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三甲到殿前听封的时候司徒静不能在场,只能在院子里晒太阳。可是这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院子外面就传来一阵哄闹声。司徒静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走过去问一个当值的护卫:“外面怎么这么吵?在干什么?”
那护卫一脸为难道:“女尚书,这是后宫的娘娘小主们吵着要见您,可是主子有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擅自踏进青花小筑一步。”
“哦。”司徒静了然,本来想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吵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都没消停。周迟铭正在上早朝,护卫们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搅他,而后宫的女人一个个也不好招惹,只能这么僵持着。
司徒静又走过去问:“她们有没有说找我干什么?”
侍卫道:“这个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去给您问问。”
司徒静点点头,没过一会儿,那侍卫就折了回来:“女尚书大人,小主娘娘们说想邀大人您去御花园赏花。”
“赏花?”司徒静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前些天还对自己咬牙切齿的,怎么转眼就来邀自己赏花了?
侍卫道:“大人,要是她们太吵了影响到你休息,属下这就去找非花大人来帮忙。”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何必麻烦非花大人。”司徒静摆摆手道,“反正我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也挺无聊的,既然是邀我一起赏花,那我就去吧。”
“啊?女尚书大人,这……”侍卫明显有些为难。
司徒静道:“皇上只说不让别人擅自进入青花小筑,可没说不准我出去,只要我不离开宫门,在外面走动走动是没问题的,对吧?”
侍卫沉重的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大人,您还有伤在身,还是别出去了吧,那些小主娘娘们要是对您不利,属下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司徒静动了动受伤的手臂,发现除了还有些许痛感外,活动起来倒也灵活。虽然她现在这个状态未必打得过非花和周迟铭,但对付那些不懂武功的女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侍卫见劝说不住,只能由着她去,另一边忙派人去大殿外面守着,等皇帝一下朝,立马就把这里的事情通知他。
出门之前,司徒静特地换了一身,雪青色的素软缎绣花长裙,发髻也让宫女帮她换了一个,插上两枚不算显眼却很别致的发钗。然后又末了胭脂描了眉,在淡粉色的唇畔上添了一些嫣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俨然是个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女人味十足。
司徒静忍不住笑起来,司徒家大小姐天生丽质,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她却从来没好好利用过,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的打扮过自己。
院子外面的女人们闹了半天一点响动都没有,还以为没指望了,都泄气的正要离开,司徒静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嫣然一笑,声音轻软道:“诸位小主娘娘,不知你们找初夕有什么事?”
众人一愣,第一眼没认出眼前人是谁,只听到她自报家门才恍然明白过来。倒不是司徒静的容貌有多大的变化,而是着装打扮相差太远。之前见到的司徒静虽然长得很清秀漂亮,但顶着的是一张素颜,远不如精心打扮过的惹眼。
其中一个彩衣的女子反应最快,忙上前热络的拉着司徒静的手道:“初夕姑娘,你可算出来了。”
司徒静不动声色的挣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您是?”
彩衣女人也不觉得尴尬,道:“妾身良贵人,和大伙儿一个时间入的宫。”
司徒静客客气气的道:“原来是良小主,初夕给你见礼了。”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们这么多人来的,要是一个个都见礼,还不知道要见到什么时候呢。”良贵人忙托住她的手臂,笑着帮她介绍,“这位是希贵人,这位是淑妃姐姐,这位是怜昭仪……”
一共来了二十三个女人,每一个都给司徒静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司徒静一眼看去也分辨不出谁是谁,对谁都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回她们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热络讨好的笑意,好像之前有过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介绍完了众人,良贵人才道:“御花园的桃花和牡丹昨儿都开了,风光甚好,我想初夕姑娘一个人住在青花小筑也不跟我们姐妹走动,太孤单寂寞了些,于是就想着找初夕姑娘一起去赏花,吃些点心聊聊天什么的。总归是打发一下时间,免得把自己给闷坏了。”
司徒静笑着道:“小主费心了,不瞒你说,我确实在屋里呆得腻了,想出来走走,正巧小主你们就来了。”说着,左右打量了一番,故作不解道,“如贵妃往日不是同小主们在一起的么?今日怎么没有一起来?”
良贵人面色微变,道:“如姐姐身体不适,受不得凉风,正在玉宣殿休息,所以就没来。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司徒静笑着点点头,被一群女人簇拥在中间,不紧不慢的往御花园走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女人原先都是依附着如贵妃的,因为如贵妃不但家世显赫,后台牢固,在宫里也最受周迟铭的重视。但是自从她出现了以后,这种局面被颠覆了,周迟铭不再顾及如贵妃的颜面,转而独宠她一个人。所以这些女人眼看靠山站不住脚了,才想到来接近她,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好处。
司徒静已经看破,却不点破,等到了御花园一看,桃花和牡丹不过开了一小片,一眼看过去就看完,连脚都不用挪动一下。
良贵人上前道:“初夕姑娘是第一次来御花园吧?地方挺大的,什么样的奇花异草都有,要不我带你四处走走看看?”
司徒静心说我转御花园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这里的每条道她都很熟悉,还用的着别人给她带路?不过一看这个良贵人笑得一脸殷勤,她就知道对方一定有什么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于是点点头道:“好,有劳小主了。”
“哎呦,咱们姐妹两客气什么。”良贵人趁机攀关系。
良贵人选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小道,领着司徒静走了过去。司徒静故作对沿途的花草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等着她跟自己开口。
良贵人找话题说:“真没想到初夕姑娘还对花草这么感兴趣,我今天算是遇上知音了。”
司徒静抬头,稍显惊讶道:“小主也喜欢养这些东西?”
“喜欢,可不是喜欢么!”良贵人笑弯了眼道,“我的院子里还有几株稀罕的墨兰,初夕姑娘若是不嫌弃,改明儿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好啊。”司徒静也笑,“那我就先谢过小主了。”
良贵人趁机拉近关系:“说起来,之前误听了下人们的花言乱语,对初夕姑娘有些误会,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你赔个不是,还请你多多见谅,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良小主是受人蛊惑才会这样,我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良贵人拉起司徒静的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满心欢喜,“初夕妹妹你能体谅我,我真是太高兴了。以后咱们姐妹可要多走动走动。”
司徒静道:“那是自然。”
良贵人暗暗松了口气,之前见司徒静面对如贵妃的时候态度那么强硬,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好说话。别的小主娘娘都不敢主动跟她套近乎,反倒是她胆子比较大,当了个出头鸟。心里想着反正在宫里这么没日没夜的呆下去,大把大把的青春就这么过去了,却连皇上的脸都见不着几次,当什么小主也没意思,不如放手一搏试一试运气。这回可算是被她押中了宝,她忙顺势叹息道:“哎,说实话,我可真羡慕妹妹你,皇上这么宠着妹妹你,连如贵妃都被你比了下去,三天两头的还能被皇上宠幸。可怜我进宫都快半年了,皇上一句话都没当面跟我说过,如此下去,我恐怕只能对着梳妆镜,看着自己的脸蛋一天一天的苍老成老太婆了。”
终于转到正题上来了,司徒静暗自笑了笑:“小主这是说哪里话,都说伴君如伴虎,我今日是得了宠,却连个名分都没有,哪天皇上烦了,还不是说抛弃就抛弃。”
“妹妹的苦楚,我明白。”良贵人一看有戏,忙不迭道,“所以我们姐们才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同样是伺候皇上,只要皇上高兴,我们都跟着高兴,你说是不是。”
司徒静故作不解道:“小主这话我不是很明白,还请小主明示。”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良贵人也不藏着掖,直接道:“妹妹跟皇上独处的时间比较多,想必对皇上的饮食喜好有一定的了解,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妹妹尽管放心,我这不是想跟妹妹争宠,皇上对妹妹的宠爱大伙都用眼睛看着呢,那是谁也争不来。只要皇上能喜欢我的手艺,愿意多看我几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司徒静面露些许为难之色。
良贵人怕她不答应,忙又道:“妹妹,我求求你,你就帮帮我吧。同样是女人,你一定也明白我的苦心。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也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你若帮了我,我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小主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皇上向来只吃御膳房的东西,你就是做了也未必能让皇上吃到。”
“这个妹妹无需担心,我自会想办法。”
司徒静想了想道:“好吧,其实皇上也没什么特殊的饮食习惯,就是喜欢吃辣,越辣越好,而且盘子里还不能看见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