,皱眉说道:“听涛,你又来了?对别人还可,但对着蕊香可是不能这样调侃?到底,她是慕风认下的妹妹!真正你这样说,也是亵渎了她!”听涛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有趣,因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泽华,摇着头笑道:“泽华,你真会说话,你哪里是亵渎了!真正,你们两个立在这里,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哎呀,我也是混了,真正从前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听涛故意夸张地说着。
蕊香听了,脸已经红得像灯笼了。泽华就道:“听涛,行了,你若有事,只管你去忙你的吧!少在这里瞎掺和!”
听涛听了,更是嘻嘻嘻地笑起来了。因道:“好好好,我不瞎掺和,你们且忙你们的吧!我就知道,我在这里碍眼!”听涛嘻嘻笑着,却又对了一边的蕊香做了一个鬼脸,这才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一日,慕风和泽华就在园子里,信步聊天。泽华就道:“表哥,如今你又放这潘六进来,我却是不明白了!这潘六既然是那秦世藩的忠犬,你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慕风听了,想了一想,就对泽华说道:“泽华,我想过了,这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是躲不过的。怎样都躲不过去的。不如,就近观察控制潘六。毕竟,我们是在暗处,那潘六却是在明处。”
泽华听了,也想了一想,但还是不能认同,因对慕风道:“表哥,可是——这样放潘六在府里的话,与你可是大大的危险呀!这潘六是秦世藩豢养的亡命之徒,这要是让他看出了什么,一时惹恼了他,只怕就会与人同归于尽的!表哥,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时候,你找那潘六,随便编个谎话,仍将他给辞了,赶出府去,岂不是干净?”
慕风听了,就对着泽华道:“泽华,你这些想头,其实我心里,也是想过的。与其躲避,还不如直接面对的好。其实——我一直认为,这个潘六,良心其实未泯。”
泽华听了这话,更是摇头叹气道:“表哥,你不要太仁慈善良了!这个潘六,就是个鹰爪!他只忠心他的主子!他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慕风一听,也就深深一叹,口里说道:“泽华,但我愿意赌一赌!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表哥,如果你果然就看错了呢?”泽华听了,心里更是担心。
慕风就道:“那我也还是有法子。”
泽华听了,自然就问慕风是何法子。慕风就道:“泽华,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知道,咱们是在一条战线上的人,你说的这些,我自然都懂。但我这个法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我心里也还不肯定。”
泽华听了,就道:“还不肯定?表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妥当的人。但听了你说的,我真是悬心。”
慕风就道:“泽华,我懂你。但此事到底不能急。一急,就会乱了方寸,就会置咱们与危险的境地,若果然这样了,又何谈报仇雪恨呢?”
泽华就问:“那表哥,你到底想怎么办?”慕风见了泽华这样焦灼,也就缓缓告诉他:“泽华,前不久前,我在昌平,认识了一个人。此人说他姓王名白。”
泽华听了,口里就喃喃地念道:“王白——王白——王白——啊——”泽华再一想,心里不禁大吃一惊。“王白?表哥,这合在一起,可不就是一个皇字么?莫非,你认识的人,是皇帝的什么亲戚,是个王爷王子的不成?”泽华心里一下就激动起来了。
慕风听了,就缓缓点头,又对泽华说道:“是呀,我也怀疑此人的来历。你瞧——”慕风说着,又从怀中将那一日王白与他告辞时送于他的那块玉拿了出来,递给泽华道:“你看,这是他送我的玉。你细细瞧瞧这玉上的花纹,看看可瞧出了什么没有?”
泽华听了,便接过慕风的玉,托在掌心,果然细细瞧了一回,泽华看着那玉上的龙形花纹,沉吟了又沉吟,放对慕风说道:“表哥,就我所知的,在本朝只有那些皇室宗亲,才能佩戴这样的玉。”
慕风就道:“这个,我也知道。但皇室宗亲佩戴的玉,却又不该是这样的颜色。这样的玲珑紫色,难道不该是咱们皇上才能用的颜色么?”泽华听了,更是吃惊,他托着玉,结结巴巴地对慕风道:“表哥,你的意思是说,这块玉是——是皇上送了给你的?那个王白,其实就是皇上?”
慕风听了,就看着泽华,缓缓点头,说道:“不错。你疑心的,就是我疑心的。”
可是,泽华听了,还是猛烈摇头。“表哥,其实这不过就是你的猜测。那皇上可不好好地呆在宫里么?如何又会有什么分身之术,到了咱们这昌平城来?”
慕风就道:“所以我说,一切还不能肯定。不过,如果此人果然就是皇上的话,那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泽华听了,也蹙眉儿道:“表哥,我听说当今皇上,只是不喜上朝。这连着两个多月,一概国事都仰仗那秦世藩老贼,自己则躲在深宫和妃子们嬉戏。表哥,此人不那可能就是皇上。再说,皇上好好儿的,到咱们昌平干什么呢?”慕风心里,顿时就想起王白与自己说过的话。他对泽华道:“我记得那王白说,说离了昌平后,还要去扬州,去润州,总之这江南十八州,他都要去。”
泽华听了,就问:“那表哥,那王白可曾说要去这些地方做什么?”
慕风就道:“王白只是告诉我,说他要去这些地方做生意!其余的,他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不过,当时我想起,还觉得没有什么。现在想来,只是觉得可疑。这王白不管和我去哪里,身边总是跟着两个高大粗壮的人。看着似保镖随从,但又觉得不大像!看他们的身手,是练家子自然不必怀疑。”
泽华就道:“表哥,看来你还是朝这里想。我想,这块玉兴许就是皇上送了给他的。他当作宝贝,如今就转送了你。”
慕风听了,却是摇头一笑,又对泽华道:“如果真是皇上赐的,此人必然当作宝贝一般,又如何会送了给我?不过,我和这王白虽是萍水相逢,但却是一见如故。他和我互赠了东西,还和我结拜了干兄弟。”
泽华就道:“既这样说,真正我也疑心了。莫非那宫里的就是个假皇帝,就是个傀儡?”泽华本是玩笑,但慕风听了,却是将眉头深深一蹙,对泽华认真说道:“泽华,其实你猜测的,八成就是真。正常情况下,不管再昏庸的皇帝,几个月不上朝的,却也是异数。”
泽华听了,就道:“表哥,如果按你的猜测,若这下江南的就是皇帝本尊,那么皇帝下江南难道就是为了查洛家和你杨家的事情?来翻案来了?”
慕风就道:“这些都不过是猜测。所以我才说难下定论。”慕风又和泽华说了一些紧要的话,方才进了缀锦轩。
自婉月有孕以来,慕风和她虽然还是分房而睡,但到底是早晚之间,多了一些问候。和以前一样,慕风待婉月看着也还是淡淡的。这其中的艰难苦楚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今,秦世藩也又起了疑心,又盯上了自己。那么这一次恐怕就是凶多吉少。秦世藩首盯上自己,婉月的处境也及其危险。加之她又怀孕了,秦世藩斩草一定会除根。到时,只怕孩子也保不住!
慕风一想到这里,心就如焚。不能,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看着婉月满含期待的殷切眼神,他的心里更是焦灼!总是,总是要寻个法子,将婉月连同她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给送出去!然后,再派几个可靠的人盯着,如此,他才能心安!沉吟之间,慕风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去安宁堂一趟。
进了里头,许氏仍未睡下,似乎就在等他过来。篆儿来回,说是大少爷过来了。许氏挥挥手,示意叫慕风赶紧进来。“姑妈,这个时候,你仍未睡下么?”慕风迟疑地开口。
许氏就道:“睡不着,叫我怎样能安逸睡下?”许氏看着慕风,遣走了小篆儿,方和慕风正经说道:“慕风,这个时候,婉月怀上了孩子,我心里头高兴,但也很担忧。”
慕风听了,就点头道:“姑妈说的,也是我心里想的。不瞒姑妈说,如今情势紧张,我真担心我不能周全了,累及了婉月和她腹中的孩子。那就果然是我的罪过了。”慕风说着,更是重重叹了口气。
许氏听了,也就凝着眉头问慕风:“若果然如此,你可打算怎么办呢?”
慕风听了,就站了起来,对许氏说道:“姑妈,若果然如此,我的心里却是有个主意。”许氏就问慕风想怎么做。慕风就道:“婉月是怎样一个性格的人,我心里最是再清楚不过的。她若知道我身处危险之中,怎样都要过来帮我的。无论我怎样说,她都是不会走的!所以,我只有想办法叫她离开!唯有这样了,她才能安全,才能安全地将孩子生下来!”
许氏听了慕风这话,果然更是揪心了。因对慕风说道:“慕风,你,你又要——”许氏的心里,却是于心不忍起来了。慕风就道:“姑妈,我的心里又何尝不痛苦?婉月自嫁了进来,其实并没有过上几天的好日子!这个当口,她正怀着孩子,而我却要狠心将她赶走,一想到这,我的心都要撕裂了!”
许氏听了,便也就叹:“慕风,果然就只有这样一个法子,就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慕风就道:“我是了解婉月的,若是用别的法子,只怕一时将她气走了,以后她还是会回来的!所以,只有使她伤心了,绝望了,她才不会回来!
许氏听了,更是重重叹息一声。她看着慕风,想了一想,忽然就道:“慕风,听了你这样一说,其实姑妈的心里,非常后悔,非常非常后悔!我后悔告诉你真正的身世,扰乱了你平静的生活不说,还给你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慕风听了这话,连连摇头。“不,姑妈,你该告诉我的!你早该就告诉了我的!这样大的事,这样的血海深仇,你如何能不告诉我呢?俗话说的,落叶归根,我总要知道自己的根!姑妈,你就别多想了,这样的事,早晚我要面对!”许氏就道:“慕风,但我到底是害了你了!姑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告诉了你真相,但却又不能帮你!真正叫我心急如焚!”
慕风就道:“姑妈。不必担心,不必惧怕,在我的心里,始终相信邪不胜正。常言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秦世藩这恶贼,总是能得到他应有的下场。”对此,许慕风的心里很坚定。
许氏就道:“慕风,你放心,婉月若是出去了后,我会叫人好生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慕风听了,就道:“但愿,婉月能得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