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初夕,我怎么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跟中了迷药似得。”第二天一早,齐鸣从昏睡中醒来,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郁闷和困惑。
  司徒静心说这小子还挺敏感,昨晚可不是周迟铭赏了他一瓶迷药么。当然,她不可能把周迟铭供出来,于是胡诌道:“大概是大夫给你喝的药安神的分量比较大吧,我刚才醒来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昨天迷迷糊糊的快醒了又睡了回去。”齐鸣一点也没有起疑,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司徒静怕他再深究下去,忙岔开话题道:“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没事没事,好多了,就是伤口还有点疼。”齐鸣盘腿坐起来,摸了摸胸前,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
  司徒静点点头道:“麻沸散过后确实会有些痛,这是正常的反应,只要你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就好。”不过,看到动作麻溜的自己走下地来倒水喝,她不禁有些诧异。齐鸣的伤她最先查看,换做一般人少说要在床上静养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可是对方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就跟没事人差不多了。也难怪他自己吹嘘是习武天才,就这超级强悍的自我恢复能力,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特殊体质。
  “初夕,你要么?”齐鸣喝完,举了举杯子问司徒静。司徒静摆摆手示意不用了,今天一大早周迟铭把她送回来之前,逼着她又是喝鸡肉粥又是骨头汤,都是水分含量比较大的食物,待会要是在行军中老是解手不方便。等一会儿还有一大碗药汁要喝,现在她是能不喝水就尽量不喝。
  齐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坐了回去,盘着腿面对着她道:“对了初夕,你怎么老趴着说话?怎么?屁股也伤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司徒静撇撇嘴道:“让军棍打的。”
  “啥?那个刘副将也太不是东西了,你那么拼命的杀黑熊,他不赏你就罢了,还打你?”齐鸣不禁为她抱不平,愤愤道,“太可恶!回头我非找他算账。”
  “不是他,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司徒静无奈道,“别忘了
  ,你我都是轻骑兵,没有皇上的特殊命令,不得离开自己的岗位。别以为你晕过去了那二十军棍就免了,刘副将说了,等你伤好以后,你的屁股就等着挨打吧。”
  “什么?不是吧?”齐鸣脸立马垮下来,“这也太不人道了,为什么不一定要打屁股。要不,我现在就去把那二十军棍领了来陪你一起趴着。要不然等伤好了我再来趴着,一个人挺无聊的。”
  司徒静被他逗乐了:“怎么,挨罚你还要找个伴?那我可不能陪你。现在知道目无军纪的厉害了吧,这还是初犯,要是下回再犯,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齐鸣被她这么一说,有些胆颤,又想到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心有余悸,换上笑容对司徒静道:“初夕,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有那么好的身手,当时要不是你救我,我恐怕就要死在那里了,说起来,我欠你一条命呢,可要好好谢谢你才行。”
  司徒静笑了笑道:“我们原本就是奔那只黑瞎子去的,救你只是顺带,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答应我以后没有命令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要是因为你一个人不遵守纪律带动了其他的士兵,那我们的军队就没了凝聚力,到时候到了战场上也就失去了战斗力。”
  “行,我答应你。”齐鸣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下来。顿了顿又道,“哎,初夕,我问你,你的本事是从哪学的?能教出你这么好武功的师傅在江湖上应该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你告诉我,回头我去拜师,到时候咱们就是师兄弟了。”
  司徒静瞥了他一眼,小破孩扯得还挺远。
  “我跟你说过,我是无师自通,没有师傅。”
  “不可能,我不信。”齐鸣捏着下巴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她。
  司徒静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又没有一定要让你相信,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齐鸣见她铁了心不肯说,也不能强逼着她,只得作罢。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齐鸣大概是跟着他的师傅走了不少地方,说了不少趣闻给司徒静解闷。司徒静倒也不讨厌,静静的听着。到了晚上扎营起灶,司徒静和齐鸣两个病号只得到了一个人一碗粥,司徒静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周迟铭会给她开小灶,但是齐鸣就忍不住抱怨起来,道:“整体不是喝药就是喝粥,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想当初我还在山上的时候,山里的野味就没有我没尝过的,那滋味真是……哎,不能说,越说越馋,也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果子狸,野兔子什么的。”
  司徒静放下碗道:“今天早上还在跟我保证以后要遵守军队纪律,才多久你就又想着上山打野味了?”
  齐鸣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腮帮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随嘴这么一说,不当真的,不当真的。”
  司徒静道:“去年南方粮食歉收,这次的军粮供给不是很充足,所以从一开始就要节约粮食,为日后的战事做准备。”
  齐鸣道:“哎呦初夕,我真佩服你,你怎么什么都懂。”
  司徒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齐鸣:“你能吃辣么?”
  齐鸣一楞,笑着道:“能!怎么不能,简直是无辣不欢。”
  司徒静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拆开,递过去:“哝,你尝尝,不过挺辣的,你还有伤,要忌辛辣,别多吃。”
  齐鸣一看,乐了,不客气的抓了一个鸭脖子啃起来,边啃边竖大拇指:“好吃,太好吃了!初夕,我真是爱死你了!”
  司徒静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当上武探花的,压根就是孩子心性,周迟铭就这么带着他来上战场,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周迟铭帮她擦的药效果很显著,晚上夜深的时候,司徒静趁齐鸣睡着以后,试着下地走几步,虽然有些疼,但还是忍得住。所以不等周迟铭来找她,她就自己过去了,毕竟比起这里的铺子,还是周迟铭的龙床睡起来更舒服。
  到了大帐前面,小冬子就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司徒静有些不解,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里面传来周迟铭的声音:“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
  司徒静狐疑的看了小冬子一眼,小冬子不敢多说什么,闭上嘴巴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本来心情好好的,被这么一闹,倒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帐篷里面,烛光晃晃,周迟铭正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坐在书案前看折子,灯火跳跃中,周迟铭俊美的面庞半明半昧,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司徒静走进去的时候,他并没有抬头,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朕上次给你包的鸭脖子好吃么?”
  司徒静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知道小冬子给她使眼色是因为什么了。不过,不就是几个鸭脖子么,给齐鸣吃了又能怎么样,至于这么小气么?
  她走过去,面色平淡道:“大夫说我有伤在身,要忌辛辣之物,我怕鸭脖子在我这里放久了会坏掉,于是就拿出来给齐鸣吃了。怎么?不可以么?”
  周迟铭这才抬起头,站起来看着她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朕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招蜂引蝶了!”
  司徒静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周迟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迟铭冷笑,“朕问你,齐鸣今天对你说了句什么?”
  “齐鸣今天跟我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是哪句……”司徒静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你该不会把他那句随口的玩笑话当真了吧?”
  周迟铭气哼哼道:“怎么?朕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这么大胆的表白,朕不应该介意介意?”
  司徒静忍着笑道:“他就那么随口一说,怎么能算是表白?再说,他就一半大的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好,朕不跟他计较,反正过几天等他伤好了,朕就会派人把他送回京城去。”周迟铭沉着脸道,“刘岸这个人朕了解,他可不是会给一个交往不深的轻骑兵上药的人,另外,他还给你送了一只熊掌,别告诉朕,这也没什么?”
  司徒静扶额,一脸无奈:“刘岸这人就是重情义而已,我那天晚上不是碰巧救过他一命么?他来看看我也是情理之中吧。至于那只熊掌,我们一起对付那只黑熊的时候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当了真。”
  “重情义,是啊,他对你重情义,那你对他是不是也重情义?”
  司徒静按了按眉心,觉得此刻的周迟铭有些不可理喻:“拜托,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女扮男装,他们两个大男人就算对我有感情,那也是把我当兄弟,当朋友,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我是一个人,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难道跟你在一起我就连交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么?”
  “那也要看你交的是什么样的朋友!”周迟铭说话满嘴都是醋酸味。虽然司徒静说得没错,现在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儿身,齐鸣和刘岸都没往那个方面想,但是日后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和相处,难免会有一些肢体上的密切接触。他一想到她在人群里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他就嫉妒得发狂。
  “好,好,我不跟你争。”司徒静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道,“周迟铭,我交什么样的朋友那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限制,当初我只答应会留在你的身边,没说要对你百依百顺。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对你惟命是从的,那你恐怕要重新考虑一下跟我的关系了。”
  “司徒静,你……”